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娟进院子之后就问：“要我帮忙干什么啊？”
“不着急，先吃饭，我做了鸡块炖土豆。”周妍把凉茶桶放好，带着张晓娟去了厨房连通的外间屋子吃饭。
“你这野鸡肉是哪里来的？”
野鸡肉比较柴，和肉场买的肉鸡味道完全不一样，张晓娟一口便尝出来了。
“山上……捡的？”
周妍随意回道，然后给自己和张晓娟盛了饭。
碗里是白花花、香喷喷的大米饭，和平时吃的粗硬高粱米也截然不同。
张晓娟接过碗，叹了口气，不再多问。
两人吃完饭，周妍又端上来一盘水果。
“以后还是少来你家吃饭，我光是看着都要嫉妒了。”张晓娟摇摇头，周妍的表现确实娇生惯养，但是懂的会的又太多，身上充满了矛盾感。
“随便啊，我喜欢被人嫉妒。”周妍弯了弯眉眼。
两人吃完饭，收拾了碗筷，才去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坐着。
周妍找张晓娟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帮着把这几日在后山挖的药材都摘干净。
虽然这活儿不难，但杂草和泥土都和草药混在一起，摘挑时就需要分外细心。
两人一边干活儿，一边闲聊：“我要去镇上买灯泡，你要去吗？”
“等过两日秋收完再一起去吧，除了灯泡……秋天的衣服，过冬的棉袄棉裤和棉鞋也要准备。”
张晓娟说着看向周妍：“你也没有吧，家里人会给你准备？”
周妍知道，张晓娟把总是给她送东西的沈大少爷当成家里人了，于是也没否认。
“不知道，但我还是想自己去看看。”
她空间里倒是有现成的布，但放到村里穿就有些太扎眼，还是不用的好。
周妍手法利索的把几株防风草根叶上的土清理掉，然后放到竹条簸箕里晾晒。
张晓娟也如法炮制，她小心清理这些沾着泥土的金贵药材，动作慢了些。
“你什么时候挖的药材，我和景天哥进山的时候都没有遇见过你。”晾台上的药材数量显然不是进一次山就能带回来的。
“我去的地方都是犄角旮旯，你们当然看不见我。”
周妍又把簸箕放到竹木架子上，漫不经意的回应着：“你和方景天倒是经常在一起。”
原本只是随便一句话，张晓娟却红了脸颊：“哪有……”
周妍歪着脑袋，张晓娟是一直都想回城里的，但是看这样子事情还有转折。
“其实村里也挺好的，你好好读书将来未必没有其他路子回城。”
“读书有什么用，我念到高二，原本想着能分配工作，结果家里人让我替我兄弟下乡，原来学的东西早就忘了……”
张晓娟叹了口气，想到城里那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家，只觉得自己前路茫茫，没有光明。
“村长不是说要建广播站吗，你争取做个广播员，能赚工分，还能去镇上交流学习。”
村里的电基本通好，等到忙完这波秋收，广播站很快就能盖起来。
张晓娟抬了头，看着振作了一些。
交流学习对她的诱惑力不大，但是工分……那可是能换钱换票的。
看着张晓娟思考的样子，周妍也不再多说，对方能想明白就好。
晚上送走张晓娟，周妍又熬了一锅凉茶。
这几日秋收，她准备日日往集体食堂供应着。
清晨，山村小巷犬吠鸡鸣，一轮金黄色的太阳从山尖跃起，家家户户的烟筒里升起袅袅炊烟。
周妍做好早饭，收拾完院子。
不等她去借用推车，贺阳就主动上门帮忙了。
看着站在门口的瘦弱少年，周妍表情惊讶：“这么早，你吃饭了吗？”
转身拿了两个鸡蛋，给对方塞手里。
贺阳便立刻有些手足无措，想把鸡蛋还回去：“我吃了……爷爷让我来帮你。”
“吃了饭也拿着吧，小孩子多吃点补身体。”
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收回来呢，周妍直接塞到对方上衣胸前的口袋里。
他们俩将凉茶送到食堂，又打了饭回来。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
直到秋收结束，村长带着一群壮汉们点粮装车，准备送到镇上交粮，周妍和贺阳的送凉茶工作也算结束。
虽然周妍在秋收期没干多少活儿，但是人缘却比之前好了许多，村里人见到她都愿意主动说话。
而周妍对一直帮她的贺阳也逐渐熟悉起来。
贺阳父亲因为一次意外去世，母亲则在几个月后也离开了家，再也没回来，他从小跟着贺大爷一起生活，因为贺大爷修修补补的木工手艺祖孙俩相依为命、勉强度日。
虽然家庭不算富裕，但贺阳懂事能干，贺大爷年迈后好多活都是贺阳帮着干的。
“我最近要去镇上，你有想要的东西吗，给你带回来。”
对方帮了自己的忙，理应答谢这位小朋友，看着对方干完活儿马上就要走的架势，周妍叫住对方问。
“没有，我不需要。”
贺阳摇摇头，他就算真的想要什么，也不会接受陌生人的馈赠。
“好，那我给你带礼物。”
周妍有点坚决，完全没在意刚刚对方的回答。
贺阳：“……”
他好像是拒绝的意思。
……
村里交粮的大车一早就离开了。
紧张了许多天的村民们，暂时得到放松，能休息很长时间。
树叶发黄，秋风乍起，这几天进山捡柴火、摘蘑菇的人也越来越多，有妇女也有年轻男人，只要不往山里走，便还算安全。
周妍对村民们说的农闲期也有了新的认识。
虽然不用干农活，但是家里的活儿也不少啊！
知青们现在虽然不住在知青所，但是偶尔也会聚在一起聊聊天。
毕竟在村里，他们都是不受欢迎的那波外来者，和村民们的共同话题少之又少。
张晓娟偶然和李艳丽提起要去镇上买东西的事情，对方便也嚷嚷着一起去。
渐渐地，知青所的陈杨、孔祥和李军庆也要去。
出行队伍扩大到六人。
有男同志在，村长也更放心，很快就批准了几人的请假。
因为人多，他们找合适的车费了好大劲，到镇上时已经是中午。
“要不是晓娟提醒我还没想起来买棉袄呢，最近天气都有点冷，我从家里拿的东西都有些薄了，到晚上可冷。”
路上有李艳丽叽叽喳喳的说话，也不无聊。
她对上次去镇上的事情有心理阴影，这次一直紧挨着李军庆，没有乱跑。
“是，咱们这么多人一起买，不知道能不能便宜些。”李军庆回应着妹妹，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瞥向一旁。
周妍今天穿了白色圆领碎花衬衫，蓝色的确良半裙，脚上白袜子配小皮鞋，垂到后背的长发被蓝丝带扎成马尾，额头光洁，五官精致。
因为是出来逛街，其他人穿得也不差，但是比起周妍崭新的衣服还是稍显逊色。
对方像是灰扑扑街道上，那唯一的亮色。
光彩夺目。
照得人双眼刺痛，却又舍不得移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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