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妍刚走没多久，就被方家的老四给拽住了。
上小学的孩子现在都在放假，方家小四才能参与今天这场混乱。
“周妍姐姐，你赶紧回去吧，我嫂子要生了。”
周妍：“……”
虽然是提前生产，但是月份也够，周妍回去的时候有接生经验的婆婆已经在准备着了。
有轻微出血，但不严重。
周妍给张晓娟含了参片，产妇总算恢复些力气。
前前后后，忙活两个小时，总算是顺利将孩子生下来，屋内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响起。
“是个女娃娃嘞。”
隔壁婆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棉布包着婴儿。
金凤婶子咧着嘴看着自家小孙女，怎么看怎么高兴。
周妍给张晓娟盖好被子，然后出去报喜。
方景天听到周妍说生下个姑娘，激动的走进临时产房，他有闺女了！
张家父母可能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在院子里守着，但是刚刚撕破脸，也没人理他们。
“生了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高兴的，以后准是赔钱货，连本都收不回来……”张母嘟囔着，她自以为声音小，没人听见。
转头却对上一对幽幽黑眸，顿时语塞。
刚刚看着没啥存在感的姑娘，目光清冷，表情也平淡，但就是觉得有点阴恻恻的。
可能是在院子里等得太久，有点冷吧。
张母正想着，周妍悠悠开口：“我们村最近查身份比较严，没有证明信的话，你们不能在村里过夜。”
提醒完，也不管对方是怎样想的，周妍先回家换衣服了。
她在产房闷了浑身汗，衣服都湿溻溻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要啥证明信，难道我们还是坏人不成。”张母骂骂咧咧，但是气势渐渐减弱。
“妈，咱们晚上不会真的露宿街头吧。”张晓军皱着眉问。
他们来这一趟简直是亏死了，不仅拿不到钱，还差点被揍。
“胡说八道什么，咱们要是睡在外面，你姐还要不要脸了？”张母还是挺清楚这十里八乡的习俗的。
不管是城里人，还是农村人，面子都是第一位的，所以她敢拉下脸来闹，就已经站就上风。
“要不就算了吧，孩子也不容易。”张父有点退却。
“那怎么行，这都快两年了，那死丫头肯定攒了挺多钱的，怎么能白白便宜别人家。”
张母的声音猛然尖锐，一想到张晓娟的工分落在别人兜里，心里疼的像割肉似的。
这仨人站在院子里也受不了，张母刚想进屋瞧瞧，屋里出来的人直接泼出一盆脏水，将张母衣服都浇湿了。
“哎呦，亲家母你怎么不看着点……”
金凤婶子夸张的喊。
张母被泼懵了，好半天才抹了把脸上的水。
衣服肯定不能穿了，站在外面又容易被冻死，张母被赶到前院的小偏房先待着。
……
张晓娟生产，这几天来方家探望的人来来往往很多。
有好些都是看着方建国的面子来走动，他当了许多年的村长，人缘是有的。
看着方家来来往往的人，张家那三位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只不过还没等采取行动，李前进就皱着眉把仨人带到生产队办公室里登记。
“你们没有暂住证明，只能在这儿待三天。”
见对方还想说什么，李前进继续说：“这还是看在老村长方建国的面子上，但超过天数交罚款啊。”
张父：“……”
张母笑容可掬：“您放心，我们就来看看闺女，马上就走了。”
李前进这才将人放走。
方家院子里，因为张晓娟正在坐月子，周妍和其他知青凑了点鸡蛋送过来，又看了看孩子。
周妍刚刚进屋看张晓娟，对方就坐起来主动说话：“周妍，我有件事情要你们帮忙。”
身后的李艳丽歪头看着：“你还坐月子呢，有什么事着急办啊？”
张晓娟咬着牙：“我知道我父母不会轻易放弃的，我愿意给他们一笔钱，但是得和我签订赡养协议。”
周妍和李艳丽、吕红霞面面相觑，耐心的等张晓娟将话说完。
而被李前进下了最后通牒的张家父母，进院子后也开始找金凤婶子和方建国催促。
“只要你们家拿出两百块钱的彩礼钱，我们现在就走。”
张母理直气壮的伸手要钱。
金凤婶子气得不行，这张家人真无耻，孩子出生后可是一眼都没来看看孩子，现在张嘴就是要钱。
现在彩礼最高也不过五十块钱，两百块钱属于狮子大张口。
“两百块钱没有，但你要是肯把协议签了，这五十块钱你拿走。”
周妍拿着张晓娟给的钱和协议出来。
“五十块钱！！打发叫花子呢？”
张家是城市户口，张母以前是有工作的，正式工每月二十多块钱，只是刨除家用，剩手里的没几毛钱。
当初为了不让老大下乡，张母就把自己的工作给自己大儿子了。
老大虽然每月也要往公用里交钱，毕竟不比钱在自己手里的时候自由，张母逐渐捉襟见肘。
但就算如此，她既然把钱打到张晓娟身上，五十块钱在她眼里也是亏本买卖，要知道，以前张晓娟往家里邮寄的钱也得有好几十啊。
“哦……你不答应也行，那一分钱也拿不到。”周妍慢吞吞的收回协议。
“等等……拿出来给我看看。”张母喘着粗气，勉强妥协。
之所以觉得这条件勉强能接受，还是因为李前进的警告，要是三天后他们被抬出向阳村就丢人了。
还有……小儿子的彩礼钱不能耽搁。
协议很简单，张家父母拿着钱走人，以后张晓娟就和张家没关系了。
至于赡养义务，张晓娟要等到张家父母六十岁后才会每月支付三十斤的粮食费用。
周妍看着张晓娟写的时候就想过费用问题，三十斤粮食虽然放在现在不少，但是等到张父张母六十岁的时候，那物价可和现在不一样。
为了摆脱烦人父母，张晓娟虽然是花钱买清净，但还是占便宜的。
张母捏着协议，恨不得当场撕掉。
周妍慢悠悠的说：“撕掉也没用，协议随时可以写，机会只有一次。”
“我答应。”
张母咬着牙说道。
先解了燃眉之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难道还真的能断绝母女关系。
“你们二位都要签字按手印。”
周妍拿出三份协议，除了张晓娟和张家父母要留一份，剩下的就压在生产队办公室，免得日后再有争议。
接过钢笔和印泥，张家父母就在方家的外屋将协议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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