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追光

几分钟过去，两边打的有来有回，谁也没讨到便宜。

陈忆鑫抱着球站在原地，仔细的观察着对面的防守破绽，李济在他前面，周围站着两个人挡他，另一个1班的离对面篮筐最近，可他不确定是不是能准确传给他，而余扬在他左后方，身边还站着12班的人。

他微微向后看了一眼，余扬向他微微点了一下头。陈忆鑫立马心定，做出准备抛给篮筐下那人的动作，可下一秒，腰身一转，传给了余扬。

余扬避开旁边的人，高高跳起，稳稳接住，落地，再跳起，投篮，进球。

“耶——进了——”

1班这边顿时欢呼起来，声音像把屋顶掀翻过去，还不忘冲对面吐几下舌头，炫耀一番。

没有正规赛那么严格，篮球场上已经休息起来，邱和镜问张亭原借了几瓶水，分发给上场的几人。

江以然抱着剩下的几瓶，坐在地上。

“江以然。”

“啊？”回头看过去，付安衡正往这边走过来。

他走到旁边坐下去，盯着江以然怀里的几瓶水说：“能给我一瓶吗？”

江以然本想拒绝，又一想这本来就是人家校队的水，不给又不太好，随即抽出一瓶，递过去。

“你们那不是还有吗？”

付安衡打开喝了半瓶，答非所问，“你知不知道男生打篮球最在意是什么？”

“…赢？”江以然回答。

“不是。”他摇着瓶子笑的爽朗大气，“是有没有女生给送水。”

“…”江以然一脸无语，“这是你自己要的。”随后起身准备远离这个家伙，刚站起来，就看见余扬走过来。

他胳膊伸过来，说：“水。”

江以然又从怀里抽出来一瓶，递过去，余扬打开瓶盖，喝了一口又拧上，向后面瞟了一眼。

“你怎么钻敌营去了？”

“喂，我待的好好的，是他叛逃吧！”江以然大声反驳。

余扬笑笑，看着后面问：“是吗，你要来1班？”

付安衡灌了一大口水站起来，不答反问“你说呢？”然后撇着嘴角回他们班去了。

后面两个班一直打到下课，看的两个老师都激动起来，连最后的站队整理也免了。

回到教室，一个个的都拿出杯子狂喝，喝完就趴在桌子上一声不吭。

其中当属典型的就是余扬。

喝完了从体育课上带回来的，又狂灌了一大杯水后，死气沉沉的枕在胳膊上。

江以然拎着塑料袋进教室的时候就看见的是这样一个画面。

她吃着冰淇淋走过去，把一瓶佳得乐放在余扬桌子上。

“？”余扬抬起头，疲惫的问：“给我的？”

“百度说剧烈运动后喝这个。”江以然不耐烦的摆手，“超市只有这个了，你就将就将就。”

身后的李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挺尸状态恢复过来，沙着嗓子，“这还将就？不行，小江，我也要，我也要。”

受不了超大只的猛男抱着桌子撒娇，江以然立马嫌弃的从桌子里塑料袋掏出另一个冰淇淋扔给李济。

余扬把头枕在佳得乐瓶子上，疲惫的声音略有缓和，“刚上完体育课就吃冰淇淋？”

“我又没打球。”

李济听见后，动作一滞，“我打了啊。”

余扬回过头，“那你别吃了。”

“我不。”然后咬了一大口，被冰的眼睛鼻子都挤在一起。

一整个下午，余扬都是蔫蔫的，到了放学，也不去骑自行车，和江以然一起打了车回去。

江以然难得的一回家就做作业，又难得的拍了课表，把明天的课都预习了一遍，更难得的是，吃完饭后还把数学之前落下的课都看了一遍，一直学到十一点多，遇到不懂得，拿起手机想问余扬，又堪堪放下，想是余扬今天估计睡了。

第二天早上吃饭，江以然习惯性的打开手机刷视频，才看见昨晚余扬发来的消息“明早一起走。”

江：好。

对面回得很快。

余：你昨晚睡那么早？

江：我学习呢，不懂别瞎说。

余：小姑娘挺努力啊！

江以然在这边翻了个白眼。

江：几点走？

余：你收拾完就走。

江以然看了一眼手机右上角，显示7：08。

她匆忙喝了几口虾仁粥，发了个“我出门了”就抓起书包跟姥姥道别：“姥姥，我去上学了。”

出了电梯，果然看见余扬等在大门那，刘海被梳下来，规规矩矩穿着校服，斜倚在墙上看手机。

“走吧。”

