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生产

襁褓中的婴儿长着三条腿，四只手，挣扎间肢体不停挣动，模样很是骇人。

陆承安见状，心中惊骇万分，他甚至感到喉间泛出一丝酸苦味道。

玄道子一直说腹中孩儿有问题，指的是畸胎？

憋闷让他喘不上气，想到乔晚那个硕大的肚子，陆承安心中不安。

永昌帝也吓了一跳，只是他瞬间想到的是那压胜的反噬。

“送去给大公主，让她好好看看自己生了个什么东西。”

说完，永昌帝一甩衣袖，暴怒离开。

裴太医抱着小娃娃，心中很是难过。

他为医者，自是知道大公主诞下这胎儿乃是用药不当导致，同这无辜胎儿又哪里有什么干系。

看着哇哇啼哭的小娃，裴太医包上柔软布巾，又抱回了大公主殿内。

陆承安还怔愣在院外，直到传来大公主暴呵，让人摔死孩子的声音，他才狠蹙眉心。

女人尖利疯癫的哭闹声传来，陆承安双拳紧握，深舒了一口气。

若是阿晚诞下的孩儿也如这般……他如何是好？

“这孩子……”

玄道子抱着还在不断啼哭的婴儿，看着陆承安手足无措。

大公主让人把这婴孩摔死，他却是不忍心。若是以往，他或许还会想着把这婴孩研究一番，而如今也不知是老了，还是平稳的日子过惯了，人跟着温和不少。

陆承安低头，看着小脸憋得泛青的婴儿，上前接了过来，皱眉抱在怀中。

他低头，眼中带着几分柔软：“他可能存活？”

“活不了，这孩子心肺五脏都有问题，多说不过能坚持三五时辰。”

紧了紧怀中还在挣动的婴儿，陆承安对一旁的宫女道：“去取些温羊奶来。”

玄道子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双手微颤，试了几次都未能把羊奶喂到婴儿口中。

玄道子微微叹气：“你也不用如此忧心，那丫头肚里的小东西，未必跟他一样。”

陆承安的手微顿，声音嘶哑：“你可能确定？”

“这……自是不能。”

终于把羊奶喂给了怀中婴孩，陆承安语带暗哑：“若阿晚生产也遭遇这等境况，你莫要告诉她，孩子我来处理。”

屋中女人的咒骂和嘶吼还在继续，间或有宫女劝慰大公主的声音，陆承安听着荀姝妏撕心裂肺的叫骂，心中不免有些害怕。

若是阿晚也承受不住这般打击，他该如何是好？

喝过羊奶的小婴孩在陆承安怀中渐渐睡去，玄道子低头，却见那婴孩于睡梦中呼吸愈发微弱，不多会儿脸色也泛着淡青。

他坐在陆承安身边，默不作声。

天色渐亮，陆承安站起身，把怀中婴孩的襁褓重新包裹一遍，后才把已经僵硬的布裹给了大公主身边的丫鬟。

他跟着玄道子出宫时，正遇见前来宣旨的张內监。

永昌帝对大公主还有几分父女之情，可太后却是一心不放过她。于她心中，大公主想要她的命来施行压胜之术，如今她诞下畸胎，正是当日乔晚所说的反噬铁证。

所以太后下了懿旨，大公主荀姝妏被贬为庶人，圈禁公主府，驸马乔应山陪同。

乔晚听着陆承安讲述昨日进宫之事，心思有几分莫名。

“按说荀姝妏落得这样的下场，我应当是高兴的，可我此时着实高兴不起来。”

“她是咎由自取。”

陆承安把人搂在怀中，乔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疑惑道：“那大公主的孩子呢？孩子怎么办？”

“自然是一起圈禁在公主府。”

乔晚点头，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你可看见大公主的孩儿了？可……有什么问题？”

“瞧见了，照比寻常婴儿着实瘦弱了些，且大公主产后出了些状况，太后认定是那压胜案的反噬这才把她圈禁在公主府，贬为庶人。”

乔晚面露放松，一方面她希望大公主顺利生产，另一方面，她又希望大公主可以被太后或者永昌帝处置，如今的结果，正是她想要的。

握住陆承安的手，乔晚幽幽开口：“大公主让梅染杀了凤翎，如今梅染被大公主暗害，荀姝妏也由皇亲国戚变为庶人，于她来说这应当比死还难受。”

“确实如此。”

“你说，凤翎在天有灵会满意我如此复仇么？”

“会的。”

陆承安把人抱在怀中，一点点梳理乔晚的长发。

大公主被贬为庶人，大皇子五皇子都去找永昌帝求情过，但永昌帝却不为所动。

一来二去，这兄弟二人也不想再为了一个弃子惹帝王不快，很快他们就把大公主抛到脑后。

乔家没了皇权依靠，市面上的生意被季玖沅蚕食殆尽。

自得知大公主平安诞下孩儿，乔晚也算是放下了心头大石。她如今没了心思，安心养胎倒还真的撑过了七个月。

只是七月还未过半，乔晚便觉得不好，让陆承安和玄道子找了稳婆来家中。

发动那日，乔晚拉着李冬珍的手，万分害怕。

“阿姐，我在这里陪着你。”

如意站在床边，把一颗满是参香的药丸放进乔晚口中。

浓郁的人参味道充斥口腔，乔晚自觉身上多了几分力气。她想让如意离开，却被如意拒绝：“阿姐，我如今也会几分医术，留在这陪着你，我才放心。”

李冬珍也在一旁点头，乔晚拗不过她二人只能点头。

生产时候，倒是没出现难产的症状，许是她这一胎一直用药吊着，并未出现什么问题。

陆承安同玄道子以及季玖沅，都在屋外焦灼等待，陆承安掌心被汗水打湿，眼前却不停浮现出荀姝妏诞下的畸胎模样。

“啊……”

屋中传来稳婆短促而尖锐的一声，陆承安狠狠蹙眉，还不等说些什么，屋中便恢复了安静。

如意把一颗通体漆黑的毒丸丢进稳婆口中，语气天真中带着几分不合年龄的狠辣：“今日之事，还希望你烂在腹中，莫要对任何人提起。”

看了一眼生产后脱力晕厥过去的乔晚，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的两个娃娃，李东珍眨着带了泪珠的眼，冲着如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