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楚稚樱只听管家说要上来看看，却半天也没等到黎绛的回应，听着门外的没什么别的声音，也不敢确定两人到底走没走，只能悻悻地把腿又缩回了柜子里，躲在漆黑的柜子里不敢出声，从柜门间一道窄窄的缝隙窥探外面的动静。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黎绛的声音隔着房门和柜门传进耳朵。

“算了，大概是听错了。”

随后是两个人离开的脚步声。

楚稚樱这次却不敢轻举妄动，等着听到了别墅大门关闭的声音，才彻底放了心，捂着手机偷偷摸摸顺着楼梯小步跑下去，又等着管家不在别墅大厅的时候“嗖”得一下溜了出去。

天已经半黑，别墅群这边单风景好罢了，交通不方便，本就是富人有空才来度假的地方，很少有人常年住在这里，所以除了小区内的路灯和月光，没什么太多灯火。

楚稚樱在小道上走着，拿出手机看刚才的通话记录。

“口香糖”打来的。

她眉头一皱，拨了回去。

“喂？”

白芝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倒是没有那么冲，反倒多了几分低沉。

“吃过饭了没有？”

“还没。”

那边似乎听到了这边的风声，问道：“在外面吗？还没吃饭的话一块出来吃个饭吧，在你公寓附近。”

“不”楚稚樱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却忽然想到两人目前在她那边似乎还是“女朋友”的关系，想着今晚出去说清楚倒也好，多一个人，总归是在她做任务的路上多个麻烦，更何况这个白芝还是系统安排来的工具人，总让楚稚樱觉得有这个人在准没好事。

于是她改口，“好啊，发个地址给我吧。”

她还不知道白芝究竟是个什么人设，即使是系统搞出来的工具人，也应该有完善的人无背景，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她还是撇清关系更好。

白芝挑餐厅的眼光比起黎绛来说，明显少了几分上流社会的奢华感，她似乎不追求面上的精致和质感，而是更加看重食物的本质和食欲的致命吸引。

否则也不会选择一家烧烤店来约会。

晚上七八点，正是烧烤店人多的时候，空气中还有些余热未散，白芝选择了一张露天广场上的小木桌子，翘着二郎腿拿着菜单等她，时不时抬头张望，不知道是瞧了多少次，总算看到了楚稚樱匆匆赶来的身影。

楚稚樱没想到会有人挑这样的地方和“大病初愈”的“女朋友”约会，本来还怕自己会穿得太过朴素，来了才发现自己的穿搭反而贴合。

她在白芝的对面坐下，这样的烧烤店总是让她觉得无所适从，她太久不在这一点地方吃饭了，虽然桌子被服务员擦得锃光瓦亮，她还是能感觉到上面有层无论如何都擦不掉的油渍。

勉勉强强坐在板凳上面，暗暗想着幸好今天穿的裤子是原身柜子里她最不喜欢的一条，扔了也罢。

她不想把手臂搭在桌上，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把胳膊肘撑在腿上，对白芝扯唇一笑，让她自己看着点吧。

白芝今天穿得像个辣妹，与上次在医院里又是不同的风格，露肩膀的黑色衬衫和挂着链条的短裤，衬上她这一头金色的短发，颇有几分像学校里那些豪放不羁的大姐大，她忽然觉得第一次见面时的白芝绝对是收敛了的，甚至是为了对标黎绛而特意去故作姿态，现在的她才是真实的她。

不得不说，挺有意思的，如果楚稚樱还在学生时代，或许会喜欢这样的人，青春活力。

白芝也如她所想，举手投足都是满不在乎的豪气爽快，一顿饭下来，楚稚樱听她讲了不少，却没吃多少。

闻着很香是不错，可楚稚樱却吃不惯这些。她做了十几年的演员，从小进入演艺圈就被教导什么可以稍微吃点，什么不能多吃，什么绝对不能吃，而烧烤无疑是第三种。

虽然现在的她并不需要身材管理，可她还是延续了当时在圈内的习惯，对这种高油高盐的食物敬而远之，只在一旁默默地喝白开水。

或许是楚稚樱的行为让白芝发觉了什么，这顿饭越吃越沉默，等到快吃完的时候，白芝把铁签一放。

“小樱，心情不好吗？”

楚稚樱抿唇，双手在裤子上捏出了褶皱，做出一副心痛又下定决心的表情，十分艰难地开口：

“其实我知道，你已经很久不找我了咱们两个最近沟通特别少，根本就不是像你说的每周都见面。”

