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放手

季玖沅刚醒，便发觉身边躺着一个人，软玉温香在怀，他颇有几分心猿意马。

昨夜醉酒，他做了一宿美梦，梦中蔓蔓对他百依百顺，言笑晏晏。

他没有一刻如此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对蔓蔓的感情。

“蔓蔓……”

季玖沅转过身，待发觉身边人是蔺湘的时候，他只觉五雷轰顶，犹若万箭穿心。

“你怎么在这？”

蔺湘被推醒，不着寸缕让她万分狼狈。

强撑着不适拿过被子裹在身前，蔺湘低头哑着声音道：“相公昨日喝醉了，你拉着我口口声声喊着蔓蔓不让我走，我挣脱不过便……”

“鬼话连篇。”

季玖沅翻身下地，愤怒扯过地上散落的外袍。

“你不知我以私人会馆起家，还不知我在京中开过秦楼吗？”

系着腰带的手不停颤抖，季玖沅心中烦乱不堪。

“我尚未及冠，便日夜在楼子里同楼中姑娘厮混，但凡在大庆朝叫得上名号的酒不知喝过多少，你昨日那酒分明就有问题。”

季玖沅眼中满是怒火，他并非为自己同蔺湘闹出这档子事儿而生气，他是觉得自己玷污了蔓蔓。

一想到昨日那场春梦中他所做的一切，季玖沅便忍不住面红。

“你以为同我有了夫妻之实，我便会改变主意？蔺湘，你的手段比楼中姑娘差得远了。”

“跟我有过首尾的姑娘不知凡几，我又岂会只因着这等事情便认你为妻？”

手中外袍被甩得哗啦作响，季玖沅双眸赤红，丝毫不理会哭得凄惨的蔺湘转身离开。

刚出去便迎面撞上自己的小厮。

“你生了什么驴脑袋？昨日竟不知护着你家老爷我？”

“这……老爷息怒。”

季玖沅还在气头上，一脚踢向小厮这才回房换上朝的朝服。

“去告诉府上，今日便收拾了东西回我在上京的老宅子去。”

“可是同陆夫人和东珍姑娘相邻的那间？”

提起乔晚和李东珍，季玖沅心中更恼：“你家老爷我在上京还有别的宅子吗？”

“老爷，您还真有，四五间呢……”

“滚滚滚，你给我滚。”

心情烦躁的穿了衣服，今日上朝他全程不知满朝文武讲了些什么，满脑子都是该如何同蔓蔓交代，该如何求蔓蔓原谅的说词。

下朝之后，东直门的侍卫拦住了他的马车：“季大人，今日公主出了宫。”

“可说去哪里了？”

“应当是去了大公主手府上。”

从怀中拿出两锭银子，季玖沅道：“多谢兄弟，来日哥哥请你吃酒。”

他出身不显，就算是做了从三品的官，上京也没几个人把他放在心里，可架不住他交友广阔，又有秦楼打下的底子在，上京无论三教还是九流，总有几个与他熟识的朋友。

好兄弟似的拍了拍那人肩膀，季玖沅急忙往公主府赶去。

荀姝妏被圈禁，她的公主府也早被收回。

荀宁之把公主府赐给了荀蔓蔓，而荀蔓蔓对公主府并不在意，便把它重新建造改成了女子书院，同女子救助所。

她今日便是去公主府瞧施工进度的，刚到不久就被季玖沅追了上来。

“蔓蔓，我有话同你说。”

季玖沅走得满头大汗，待跑到荀蔓蔓身边时已然喘不匀气息了。

“蔓蔓，我昨日……”

“季大人不在府中陪自己的夫人，日日纠缠公主做什么？”

沈铎抱着手中的绣春刀，似笑非笑看着季玖沅：“听闻昨日季夫人回府，季大人还接了蔺家女眷，予她们庇护。”

“想来季大人同夫人鹣鲽情深，连带着爱屋及乌。”

季玖沅被沈铎说得面上青白交加。

“是你？是你假扮我的命令，接了蔺湘回季府？”

“我就说谁人这般无聊，会做出这等事情，原是你这卑鄙小人在我身后搞这种小动作。”

沈铎哼笑：“季大人说什么下官不懂。”

“不过季大人同夫人倒是恩爱，你这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属实令我等家无女眷的单身男儿，羡慕不已。”

句句话都戳在季玖沅肺管子上，沈铎站在荀蔓蔓身后眼中满是挑衅。

他觉得这季玖沅倒是好笑，家中有了娇妻美眷，竟还贪心不足肖想公主，如今这无辜委屈的模样也不知是做给谁人看的。

混似他那家中妻子，是他沈铎逼着娶回的一般。

“季大人今日来寻我，所谓何事？”

荀蔓蔓开口，眼中无喜无悲，这种目光季玖沅见过，可再见依然让他惶恐害怕。

他看着荀蔓蔓许久，脑中浮现出他同乔晚坐在黄金岛岸上，乔晚对他说既然无心，就不要招惹蔓蔓的话。

“蔓蔓，我……”

眼前是蔓蔓清秀干净的脸蛋，季玖沅想起他二人初见，想起蔓蔓只对他一人微笑，也想起昨日那场混乱不堪，他在梦中对蔓蔓的亵渎和无礼。

季玖沅猛地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力道之大让荀蔓蔓吓了一跳。

“我今日……我今日……是来同你说，我……我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

他不配的啊！

阿晚在黄金岛的时候，明明叮嘱过千次万次，让他在没有下定决心一辈子只守着蔓蔓一个的时候，就决计不要去招惹她。

回上京的时候，阿晚也曾再三问过要不要送走蔺湘，可奈何他又蠢又贪心，生生把蔓蔓对自己的一片真心糟践了。

他若是再纠缠下去，蔓蔓也不会回心转意，只会让她更厌恶，更瞧不起自己而已。

季玖沅咬着牙，强忍泪意：“对不住啊蔓蔓，我对不住你……”

蠢了那么久，他再蠢下去，除了给自己难堪，给蔓蔓带去困扰，便再无其他了。

既然如此，他莫不如听阿晚的话，放了蔓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