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为什么

时间快速的流逝着，随着陆小凤和女魔头狼狈为奸的消息传开，试剑大会还是正式召开了，只是这明面上的主持人已经换了一个，从华山林浩燕变成了松山李平意。

可该说的话还是那些话，他站在高台上，他要先说漂亮话，从江湖的和谐稳定讲起，他讲了好长一段，然后才隶属了惊鸿被栽赃的罪名，从他的口中听来，好像在惊鸿出现之前整个江湖和谐的像一个大家庭，直到惊鸿的出现，一切才变了。

就在这群情激奋之时外围起了一阵骚动，只见那人群刷刷的分出一条道来，但见一披麻戴孝满脸泪花的女人在众多林浩燕的弟子的簇拥之下，缓步走来。

这下好了，苦主来了。

李平意有几分眼色，他下了告台，脸上带着愤慨，拍着胸膛对站在棺木前的弟子道：“恶贼陆小凤丧尽天良，我等武林同道必为林大侠讨回公道……”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对着人孤儿寡母就可许下承诺，说着必将陆小凤人头奉上的话。

可却见那林夫人将脸上的泪花一抹，那些强撑着抹上的胭脂弄花了那一张惨白的脸，他抬眼看去竟有几分可恐，叫人不想再看，她声音凄厉道：“诸位是侠肝义胆，却奈何害我夫君者另有其人。”

众人一惊，李平意当即追问：“贤侄此话何解？”

“罪魁祸首另有其人！”林夫人伸手一指，众人随着那指尖的方向一看，指的正是坐在角落里不声不响的宫九。

“怎么可能会是他？！”

“林大侠死的时候，他可是在外室啊！”

“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

众人的议论声不绝，宫九却好像什么也没听见，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轮椅的扶手，沙曼便推着他来到了那林夫人前。

林夫人身子一颤，似乎是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物，终于害怕起来，但仍强撑着。

他不急不缓，冷眼问道：“你说我杀了人，有什么证据吗？”

“有！”林夫人咬着牙，厉声道：“我夫君虽然受你胁迫，以自尽冤枉陆大侠，可在此之前便留下后手，我这儿有亲笔书信一封讲述其中缘由，且我夫君所用指法随看似陆大侠的灵犀一指即为相似使。则内有乾坤，威力并不足以截断心脉，是我夫君事先服用了一些与身体有碍的药物……诸位可开棺验尸，还我夫君公道！”

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众人当时怀疑起来，林夫人所说，合情合理，且都已拿出证据来，当时不少有敌意的目光便投向宫九。

宫九在众多敌意的目光之中不慌，反倒轻笑两声，幽幽道“终日打雁反倒被雁阴了一把。”

这是承认了众人怒火攻心，还欲质问，却见宫九突然一张袭向了靠前的林夫人。

陆小凤得被冤枉才能报下林夫人及其孩子的姓名，既然此局已破，那就留不得命了，叫陆小凤更加伤心难过才是好处。

林夫人毫无武功又被这突然一掌攻击，瞅着就要命丧黄泉，却见他身子一扭像是一条泥鳅，险之又险的躲过了那一掌，随后身子一闪，窜进了后面的弟子之中，片刻就消失无踪，众人寻觅不见。

“司空摘星……”宫九何其聪明，自然明白那林夫人不是林夫人，书信肯定也是假的，有如此身手，又能够易容，还在这么短时间内救出林夫人等人的人，就近只有司空摘星。

那陆小凤呢？那惊鸿呢？

不顾众人的拔剑，对于这群乌合之众，宫九向来不在意，转头看向人群之中，想要寻找到那么红色的倩影。

“阁下可是要找我？”一道带着三分笑意，三分漫不经心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

宫九一瞬间想要拔出沙曼腰间软剑像那声音的来源刺出，可惜他没动作，人群霎时间分开，一个面容普通的青年赫然站立在原地，只见他伸手朝脸上一抹，一张俊俏的面容登时显现，还有那四条眉毛，前半刻人人喊打的陆小凤就藏在这群要杀他的人中间，此刻更是万众瞩目。

是陆小凤，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宫九越看越讨厌，平生第一次他能够理解惊鸿见到他时的感觉了。

可他还是要问这个讨厌的男人，他心爱的女人在哪，“她在哪儿？”

“我在这，□□戴在脸上可不舒服。”

宫九话音刚落，又一道女声响起，声音柔美悦耳，众人抬头向声音的来源望去，然后便是一怔。

红裙少女站立在屋顶之上，眉眼含笑，神态惬意，她穿着最浓烈最引人注目的颜色，可在她说话之前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到来，她的武功实在是高的可怕，众人不由得又想起几日之前，她的武功高到匪夷所思，高到令人全无战斗意志。

有人不免揣测她绝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样年轻说不定，已经是一个活了四五十年的妖婆，只是驻颜有术，不然世间怎会有如此奇才。

陆小凤忍不住笑了，故意没搭理宫九，只对着惊鸿喊道：“你怎么站的这么高了？不该是偷偷的进来吗？”

“我不喜欢藏在什么地方，或者是低着什么头，要进来，我就要让所有人看到我。”惊鸿淡淡的说着，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她看起来并不把下面所有人放在眼里，事实上她也的确不放在眼里。

她又伸出了手，纤细洁白的手指着角落中的宫九，有些冷淡的叫了一声：“宫九。”