余扬一点头，把手机收回去。

走出小区大门，余扬走到路边伸手打车，一辆出租车刚好过来，慢慢在前面停下来。

江以然却突然心血来潮，朝着师傅摆手说不坐了之后拉着余扬去了公交车站。

惹得司机师傅暗骂一句，朝着他们喷出一股尾气。

“？”余扬不解的问：“怎么了？”

“那师傅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我怕他卖了你这个小白脸。”

……

他微眯着眼打量眼前胡说八道的家伙，“你想坐公交？”

被拆穿也不恼，江以然呲着一口白牙嘻嘻笑。

“你想坐就坐，干嘛骂人家师傅凶。”

公交车一路上停了好几站，江以然兴奋的坐在最后面，看着步履匆匆的人上来又下去，有人拿着早餐，有人背着包，有人牵着小孩，形形色色。

在余扬的眼里，这个精灵一样的女孩，似乎对一切常人以为平凡的事感到好奇，她喜欢玩闹，却在满是陌生人的环境里放不开，害怕一个人，却总是装作不在乎，就像体育课上她以为自己是落单的那一个，就会默默的离开。

早高峰的原因，两人到教室的时候差不多都快做早操了。

操场施工，早操也停了，江以然开心的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感叹又可以偷懒了。

这是开学第二周，虽然是江以然的第一周，没了新同学刚来制造的那点好奇与躁动不安，学习差不多都步入正轨，课间打闹什么的，也消失了大半。

跟着余扬，江以然也开始在课间做起卷子，办了校园卡，跟姥姥说好中午在食堂吃饭，吃完饭从食堂踱步去教学楼，继续做题。

她开始感觉自己有点不像自己了。

1班的氛围无不影响着她，会因为物理卷子上一道压轴题气的骂沈听雪烦，然后惹来一堆60秒的语音，会跟着余扬在语文课上偷偷做数学卷子。

可就是这样，她和这堆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的学生还是差了很多。

一中的理科班分配原则是，前两个班为分班时综合几次测验成绩最好的60个人，且学生不流动。3，4班各30个人，遵循走班制，期中，期末各一次，同时会结合两次月考成绩，后面12个班里难免会有冲上来的人。

每次学校出排名都会自动剔除61到120名，仍保留排名。如果没有在成绩单上看见自己，就可以去3，4班报到了。

另外1，2班单独一个榜，上面标注班级排名，年级排名，各科排名，进步多少，退步多少，详细的不得了。

用李济的话说，每次放榜他就像被放进油锅，炸的外焦里嫩，再被他妈吊在门框上，叫来他爸，男女混合双打。

1班不少人都有这种焦虑，江以然也慢慢担心起自己的成绩来了，别人都是正儿八经考进来的，只有她，是戚乐妍托关系，砸钱塞进来的。

尤其是在周五“周考练”之后。

高二一周只练一门课，星期五会额外加时半个小时，把卷子填完，交给课代表后才可以离开。

只考两周的内容，对1班大多数学生没什么太大难度，一片刷刷的翻卷子声音后，都开始盯着最后几道题。

江以然原想着会就会，不会就不会，把自己能拿下的题做完就开始想待会去哪玩。可周围的气氛严肃到随便抓一把空气都能拧出水来。

她定定心，继续埋头看卷子，余光里，余扬已经开始检查了。

最后铃声响的时候，江以然堪堪把压轴题写满。

余扬走出去收卷子，拿到她的时，翻过看了一眼，笑着说：“不错，都写了。”

江以然心虚的用食指刮了刮鼻尖。

李济前倾着靠过来：“我靠，小江，后面你都答上了。”

江以然转到墙那边，做贼似的捂着嘴：“都是编的！”

“切。”旁边许其正收拾着书包，哼笑拿起杯子走了。

“她这…”两人同时不解的看过去，愣了两秒后，把脑袋凑在一起商量起待会吃什么。

“我姥说新白街有炸鳌鱼卖，新白街在哪？”

“那可远着呢，哎哎，学校后边有家大排档，他家小龙虾可好吃了，你去不去？”

“去去去，去！”

李济把书包掏出来，转身问：“扬哥，我带小江去吃小龙虾，你去不去？”

余扬在最后一排整理卷子，手指数过最后一张：“去。”

“嘻嘻嘻…”李济邪笑着转过来，把声音放低：“你俩不是一个小区吗？待会吃完再去明清街玩一圈，晚了也没事，让他送你回去。”

“啊…哈哈哈哈”江以然背起书包，一竖大拇指，“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聪明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