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悲喜交加

地上铺满了白色的花瓣，屋子正中间是由红色蜡烛摆出的心形，墙上挂满了“marryme”形状的彩色气球。

满室的清香萦绕在温斯颜的鼻间，不似玫瑰的浓郁，也不似雏菊的淡香，却让她感到舒畅与惬意。

“ilivebeneaththeheart我存在于你的心底

iwatchyoufromthedark我在暗中注视着你

i\‘‘meverybreathi\‘‘meverydream承载你的梦想和你的呼吸

i\‘‘veknownyouforever我陪你走过每一天

i\‘‘vefollowedyoueverywhere无论你在哪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i\‘‘meveryscari\‘‘mwhoyouare同甘共苦与你相伴

whenyouthinkyou\‘‘realone当你感到孤独寂寞时

whenyoucrycossomeone\‘‘sunfair当你抱怨时当你痛哭时

youcanrestassuredi\‘‘malwaysthere你不必担心我会出手相助的

……

”

《withyouallthetime》这首歌不知在什么地方，被恰合时宜地播放了出来。

本来还满脑子充斥着对由美女士的担心，可如今看到这副光景，任凭温斯颜再怎么处变不惊，再怎么“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此时都有一些怔住。

这是……

求婚？

他为她准备的求婚？

反应过来的温斯颜缓缓转过身，看着客厅里对自己满脸爱意的人，从黑暗中一步步慢慢地，走向自己。

每靠近一步，她的心便紧上一分。

羽生结弦在她面前站定，拉起她的双手，看着她笑，在烛光的映照下，他的脸显得愈发的柔和。

“不是说来见阿姨吗？怎么还骗人呀。”温斯颜佯装生气道，只是那撒娇的语气和脸上的红晕出卖了她。

“我知道你是一个很难被惊喜到的人，所以也是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么做的。”羽生结弦心中庆幸，还好自己的演技逼真。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难忘的求婚经历。”他看着温斯颜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宝宝，我们已经在一起730天了。”

“两年时间很长，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开心，甜蜜，幸福是主色调。虽然也有过争吵，但彼此的初衷都是为了对方，都是为了让我们两个人可以走的更加长远。”

“但两年时间也很短，短到让我十分不满足。我很贪心，想和你走过一个又一个的两年。”

“我知道你很独立，也很要强，我会做好准备和你并肩齐飞。当然，当你累了，不想飞了，我也会把你保护在羽翼之下。”

“以后，我会继续当好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你的动力，你的保护伞。”

“可是，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多拥有一个角色吗？”

“我，可以做你的老公吗？”

羽生结弦说完这句话，在温斯颜面前缓缓地单膝跪地，并从胸前掏出了一枚戒指，抬头看着那个早已哭花了妆的姑娘。

“我愿意。”温斯颜缓缓伸出左手，让他把戒指戴上了。

随后羽生结弦起身，两人紧紧相拥。

她知道她有多么爱眼前的男人，如果有机会，她倒是想主动向他求婚，没想到对方比自己还要着急，着急地想把彼此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嘭”的一声，不知道哪来的礼炮，把礼花全数洒在了相拥的两人身上。此时屋里已经站满了人，有她的好朋友钱多、王黎黎，有她的导师和实验室的一些人，有赵悦一家，当然也有羽生秀利夫妇。

“恭喜呀！”

“终于求婚成功了！”

“策划起来可不容易。”

“有情人终成眷属！”

温斯颜的耳边全是祝福的声音，她被幸福包围着，感觉就像做梦一样，一时间好不真实。

“所以你最近一个礼拜每天都去冰场四五个小时是假的了？”温斯颜捏了捏对方的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为了让你不起疑心，我真的每天都去上冰，只不过是回家前的一个小时去上冰，其他的时间都在忙着策划这些事情。”羽生结弦拿指腹轻轻擦着挂在她脸上的泪珠，坦诚地回答道。