白芝一怔，满不在乎地笑了，“你想起来啦？”

楚稚樱点点头，“在我的认知里，两个人在一起虽然不需要一直黏在一起，但好歹要心里有对方，如果真的可以几周都不联系，这样的恋爱”

白芝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屏幕亮起，楚稚樱心脏一瞬间狂跳不止，瞪大了眼睛，忽然怀疑这个世界。

来电显示竟然是周云云。

白芝看了一眼，不挂也不接，抬抬下巴，示意楚稚樱继续说完。

却不知道楚稚樱这几秒之间头脑风暴，迅速思考。

她一开始在想，这两个人似乎八杆子打不着，这个周云云可能压根就不是那个周云云，这名字也算是大众。

可随即她又想到，这毕竟是书里的世界，所有巧合都是作者的有意安排，正如这个世界里没有第二个楚稚樱和黎绛一样，不会再有第二个周云云了。

为什么

白芝本就是书里没有的人物，她和周云云也不该有任何交集，为什么

她却知道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一个人的变动使这本书的情节发生变化，这在以往的穿越剧和文中也不是没有的情况，而现在她应该意识到的是，这个系统派来的工具人有着比她想象的还大的任务。

她低估了这个工具人的作用，现在或许不是甩开她的最好时机。

两人的关系是如何的，白芝心里最清楚，她一定也十分清楚一旦楚稚樱声称自己全部想起来了，那之前的一切都算结束玩儿完，而楚稚樱自己和黎绛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这样一想，尽快提分手似乎也并不是必要的事情了。

楚稚樱几秒内把所有利弊分析过，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说道：

“这样的恋爱应该改进一下吧！”她眼神忽然坚定起来，“为什么不经常见面呢？我是有空的，是不是因为你太忙了呢？为了我们的以后，这些都应该为对方妥协一下才对，这才是恋爱，你说是不是？”

白芝似乎被她的反应惊到了，完全没有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愣了会如释重负的笑了，刚开口想说什么的时候，楚稚樱垂眸瞥了眼她仍亮着的手机屏幕。

“快接吧，这儿也没外人，在这说就行。”

看着白芝临通话要自动结束的前一秒按下接通，楚稚樱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更快了，耳朵都竖了起来，恨不得点提前点播，火速知道她们两个究竟有什么纠葛。

“喂？小周？”

哟呵，称呼得挺亲切。

“那场秀总部已经取消了，我答应过你不会换人。”

嗯？还有承诺呢？

“这些事情不是我能解决的，我只是一个助理，现在不仅仅是你的秀场，而是这整个项目都因为总部的调动而取消了。”

楚稚樱想假装自己没有在听，于是端起纸杯喝了口茶水，眼睛故意飘忽着往天上看，却在听到白芝说到下一句的时候绷不住了。

“我知道你想回来，并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为我们老总，但是这件事情我无权干涉，都是上面的决定，周云云，你冲我闹脾气也没有用。”

为了她老总

难道说

她偷偷摸摸暼向白芝，不小心与她对视，后者刚有几分气冲冲地挂了电话，微蹙着眉头与她对上目光，舒缓了几分语气说:

“没什么，一个同事。”

楚稚樱慢悠悠放下水杯，眼帘遮下仿佛思索着什么，半晌似哭不哭道:

“怎么办，我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连你做什么工作都忘了。”

她在抬眸，眼眶里盈盈泪花。

白芝忙先安慰两句，又解释:“我在一家模特公司给一位模特做助理，最近不忙是因为我手底下那个模特被公司送出国培训了，临时换了新人，但是总部最近似乎并不想往这方面继续发展，许多场走秀和时装节都被上头取消，连带着我们这些员工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了。”

楚稚樱问:“你们的总部？”

“黎氏。”

她恍然大悟一般:“啊黎氏啊，听说过，那不是做设计出名的吗？”

她其实并不了解，只是知道上次黎绛开会是为了张重要客户的设计图纸。

“黎氏可没那么简单，”白芝把木桌上的罐装啤酒一饮而尽，“本来只是专攻设计，也是在这一行业起家，最为人熟知，后来又逐步往服装产业进发，进而开始根据自家服装发布的主题开办时装节和走秀，设计概念独特，又指向性明确，每次都能戳中目标客户的审美，模特挑选也有独特眼光，于是慢慢与走秀圈也开始搭边，我们公司就是黎氏向这一行业进发的产物，而现在你猜黎氏又要往哪里走？”

