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生死时刻

苏亭秋根本听不完，满心焦急，再不找医生过来这段话就成临终遗言了。

“我真的没事，就是好久没锻炼，累了。”凌高轩把捂着胸口的手放下来，掀开衣服看了看。很好，给科研所的投资派上了用场，只是有点淤青。

但是还是很疼的！杀手的刀刺到他胸口的那一刻，他还以为自己又要死一次了，差点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攻击。凌高轩揉了揉被刺的地方，扶着墙站起来，看到眼眶依然湿润的苏亭秋，突然产生了一丝愧疚感。

“你放心，我有准备的。”说这话有点心虚，凌高轩本以为一切都安排妥了，没想到还是让苏亭秋落了泪，他只能这么说。

苏亭秋眼角的泪已经顺着脸颊流到下颌，她没顾得上擦掉，只想确认凌高轩到底有没有受伤，凌高轩拗不过她，就把衬衫解开露出贴身的防刺背心给她看，捶了捶自己笑着说：

“你看，没事。”

“好了，我们要快点过去，不能让他们等急了。”

凌高轩张开手臂想要给苏亭秋一个拥抱，苏亭秋犹豫着靠过去把脸贴在心脏的位置，听到了他的心跳，这才彻底安心。

她伸手把凌高轩的衬衣扣子扣好，扶着他的肩膀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说：“没事就好。”

他们很快回到了餐厅，此时亲友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在意会场里少了一个人。过了一会儿乔茉莉倒是想起来她还有个朋友去洗手间一直没回来，打了电话过去却没人接。

“奇怪，艾米怎么还没回来？”她自言自语走出餐厅找到卫生间，喊了几声无人应答。这时魏哲处理完楼上的事情来找凌高轩汇报，乔茉莉认出了这是刚才在门外碰见的保安队领头，拦住了他，“嗨，保安先生，你看到我朋友了吗？”

“您是说艾米小姐？”魏哲停顿了一下，克制住心里的怒气，“很抱歉，我不知道。”

冒充“艾米”的杀手此刻已经被秘密地送到一个地方，等婚礼结束，凌高轩要亲自去查一查背后的关系。

“她能去哪儿啊……”乔茉莉又尝试着给她打了电话，这次倒是有人接了，电话那边的艾米语气淡然。“对不起啊，我今天正好要去看美术展，就不过去了。”

“嗯？你不是已经来了吗？”乔茉莉十分吃惊，这和刚才的“艾米”声音完全一样，背景音里是舒缓的钢琴音乐，很明显，接电话的人并不在附近。

电话那端的艾米也不明所以，她才不屑和乔茉莉这种一心想挤进上流圈子的天真小姑娘混在一起，于是就假装答应去参加她异想天开编出的什么亲戚的婚礼，正准备打电话借口说赶不过去呢，她倒是自己找来了。

乔茉莉也糊涂了，虽然她和艾米只在网上聊过天，也见过她的照片，今天早上来的这个分明就是她，怎么同时出现了两个艾米？

魏哲已经查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不得不说对方这次是下了狠手，派来的是组织名单上排行前十的顶级特工，更不必说乔茉莉和那个所谓的朋友只是网上聊过都没真正见过面，完全可以毫不费力通过伪装潜入进来。

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倒霉亲戚……他摇了摇头，有时候太心软反而会受伤，希望凌总和夫人以后小心些，毕竟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盯着他们。

凌高轩预料到会有麻烦，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他没有把被人盯上的事告诉苏亭秋，是怕她担心。其余的人除了魏哲和贴身保镖一浩，谁都不知道。

他和苏亭秋若无其事地举杯敬酒，心里却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所以……艾米她不是艾米？”乔茉莉挂断电话后愣在原地，一幅被骗了还被放鸽子的表情。

魏哲无话可说，这孩子是不是傻，网络水这么深还敢随便把陌生人当朋友……可他又不能直接说你这个朋友是个杀手刚才差点杀了你姐夫，只好告诉她那个人是为了蹭饭混进来的骗子，被保安发现赶了出去。

“啊？是来蹭饭的？”乔茉莉盯着手机犯嘀咕，“可是她有我的电话呀……算了，改天问一问艾米好了。啊，不会结束了吧，我还没吃饱呢！”她急忙跑回餐厅，留下一个在心里写检讨写了一本书的魏哲。

该怎么和老板交代呢……事情很严重啊。他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希望老板不会把他丢去侏罗纪喂恐龙。

婚宴结束后，凌高轩派人将亲友们送回去，苏亭秋还留在车上。她有预感他们要面对的不只是暗杀这么简单的事，可凌高轩又什么都不告诉她。

为了保证周围安全，凌高轩决定最近都住在市中心的顶层，这里非富即贵的一般人不敢轻易动手，而且也方便安插自己的手下。

“不回去么？”