一边要上冰，一边还要瞒着她去策划求婚，邀请所有相关的人来参加，真是辛苦他了。

羽生结弦没有告诉她的是，考虑到她对花粉过敏，所以地上铺的是全部都是重瓣百合花，没有花粉的同时，也有着中国话里“百年好合”的寓意。

“啊！我的妆全哭花了！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还邀请了这么多人，这下全都看到了！”求婚过后，趁着大家兴冲冲聊天的时候，温斯颜去洗手间整理妆容，当看到镜中的自己，她竟然有了悔婚的冲动。

“宝宝，提前告诉了还怎么叫惊喜呢。”

真的想悔婚。

“哦对了，我还拜托钱多把刚刚的视频录下来了呢。”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的某人美滋滋地补充道。

操他妈的，还是离婚吧。

这个求婚，温斯颜永世难忘，无论是感动到哭晕的心情，还是快乐到离家出走的假睫毛，都让她十分的，印象深刻。

在送走最后一位从天南海北请来的亲朋好友之后，温斯颜神秘兮兮地对着羽生结弦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难不成她也给自己准备了惊喜吗？羽生结弦暗自期待着。

“去了就知道了。”温斯颜拽着他上了一辆黑色的奥迪rs7，往城外开去。

可身为汽车迷的她，怎么对这辆车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她什么时候买的来着？按理说小二百万的车，买的时候肯定肉疼了一番啊，不该没有印象才对。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看烟花吗？在这可以放烟花。”过了大概一个半个小时，温斯颜终于把车停在了六环外一条山路旁边的空地上，然后从后备箱里搬出了一大箱烟花。

注：故事纯属虚构。北京于2022年1月1日起已全区域禁放烟花爆竹。

羽生结弦兴冲冲地接过打火机，拉出引线，点燃。

十几支烟花直指天空，一粒粒金砂喷射而出，在空中傲然绽放，把夜空装点的美丽、婀娜。

上次关于烟花的记忆，还是读小学的时候，和家人们一起去参加烟花祭。

时间过的真快呀，一晃已经二十年了。

二十多年，几乎把全部的全部，都献给了花样滑冰，人世间的形形色色，他体验的实在是太少了。

他的眼里倒映着满天的烟火，而她的瞳孔却倒映着他闪光的眼眸。

摸了摸左手中指的戒指，温斯颜感觉到在这一刻，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斯斯，我爱你！”天上的烟花散尽，羽生结弦转身看向未婚妻，正好和她投来的目光对上，两人相视一笑，然后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那我和花滑比呢？你更爱哪个？”温斯颜把头靠在对方的胸前，手指头轻轻敲着他靠近心脏的位置，心血来潮地恶作剧道。

为什么说是恶作剧呢？因为在她看来，自己和花滑，实在是没有比较的必要，两者的存在并不冲突。

而且，即便是真的比较起来，自己也是没有任何胜算的。毕竟滑冰已经相伴了他二十多年，早已成为了比他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可是女朋友就能敷衍了吗？女朋友就不重要了吗？

所以自认为把一切都了然于胸的她，就是单纯地，想看看对面这个话痨词穷的样子。

“宝宝，没有花滑，我就没机会认识你了。”

“可是没有你，我也没办法再次找回滑冰的初心，没办法扔掉包袱去轻装上阵了。”

“无论缺少哪个部分，我的人生都不会完整。”男生认真地回答道。

同样的问题，他其实曾经不止一次地反问过自己，可却始终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因为无论是少了温斯颜，还是少了花样滑冰，于他而言，自己都不再是那个羽生结弦了。

听到这个回答的温斯颜心里一怔，她知道羽生结弦喜欢自己，只是没想到在他的心中，自己竟然有这么重要的位置。

“我才不会和花滑争风吃醋，刚才只是想逗逗你。”她的手指在羽生结弦的胸前有一下没一下地画圈，嘴上虽然不依不饶，可其实眼里已经又有些湿润了。

“可我没有开玩笑，我很认真。”羽生结弦松开她，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在，春华秋实夏蝉冬雪。你不在，春夏秋冬。”

被对方一连串情话砸晕了的温斯颜，在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落下之前，再次扑进了羽生结弦的怀里，吸着鼻子说道：“你哪来这么多情话啊，人都快被你忽悠麻了，就该叫你羽生波波。”

