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司瑶那段时间哭哭啼啼的，闹的人心烦，荣韶丽被司正青骂了一顿，不敢明面上说司思的不是了。等到入了秋，司瑶就去文工团了，霍飞翼倒是显示出了他俩情比金坚，没有因为这事就跟司瑶分手。

这也是让荣韶丽欣慰的一点，他们家瑶瑶各方面都优秀，连看人的眼光也这么好。大院里不是没有说闲话的，荣韶丽一开始也是因为这点，才对司思有怨言。

不过后来荣韶丽也想通了，这事也瞒不了一辈子，按照司正青的说法，这事他们还算是受害人呢，没道理受害人还担心别人说三道四的，他们又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想通了这点，荣韶丽就看开了，日子继续该怎么过怎么过。她又没损失，两个女儿都在身边，还都很争气。

不过司瑶到底是受了些影响的，她从小就是在众人的夸赞中长大的，被身边的朋友，还有那些熟人都知道了她的身份，司瑶觉得自己再也拿不出以前的气势了，好像跟人说话的时候，都莫名矮了一头。

是的，她才是乡下孩子，是被她以前嫌弃过很多次的农村人。要不是命好，她应该像司思刚来时候那样，土里土气瘦弱矮小，更别说有机会读书识字，进文工团了。

她引以为傲的父亲母亲，他们拥有着光鲜亮丽的职业，过着宽裕舒适的生活，这些都不是属于她的。即便司瑶告诉自己，荣韶丽跟司正青还是拿她当亲生女儿看待，自己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但是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口舌。

司瑶没少被大院的人，还有认识的同学们，明里暗里的嘲讽过，说她占了司思的位置，享受了她父母的爱，过了这么多年幸福的生活，她是欠司思的。

司瑶到底还是有些羞耻心，在家的时候，她一见到司思，总是又愧疚，又嫉妒。后来司瑶索性就搬到文工团里，很少回家了。只有在文工团的时候，司瑶才完全从那些留言和身份的沼泽里挣脱开来，她一心一意地跳舞，排戏，好歹能进文工团，完完全全是靠她自己考进来的，在这里她是完全自信的。

家里少了一个人，最不适应的还是司旭跟荣韶丽。

司旭是最疼司瑶，她不想回家，司旭也劝不动，只是隔三岔五就往文工团跑。跑的次数多了，文工团的小姑娘都认识司旭了。直到司正青看不下去了，司旭高中上完，司正青也没等他进大学，二话不说就把他送进部队了，他年龄是大了点，但司正青也没想着司旭能立什么军功，就是磨一磨他的性子，别整天不着调。

京市夏天的夜晚，向来不是很热，水面蒸发后一丝丝微风更是增添了一些清凉。

司思跟辛傲云从小酒馆出来，沿着后海散着步慢慢走。

说是要喝几杯，司思也就是口嗨，她酒量不行，也不敢喝醉，偏偏人菜瘾大，喜欢微醺的感觉。其实这两年她表面上云淡风轻，但内心压力却不小。

一开始到司家的时候，她根本没把自己当司家人，总是表面客气实际疏离。等后来一起生活的时间久了，司思才完完全全接受这个真实的世界，也将自己代入了司思的角色。

司思从司家搬出来，司正青一开始是不同意的，荣韶丽也难得母性大发，说什么她小姑娘一个人住在外面不安全，而且家里这么大，都出去住干什么啊，屋里房子都闲着。

一个人住多自在，司思最后拿出学习当借口，当然也不完全是借口，司思确实打算将高中时间压缩一下，直接参加高考。司正青大大方方给了每个月的生活费还有房租费，司思也不客气的收下了。荣韶丽也没再反对，原因是司思说了，她要是不在家，司瑶估计会乐意回家。

司正青估计也知道，司思心里是有疙瘩的。他平日工作忙，没时间管这些小事，以为司思就是比较内向，一起吃饭的时候，也都不言语。而他忽略了荣韶丽这个当母亲的，没尽到责任，就算手心手背都是肉，那司思才应该是手心里的那块。