苏亭秋打开车门，回过头看向坐在车里的凌高轩，他笑着摆了摆手，没有要一起上楼的意思。

“出去有点事，估计回来的比较晚，吃饭就不要等我了。”

凌高轩示意苏亭秋一个人先回去，为了缓解气氛，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

“……不会让你等太久。”

坐在一旁的魏哲会心一笑，老板变得越来越会哄人了，终究还是爱情的魔法奏了效。

然而苏亭秋听着却不是滋味，她不想凌高轩一个人出去冒险，但是只能相信他。

“好，等你回来，注意安全……”

她转身离开，在保镖的护卫下乘坐电梯来到顶层。进去后关上门，立刻把客厅最亮的灯打开了，想了想拿出一本之前和凌高轩一起买的书缩在沙发上坐着，直到外面完全淹没在黑暗中。

凌高轩和魏哲稍微绕了些远路，终于到了市郊一处隐秘的高科技农场，一望无际的田野下藏着一个巨大的空间，表面上是一群认真种菜的，实际上个顶个的能打出生入死不在话下，都是凌高轩培养的影子团精英。

“老大，人关在地下室，资料在这里。”

仓库的货架移开，经过认证后，门打开了，里面是一条明亮的白色走廊，负责把守的人见到他经过，点头致意。

穿过走廊，第二次认证后，玻璃后坐着的是为他收集情报的分析师们，以及切分成十十几块的屏幕，上面实时转换着各地秘密监控的画面和后台数据，看起来高深莫测。

挺不错的嘛，凌高轩点了点头，接过魏哲递过来的资料，一枚黑乌鸦的标志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是‘审判者’的人？”他扫了一眼资料上的文字，一般人触及不到的黑暗，就要笼罩这个世界。

“是的，我们已经确认了，买家地址也查到了……”前来汇报的人停顿了一下，那个名字一说出来就要变天了。“……是沈衡。”在场的人都停下了动作，等着凌高轩发话。

“是他啊，不意外。”凌高轩淡定地合上资料，这一点早就猜想得到，不过接下来如何应对才是关键所在。

他嗤笑一声，敲了敲手指，狂炫酷拽起来了：“杀手呢？我要见她。”

“老大抱歉，我们什么都没问出来，还得请您亲自出马。”

手下们有些惶恐，凌高轩在他们印象里没出现过几次，每次出现都是要搞大事情。

不过他不是一言不合就开枪的人，相比较用威胁的手段，凌高轩更希望他们是自愿替自己办事，原则上不能做的事就不做。

当他看到“黑乌鸦”背后的那些人涉及到的黑暗的角落，被利益禁锢了目的，才发觉这个世界的可怕。幸亏手里的东西都是清白的，凌高轩完整了自己的记忆后，更加坚持。

很正常嘛，一个坐到龙头位置的霸道总裁，是个打架都怂的人。要不是被迫来拯救世界，谁愿意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又得开公司赚钱还要提防被人迫害……

密室的门打开了，白天易容进来刺杀的他的那个人，此刻恢复了她原来的面目——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白发少女，一点也不像排行榜上数一数二的杀手。

为了防止身上还有武器和追踪设备，来的路上手下们给昏迷的她换了一套衣服，受伤的地方也处理了，还提供了饭菜和饮用水，不过作为杀手的自我修养监督她一口也没吃。

一双浅蓝色的眼睛，本应该如宝石闪耀，现在却充斥着冰冷的恨意。

好像恨的不只是令她任务失败被抓的凌高轩，恨的是所有人，以及整个世界。

“为什么不吃饭？”

凌高轩隔着玻璃窗坐在她对面，杀手少女听见了他的声音，瞳孔骤然一缩。她前额的白发迎着光似乎接近于透明，脸上是从未感受过喜怒哀乐的稚气，除却手上的茧，谁也看不出这个少女和其他同龄人有什么区别。

“……哼。”

她沉默了很久，只是盯着凌高轩的眼睛，仿佛可以动用意念将他杀了一次又一次，最后不屑地撇过眼神，目光停留在空白的墙壁上。

反正他和那些人一样，在他们面前，自己不是死，就是死了一样的活着。

白发少女不由自主地向后挪了挪，她根本不信任眼前这位掌管着集团庞大产业和影子组织的人，也难以捉摸他会对自己动用什么非人的手段。

凌高轩瞟了瞟她面前的饭菜，又抬眼看了下时间，这都晚饭的点了，你不想吃我还饿着呢……“这种时候就没必要为不值得的事情卖命了，无论他们给你多少钱，我都有更多。”

“你们都一样，都不是好人。”

少女看着面前的食物，就像看着决定生命是否继续的一杯毒酒，倒映在她的眼眸里。

“我希望你活下去。”凌高轩说的是真的，一个体会过死亡的人，没理由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