说到情话，人们十有八九都会想到作家王小波，他写过的情话很多，大多都精妙绝伦。而他写给妻子的情话集——《爱你就像爱生命》，备受国人喜爱，尤其是姑娘们的喜爱，当然，姑娘里也包括温斯颜。

在解释完这个绰号的来源之后，羽生结弦倒是笑着应下：“好，以后我就叫羽生波波了。”

这么没品的名字他也要？

可别介，而且就算本人同意了，全球的粉丝能答应么？到时候还不得众筹给她寄刀片？温斯颜心里翻着白眼想到。

回去的途中，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雨，雨水打在车窗上，触发了雨刷器。

下雨的声音，汽车行驶的声音，雨刷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别有一番感觉。温斯颜索性打开了车载音乐，点播了一首《下雨了是我在想你》，正是应景。

“我给你翻译歌词。”想着羽生结弦听不懂，温斯颜体贴道。

“……天突然下起雨，是我在想你。”

“那摇晃的风铃，让回忆侵袭。

“也许再次相遇，一切都已归零。”

“当然这也只是也许。”

“你是刺在我心头里的针，想你一次就往里进一寸。”

“也想从关于你的一切脱身，可想念见缝插针。”

“曾经拥有比爱而不得更残忍……”

就在温斯颜给未婚夫一字一句翻译的时候，他们的经过了一个弯道，然后看到迎面开来了一辆逆行的大型货车，随着两车距离的靠近，货车丝毫没有减速，也没有变道的意思，她躲闪不及，只能往右猛打方向盘，但还是撞了上去……

“斯斯，醒醒！”在对面刺眼灯光的照耀下，羽生结弦看见旁边的温斯颜满身是血，完全没有回应。

温斯颜感觉自己好像灵魂抽离了般，看着旁边的羽生结弦一边叫着她，一边打120等待救援。

她想告诉他自己没事，不要为自己担心，可任凭她怎么说话，都没办法发出声音，只能看着那个一直在身边试图叫自己醒来的人，越来越急躁，越来越崩溃。

可是好困啊，她好想睡一觉。

在看到救护车赶来的时候，她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患者的头部遭受了严重的撞击，导致颅内出血和颅骨骨折，需要紧急进行开颅手术。”

“谁是患者家属，需要签字！”

“患者失血过多，急需输血！”

“患者术后出现昏迷不醒的情况可能是因为她的颅脑损伤严重，引起硬膜外血肿，从而造成脑组织功能区受损。”

“患者已经处于植物状态，目前在治疗上是十分困难的，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是患者进入手术前脱下的衣物和随身物品。”

……

虽然一直昏迷着，但奇怪的是，温斯颜却一直能在上帝视角看到外面发生的所有事，就像是人死后的灵魂出窍一般。

难道，她真的已经死了吗？

看着她心爱的男生守着病床前的女生哭的撕心裂肺，她感到自己的心也痛到难以呼吸了。

相比之下，死亡本身，反倒是让她觉得没有多么可怕了。

羽生结弦，即便没有我，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好吗。

“宝宝起床，宝宝起床……”温斯颜被重复的温柔男声叫醒，闹钟的铃声是之前羽生结弦有一次心血来潮录入的语音，还幼稚地声称她只能被男朋友的声音唤醒，就像睡美人只能被心爱的人吻醒一样。

摸了摸眼角还没有干的泪水，她关掉闹钟，盯着日历上的“星期三”发呆。

求婚，看烟花，车祸，植物人，哭成泪人的羽生结弦……

这个梦，真实的可怕。

今天是羽生结弦直播的日子，早就答应了男朋友要去现场陪他的温斯颜，迅速调整好心情，简单化了个淡妆，然后从酒店出发，匆匆赶到了仙台冰场。

即便离直播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但冰场里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媒体，而处在人群的那个人，正在和摄影师们谈笑风生，闪闪发着光。