楚稚樱忽然觉得惭愧，自己在娱乐圈混了十几年，学来的竟然只是人心难测和提防他人这类东西，听着她说这些商业上的事情竟然云里雾里。

她摇摇头。

白芝每说一个字，手指都轻点一下桌面，“娱，乐，圈。”

楚稚樱微张嘴表示震惊，心里却忍不住想…

这不就是我拿手的领域了吗？

她故作不在意又问，“爱豆？”

“演员。”

“喔。”她说。

卧槽，她想。

既然她在这个世界中注定没法获得爱情，那干一番事业再满载而归岂不是更有成绩感？

白芝招手叫来服务员，转头看向楚稚樱，发现她一脸诡异的笑，扯着嘴角像捡了钱似的，愣住问:“你怎么了？”

楚稚樱回过神:“啊，我想起高兴的事。”

——

画展的部署进入最后的阶段，楚稚樱想要自己去布置孩子们的画展，到时候孩子们和家长都会去看，要是能看到与自己孩子有关的元素出现在画展上一定会更自豪。

她上周让学生们回去和家长一起做手工，主题就是做画展的装饰品，这次上课收上来，挑了个没课的下午准备去布置一下展厅。

怕自己忙不过来，她特意叫了同样下午不忙的黎绛来帮忙。

不管怎样，她审美一流，能力强，也刚好有空。

展厅比楚稚樱想象的要小一些，但放孩子们的画已经足够。

两人确定了布置的主色调和风格后，就默契地忙前忙后起来。场馆看着不大，要真的动起手来才发现有些耗体力，将近整整一个下午才终于装饰得差不多。

楚稚樱趴在地方找一个学生交上来的小太阳图案贴纸，黎绛恰好从她身后经过。

许是刚才太忙，没顾得上，她现在才问:“怎么会想到给你的学生们办画展？”

楚稚樱头也不抬，埋头翻找着，“啊，其实本来是我们小学的谢主任找我，说想给我开画展的，但是我跟她又不算朋友，这算什么事啊，我就转念一想，给孩子们办更好，又跟谢主任有的交代，又能充分发挥画展的作用，一举两得，”她蹲坐在地上，抬起头笑，“我聪明吧？”

她的双手还在装饰材料里摆弄着，旁边是她挑出来的图案和装饰品，会展还没对外开放时并不开空调，她又忙了一下午，脸上是微出了细汗的红润光泽，小姑娘又一脸笑意，丝毫感觉不到累似的。

傍晚两人忙忘了开灯，黎绛却恍然觉得这厅里有些亮堂。

“确实很有意义，但怎么不放自己的画？”她也蹲下。

楚稚樱刚要开口，在脑中过了一遍，眯眼笑着回答:“我的爱好可不在画画上哦。”

“那在哪里？”

这问题问得正中她下怀，她一下子站起来叉着腰，得意的笑。

“我喜欢表演！”

疯狂暗示后，开始观察黎绛的表情。

“是吗？”黎绛笑了，发出声轻响，“比如你刚见到我的时候？”

楚稚樱的笑僵在脸上，“啊？你知道了？”

她知道自己当时的羞怯是装的，那会不会说明她已经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楚稚樱了？

黎绛说：“当时还不知道。”她蹲下身子，从楚稚樱挑出的几件装饰中又挑出几样，一边说：“后来才发现你可能只是怕生，熟了之后像不同的人。我在书上看到过一类人，性格本身还算活泼，但是碰到陌生人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表现出一副内敛的样子。”

楚稚樱松了口气，原来她只是觉得自己怕生。

她更得意了，斜瞧着黎绛，挑挑眉：“你当时都没看出来，可见我演的不错吧。”

黎绛抬头，目光头一次闪过楚稚樱没见过的狡黠，让她一直以来沉稳的人设添了几分可爱，她说：“没法评价，总不能只能演内向，你还会演什么？”

这可压根难不倒楚稚樱。

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员，她演过的人设数不胜数，虽然大部分都是傻白甜角色，但也不乏独特的人设。

其中就包括她最满意的一个角色——祸国妖妃。

那部古偶网剧是楚稚樱一夜被人熟知的起点，从那之后她有了自己的花名——沪圈妲己。她对这个人设自信极了。

于是妩媚抬眸，手搭上黎绛的肩膀，双眸剪水盈盈看她，“皇上，皇上许久不来，长夜漫漫，臣妾实在不知如何度过。”

黎绛倒是顺其自然地覆上她手，语气仍是淡淡，却有与“祸国妖妃”说不出的契合感。

“来了又怎么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