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愧疚

颜仃抬眸，阴森的一双眼如毒蛇一般。

“是你，你是当初被夫人丢到海上的那批流民。”

“是。”

自地上爬起，颜仃道：“就是这贱人把我们丢到海上，那群人中活下来的只有两人，我命大，靠着啃食自己的手臂等到了高五爷……”

“我不想听他废话，挑了舌头手脚筋泡到海水中，未找到冬珍他们之前，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死。”

乔晚说完，身边一个暗卫上前，手起刀落异常痛快的挑了颜仃手脚筋。

凄厉哀嚎响起，直到此时那群被人捆在地上，在刀尖舔血的汉子才感受到一丝凉意。

先前对于乔晚是个女人的看低和嘲笑，也在一声声痛苦嘶吼中淡去。

“夫人……找到汪瑞了。”

暗卫上前在乔晚耳边低语，见到他面上表情的时候，乔晚的心一沉。

“可还活着？”

“还活着。”

下意识握紧了双手，乔晚面无表情跟着暗卫离开。

汪瑞被人绑在黄金岛中心广场上，乔晚到的时候几人刚把人放下来。

“找到玄道子没？”

“没有。”

乔晚上前，握住了汪瑞的手。

几个月不见，他从一个清秀俊美的书生公子，变成了如今这幅骷髅一般的模样。她刚握住他的手，眼泪便刷一下流了下来。

“对不住，我回来晚了，我该早点回来的。”

汪瑞的眼神已然有些涣散，乔晚让人拿来盐糖水一点点喂给他，直到他把水都喝进去后，汪瑞才清醒几分。

“阿晚，我对不起你，没有为你守护好黄金岛。”

“你做的很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让人把汪瑞抬到屋中，乔晚寻了跟她同行且略通医术的人来给他号脉。

汪瑞自说完那句话后便陷入昏迷，她呆呆坐在一旁，等待着其他消息。也不知是那碗盐糖水还是喝下去的汤药起了作用，临近天亮的时候，汪瑞悠悠转醒。

“阿晚……”

“我在。”

汪瑞紧紧拉着乔晚的手，说话的语气有些快：“那些人是颜仃带上来的，他当初在海上漂流被一群海盗所救，是他泄露了黄金岛的位置。”

“他跟岛上人勾结，在仲秋那日往岛上的淡水潭中落了药……”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他们吊在广场上，冬珍和哈森……”

汪瑞双眼爆红，眼中仿佛布满血泪：“冬珍和哈森不在了，冬珍夫妻是在我眼前，他们就在我眼前……”

“他们被那些畜生活活折磨死，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冬珍。”

“不是你的错。”

乔晚抓着汪瑞的手，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

眼前的汪瑞浑身满是晒伤，他的头发大片大片脱落，颧骨凸显双颊凹陷，就连口中的牙齿也脱落许多，乔晚不敢仔细去看他的面容，只能拉着他的手痛哭流涕。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

把人抱在怀中，她泣不成声。

玄檀在外头听着也不由眼眶发红。

“阿晚，去寻玄道子，他应该还活着，去寻玄道子。”

高五爷在岛上大肆屠杀那日，他只瞧见了玄道子，玄道子应该还活着，对方一定知道石头以及有娃他们的下落。

几句话便让汪瑞耗费了大部分精力，感受到汪瑞又昏迷过去，乔晚轻轻抚着他的脸心疼到无法喘息。

她还记得汪瑞在秦楼时候的模样，腼腆认真，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

有一段时间，她把对方错认成若浓兄妹的生父，还曾躲了他很久。后来她跟陆承安和好，她怕尴尬，便出于私心把汪瑞送来黄金岛。

那时候的黄金岛一无所有，可汪瑞硬是在这里一待好多年。

是她，是她害了汪瑞，也是她害了冬珍。

想到汪瑞说冬珍和哈森不在了，乔晚踉跄着站起身，还未等走出门口，便吐出一口深红淤血。

胸口不在憋闷，乔晚抬起袖子擦干净唇边。

“夫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派人找玄道子，找到他立刻过来告诉我。”

一句话刚说完，乔晚便直挺挺晕了过去。

恍惚中，她眼前浮现出跟冬珍在安东村时候相依为命的画面。

这个世界上，除了长庚若浓外，同她最为亲近的人便是冬珍。

可冬珍不在了，她才刚找到自己的幸福，有了新的人生便不在了。

是她，冬珍当年在上京待得好好的，生意兴隆有宅有田，都是因为她要离开陆承安，便把冬珍送来了黄金岛。

汪瑞是如此，冬珍有娃，石头玄道子以及衡子均，全部都是因她而来到黄金岛。

是她，是她亲手害死了在这世界上，最为亲近的家人和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