孩子又不是傻，能不知道亲妈偏爱谁么？司正青其实也提点过荣韶丽几次，只是她一转头就忘了，偶尔拿钱给司思买点东西做弥补，但司思根本不吃这一套。

司正青是准许司思搬出去了，但也经常让司阳喊她回去吃饭，或者回去住几天。好在司思对着父母油盐不进，但对司阳还是给几分面子的，喊十次能回去五次。

水面上隐隐绰绰的是天上月亮的倒影，微风一吹就摇摇晃晃，没有亮灯的地方一眼看过去黑魆魆的，司思跟辛傲云也不敢玩到太晚，月亮还高悬着就往家里走了。

“你明天回家吗？”辛傲云突然问道，考上大学这么大的好事，于情于理也得跟家里说一声吧。

“我回家干啥？”司思这会酒精上头，反应有点慢，愣愣地就问了一句。

“你这上大学的事，得跟家里说啊，还有”辛傲云瞥了她一眼，翘了翘嘴角，“你不得跟你爸要学费啊？”

司思恍然大悟，“说的是！是该要学费，嘿嘿，那我明天就勉为其难的回去一趟吧。”

辛傲云看着司思走得歪七扭八，一把搀着她的胳膊，也没喝多少啊，怎么路都走不直了。微微腹诽，说道要钱你倒是回去的快，也不知道你爸妈是怎么得罪你了。司思不说，辛傲云就也一直没问。

住了一年多，辛傲云也只是见过司思的弟弟，那对父母倒是一次没见过。她猜着司思的这对父母，估计也是不负责任的，居然放心这么如花似玉的闺女，一个人在外面。

早上上完早课，荣韶丽拿着教材往办公室桌子上一放，也没着急走。她心情很好地拿起洒水壶，给窗台上摆的两盘花浇了水。

“哎荣老师，那两盆是我早上刚浇过的，一天浇一次就够啦！”另一个老师刚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就喊了起来。

荣韶丽被猛地一喊，惊了一下，倒也没生气，反而是笑笑放下洒水壶，“哦，不好意思啊，我看这花蔫蔫的，还以为缺水了呢。”

“荣老师看起来今天心情不错嘛！”办公室另一个老师开口道，“不过也难怪，家里有这么大喜事，是该高兴，荣老师，什么时候请我们吃个饭啊？”

“哪有哪有，算不上什么的，”荣韶丽捂着嘴笑了笑，“不过请你们去看是没问题的，回头我拿票给你们。”司瑶进了文工团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做主角登台演出呢。而且这出戏是要在剧院演出的，荣韶丽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就盘算着怎么宣扬宣扬了。

没想到今天她还没说，同事就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这戏的名声太大了，还是文工团的宣传工作做的好。荣韶丽正想着，等司瑶回来了，让她多拿几张票出来，也不知道够不够分。

“荣老师，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票不票的？”最开始说好消息的那个老师，奇怪的问了句。她虽然跟荣韶丽是教小学的，但她爱人是高中老师，从他那里，她看到了今年高考好学生的成绩单，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排名第二的司思。

司思，是荣韶丽的女儿，她是知道的，荣韶丽平时不怎么谈起这个女儿，没想到她考得这么好。这个老师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人家女儿考了好大学，恭喜一下也是应该的。

“我家司瑶要在剧院演出了，演得还是女主角，他们文工团新排的戏，你们说的不是这件事吗？我还说送你们几张门票去看呢。”荣韶丽也有点奇怪。

浇花的那个老师笑了笑，“哦哦，荣老师，你说的是这回事啊，不过门票我的就不用了，现在都流行看电影了，荣老师你有空也可以去看看，真不错。”

另一个赶紧出来打圆场，“哦呦，那是双喜临门啊，荣老师，你说你这么低调干什么，你家司思考上清华了，那成绩我看了，全国第二呢！我刚才就是说这事呢，你看，我都不知道你另一个女儿也这么优秀。”

荣韶丽要说的话都堵在嗓子眼了，半晌她才挤出一个笑容，“呵呵，是啊，是啊。”

能说什么呢，她都没想起来，司思参加高考了。自从司思搬出去之后，荣韶丽对她的情况变得更加一无所知，每次回来司正青还会问一问司思的学业，生活。但司思跟她却连话都懒得说。

“荣老师，你不会不知道吧！孩子高考多么重要的事儿啊，录取通知书应该早就下来了。不是我说你啊荣老师，就算司思是后来的，但毕竟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这不能完全不管不顾啊。孩子知道该有多寒心啊。”

浇花的那个老师早就看不惯了，荣韶丽天天搂着司瑶夸，说到司思头上，屁都不放一个，她是没见过这么糊涂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