第10章 第10章

夭桃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寅时（早晨三点）有余了。她刚睁开惺忪的睡眼，就见自己正躺在封岳的背上，就挣扎着要下来。羽儿见她醒了，打趣道：“以后可别逞英雄了啊，白白辜负了这么好的时光。”封岳接着说道：“昨天晚上你醉了之后，就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你可缺了眼福喽。”夭桃故作不在意的说道：“不过是下雪而已，我当什么呢，又不是天上真洒了鹅毛，有什么好可惜的。”封岳又怎不住玩笑道：“小小的年纪，嘴就这么硬，上辈子恐怕是只鸭子投胎来的罢。”夭儿被他气的脸通红，伸手就要打他，“我今天不把你打得呱呱叫，你就不知道竹外桃花三两枝。”

这时候旭风进来了，见他们在一起玩闹，说道：“呦，小夭儿睡醒啦，瞧你喝酒喝得脸通红。”说着就要伸手抱夭儿。夭儿一扭身躲到了羽儿身后，小心翼翼的看着旭风。旭风见她腼腆，也没有计较，瞧着夭儿笑了笑，扭头朝这封岳说道：“怎么来的这么早，我听了东门的大王叔说有人找，还奇怪是谁呢，赶忙就过来了。”

封岳说道：“说起来，我也一直有个疑问，寻常人家摆宴虽说也是赶早，却也不会在卯时就会宴宾客，这天还都还没亮，客人也没来齐怎么就开宴了？”旭风挠挠头说道：“这里面的根苗我也不怎么清楚，我想许是和这府邸有关吧。从前还在旧邸的时候，府上也是日到中午，等宾客齐备的时候才开宴的。”

封岳也疑惑，“我还道是你们府里的旧规矩呢，正疑惑呢。”旭风叹口气又说道：“比旧府是比不了了，我们夫人近年身子愈来愈差了。外面的事都推给了大少爷，里面的事现在都是大小姐看着。唉，说句不中听的，这府中看着气派，里面确是越来越败落了。”

封岳吃惊道：“我前些日子见了大少爷，很是稳重礼貌，怎么就败落了？”旭风沉着脸，没有回答这话，想来是不想再继续接着这话茬聊下去了。

玄羽接着说道：“《红楼梦》中甄士隐解《好了歌》中说道：‘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越是这样兴旺的家族，越是容易被害虫蛀空，逐渐式微，后人哪里记得前车之鉴？”夭桃拉了拉玄羽的衣裳说道：“姐姐，你糊涂了。这样大好的日子，何必说这丧气话。若是被人听见了可如何是好。”封岳连忙说道：“龙君睿智聪慧，想来早已自鉴阿房宫之哀，怎会再步后尘呢。”怕旭风听了生气，封岳紧接着又岔开话头说道：“对了，旭风，来此一遭，实在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前些日子抄的诗词，就当作贺礼吧。这里还有两罐花茶，是给你的。上次你走的匆忙，没能喝上，我就特地带了来。”

旭风连忙接过，说道：“这怎么好意思，你看我这什么也没有。这样吧，我那正巧有一袋烟叶子，你也带回去吧。”封岳摆摆手，“实在不是我不想收，你不知道，我去年也是闻了不知什么烟，当晚就害了病。从那天起，这些烟啊香啊的东西，我能避就避着了。”

旭风点点头，“这话说的是，身体当是首要紧的。大少爷最喜欢这些诗词，这本册子我就代少爷收下了。趁时间还早，我就领你们在府中逛逛吧。”封岳几人欣然同意，随旭风一同往府中去了。

旭风边走边说，“龙府是由‘长华园’，‘迁华园’和‘长虹园’这三个园子组成的，我们现在就在长虹园的东门。往前走就是‘梧桐院’了，那里是少爷小姐们读书写字的地方，老爷有时也在那里读书会友，倒是个清净的去处。”封岳越过眼前的河流往前看去，那片栽满的梧桐的院子，叶子已经落了干净，他点点头说道：“这么说来，我倒想起来去年刚来时就是在梧桐院中见的龙君。”旭风说道：“你是从南门进来的吧，从来宾客来往都是从那个门进来的。”封岳点点头。旭风接着说道：“从那个门一进来就是‘明光殿’了，是老爷处理正务的地方。往后就是‘九龙安晏’了，是老爷夫人休息的所在了。走，我领你们往那边去瞧瞧。”

封岳跟着往前走，又疑惑道：“听着倒好，细琢磨起来，却不知道这九龙由何而来？”旭风解答道：“这你就不知了，天下间共有九处龙府，除了我们单府外，另外还有何府，应府，理府，顷府，陶府，胡府，道府和义府。（此处乃虚笔，实不应称此八府为龙府，只为情节尔。）只是除了我们府外，其余八处竟都已经落亡了，只剩些子孙仍戴个头衔罢了。”封岳心想，这其余的龙府之前似乎也听师傅说起过，不知道它们与单府有什么联系。

几人在木廊上沿着水域走了些时候，旭风介绍道：“这处湖泊名为后海，你们山下那处则称为浮海，东连长虹园，西接长华园，是我们府中最大的一处海域了。你们是没赶上时候，夏天来的话，这里成片的荷花芦苇，水又清澈，走在这木廊上，锦鲤鸳鸯就在你脚边上游过去，可好看了。”封岳听了连忙说道：“真要是这样，来年我一定要来看看。我们院后边那个湖就太小了，荷花也少，只单在亭子边有一小撮，一点意思也没有。”

刚到九龙高晏殿下，天空已经有些泛白了。忽然间空中彩光乍现，六只白鹤牵车从东方缓缓向南方落下。随后，天边的红霞处一道道仙影如落花般随影而至。他们或乘风而下，或踩云缓缓飘下。身着华美的锦服，在熹微的晨光中从天边划过。

封岳皆抬头看去，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激动着道：“从来只在书中见过，只以为是前人杜撰的，什么‘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今天也算是叫我开了眼界了。”旭风回道：“时辰算着也快到了，老爷和少爷这会儿应该在南边见客，我先带着你们去聚芳院上座吧。”

众人一路向园子北面走去，路上经过的雕栏楼阁数不胜数。大约走了小半时辰，终于见到了聚芳院。这聚芳院东西南三面环水，遥遥望去，只见一众轩台楼宇簇拥环抱，围成了一个方正的合院模样。旭风领着封岳几人从东南角的小径穿过，才来到聚芳院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