他是那样耀眼，耀眼的让人一眼就能从人群中看到，并且从此再也不能移走目光。

所谓一见倾心也不过如此了吧。

而温斯颜不知道的是，羽生结弦虽然一直在和摄影师们聊天，但眼神却总是装作不经意地望向冰场入口，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嘴角的笑意便再也隐藏不住了。

两人隔着人群遥遥相望，然后相视一笑，随后温斯颜默默地站到了角落里，继续关注着那个人群里的焦点。

真是要了老命了，那人真是一颦一簇都仿佛在撩拨她的心弦。

很快，羽生结弦开始了场外的热身。他戴着蓝牙耳机，穿着运动鞋，做着各种热身动作，不时跟着旋律摆动身体，扭腰，顶跨，上身转动，小跑，原地旋转……

对他来说只是和往日一般稀松平常的热身运动，但却让网上看直播的观众直呼“血脉喷张”。

“二十七岁的男人确实有魅力哈，这身材也太好了吧……”想流鼻血的又何止是网络上的那些观众，角落里的温斯颜也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经过近四十分钟的热身，羽生结弦终于穿上冰鞋，开始在冰上训练。

希望与遗赠。

晴明。

晴明。

晴明。

连续三遍晴明，只为了一个全场clean。

世界各地的观众，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花滑goat那股不服输的倔强。

一晃两个小时过去，随着第三遍晴明的完美ending，直播也接近了尾声。

羽生结弦小喘着滑到了场边，拿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对着站在冰场围栏外不远处的温斯颜伸手：“我想看看直播的视频。”

？

滑冰把脑子也滑没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这可是直播！

是全球各地几十万观众盯着的直播！

还当着现场这么多摄影师的面！

随便拉一个摄影师要不好吗？

管她要什么手机？！？！

温斯颜用那双好看的眼睛朝眼前一脸无辜的男生眨了眨眼，想提醒他注意场合，然后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做出任何反应的意思。

“给我你的手机，我想看一下视频。”彷佛没有看到女生的示意，男生好笑地再次重复了一遍需求，宠溺地看着温斯颜。

焦点关注的焦点，也会是焦点。

感受到自己的身上渐渐投来越来越多的视线，温斯颜在心底问候了羽生结弦八百遍，但无奈之下还是递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最好想好事后该怎么解释！

之前只是说让她来看他的直播，可没交代还会有这么一出。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要她的手机，这到底都是什么迷幻操作啊。

真是怀疑人生了。

而拿到手机的羽生结弦则一脸若无其事地翻着观众们的评论，然后对着直播的镜头笑着说道：“谢谢大家，大家还有什么想让我滑的吗？可以点播哦。”

可惜因为延迟严重，再加上世界各地的观众绝大多数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所以也只能在直播间里继续刷着鼓掌和爱心的表情。

最后根据场内媒体的意见，羽生结弦以《白鸟之湖》结束了这场长达两个多小时的直播。

《白鸟之湖》于他，于粉丝而言，都是特别的存在吧。

其实早在2012年尼斯世锦赛表演滑时，羽生结弦就选择了《白鸟之湖》，他曾表示，这首曲目是“311大地震”后，他滑冰的原点之一。

“每次我都希望能把这首曲子凛然而立的强大与优美表现出来。”他想在国际舞台上，用这段表演给灾区的人们带来温暖和力量。

在2014年索契奥运会的时候，他再次选择了《白鸟之湖》作为表演滑曲目。在夺冠后的新闻发布会上，他直言自己被那么多人，包括仍处于灾区的人们支持，才走到了现在，拿到了金牌。

这首曲目，是他对所有支持他的人一种深深的回馈。

粉丝们很满足，以这个曲目作为直播的结尾，简直是一场美好的双向奔赴。

但是在直播过后，粉丝们也逐渐反应过来一个问题，那个递给自己偶像手机的人是谁？还被偶像重复了两遍需求。

虽然只露出了一个侧脸，还是被口罩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那种，但也能看出，那绝对不是羽生由美女士！

那么问题来了，她到底是谁？

一时间，这颗疑虑的种子在大家的心里渐渐生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