其实不需要这一声呼唤，宫九的眼神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他看着她，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什么别的人的存在，他看着她微微翻转手腕，轻佻朝他勾了勾手指，他的魂魄便也就飞上了屋顶。

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没有顾及其他人的震惊和什么多余的想法，他一个纵身也飞上了屋顶，他一向如此，只要惊鸿勾勾手指，他就过来，无论如何都会过来。

下面的众人早已惊无可惊，林浩燕和陆小凤趁势就开始用最简短的话语说明前因后果，而提到自己被栽赃陷害陆小凤语气中并无愤慨和伤心，他只是着重的提起关于惊鸿也是被陷害的事情。

沙曼见势不妙，连叫都不准备叫宫九一声就想跑，她叫了也没用，她知道宫九此刻哪怕是被人捅了百千石刀，只要惊鸿站在他面前，他就会忘记痛，忘记跑。

他不会管自己的死活的，只要叶惊鸿在，他就不会。沙曼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只可惜当她身子一动就要逃跑时，陆小凤眼疾手快点住了她的穴道。

然后众人的视线又齐齐地移到了屋那屋顶之上，那红衣与白衣的身上。

“你不装残废了？”惊鸿冷声道，她勾勾手指是带着挑衅的，却没有想到他飞了上来。

“只要是你叫我来，就算是我的手脚全被砍断了，我也得爬过来。”真是深情的话，配上宫九这副好皮相和温柔的声调，真叫人动心。

可惜却打动不了惊鸿的心。

“现在你的阴谋诡计已经暴露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惊鸿冷声道。

宫九知道，陆小凤敢把还活着的林浩燕带过来，那么他手上林浩燕的妻儿应该就已经被救出去了，被谁救的呢？

“你有一点不好，你知道吗？”宫九笑着道。

惊鸿并不在意在宫九眼中自己的不好，可人总有好奇之心，于是她问：“哪里不好？”

“你太耀眼，太吸引人，太让人着迷了，所以也就太危险了。”

宫九说着语气变得有些危险，因为他提到了一个男人，“司空摘星才见了你多久？了解你多少？就也迷上了你……我叫他去偷东西，可他把东西偷到了却不给我，也不准备见我，甚至还反过来偷了我的东西。”

惊鸿一愣，似乎从来没想过司空摘星会喜欢她这件事，不过转而想到宫九的变态思维，也就只冷哼一声道：“他不把东西给你，或许只是因为不想给你，难道你不知道你是个惹人讨厌的人吗？”

惊鸿并不是个自恋的人，更不认为司空摘星喜欢她，要是司空摘星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偷她的东西？

她又怎么会知道世界上总有一些幼稚的男人喜欢欺负女孩子来吸引注意力，更何况司空摘星是个有职业素养的人，他要偷东西，而且偷这样东西，还可以吸引她的注意力。

只可惜这注意力半路被陆小凤引走了。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你就不能稍微喜欢我一点吗？”宫九说着，语气中竟流露出了几分失落，微微垂下眸，自带一股忧伤。

“你本也不需要我的喜欢。”惊鸿却是一针见血，面前的人根本不在意她的喜欢，他要的是更激烈的东西。

不是刻骨铭心的爱，就是深入骨髓的恨。

宫九不要平淡，不要得过且过，他更不要什么朋友之间的喜欢，他要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他扫了一眼下面带着被愚弄的愤怒的众人，眼神漫不经心，更透出一股蔑视，然后他扫到了陆小凤，他的视线就停了下来。

他看到陆小凤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他对面的惊鸿，陆小凤的眼神、陆小凤的神情毫无意外，毫无例外，理所当然，简直不能再顺理成章的是爱上一个女人该有的。

“为什么是他？”宫九问，如果是叶孤城的话，宫九或许不会问这个问题，但是陆小凤……并不是说他不好，只是还不够。

他的声音并不响亮，但足够惊鸿听得清楚，也足够一直关注着惊鸿的陆小凤听得清楚，于是陆小凤的心一下子就被吊了起来。

世上陷入情爱的男男女女总是要问的问题，为什么是我？我是否足够特别？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何必要讲那么多。”惊鸿淡淡的回答，她的语气，她的神色就像是在回答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一样，理所当然，坚定不移。

“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他，就像是在问天为什么要下雨，太阳为什么会从东边出来一样，从古到今，命中注定，就该是他，我就该喜欢他。”

“除他之外，再无例外。”

与宫九脸上苍白的痛恨的神情一起出现的是陆小凤的心又一下子陷入了急速的律动之中，此刻他的身边所有嘈杂的声音全部消失，只有惊鸿的话语，他站得很高并没有看他，可是他依然觉得两个人是那么的近。

第一次见面，他在上面看着她，看不真切，这一次她站在上面，他看着她，她不低头看他……这倒也公平。

一团火，一团毒火瞬间在宫九心中点燃，他笑了，笑的将那俊美的面容都变得有些扭曲。

“那好，正如你所言。”宫九眼中流露出了如毒火一般的憎恶，他诅咒着：“你说东升西落，你说命中注定，好！”

“那从今以后，命中注定，我宫九活着一天，就绝不让陆小凤好过，我手上拿着剑，就是要刺穿他的心，我手上拿着刀，就是要砍掉他的头，我就是变成一只鸟也要啄瞎他的眼睛！”

自此之后，宫九就绝不想死了，他要活，陆小凤活着一天，他就要活着一天，陆小凤一天不死，陆小凤一天不身败名裂，陆小凤一天和惊鸿待在一起，他就绝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