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到达津山的时候，正是晚间，天色虽然黑得厉害，但津山城门处有许多人。
远远的，乔晚就看见了季玖沅和柳香梅。
香梅婶子老了许多，十多年光景在二三十岁的人身上，看不出太大痕迹，可对于一个年过五十的老人来说，已是万般明显。
明明她上次在京城看见香梅婶子的时候，她还是满头乌发，而如今她头上满是雪白，看着便让人鼻酸。
“香梅婶子……”
马车还未等停稳妥，乔晚便翻身下马跑到柳香梅面前。
“姑娘，您可回来了。”
上前把乔晚抱进自己怀中，柳香梅使劲拍着她的背：“您要是再不回来，老身都要去上京捉你去了。”
“对不住，香梅婶子。”
她手中事情太多，对自己发家的第一桶金早就没什么精力关注，若非她遇见徽娘，怕是如今还不能想起技校同香梅婶。
“阿晚，陆兄。”
季玖沅站在一旁，面上带着笑容，整个人显得异常平和。
他手中还抱着个，白胖得如同从年画中走出的孩子一般。
“我儿子，季行简，这位是我夫人妩娘。”
“陆大人安好，陆夫人安好。”
妩娘冲着乔晚和陆承安福身行礼，乔晚一见她便觉得很是喜欢。
往日在季玖沅身边的女子都可称绝色，那些楼子中名满天下的姑娘不算，沈如许、许秀秀，蔺湘同蔓蔓的容貌，全都是一顶一的漂亮。
可眼前的妩娘不同，她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美女，可乔晚一见到她，就会生出一种天然好感。
这姑娘长了一张圆脸，大大的眼睛乌黑水亮，看着人的时候带着淡淡羞怯和真诚，一见便知是个心思纯正的人。
乔晚忍不住上前拉着她的手：“你同季玖沅何时成亲的？怎不通知我们来喝顿喜酒？”
“相公说陆大人同陆夫人事忙，本想我们成亲后去上京拜访，可一直未探到你二人确切行踪。”
“后来有了行简，便耽搁了。”
妩娘说话甜甜的，唇边还带着若隐若现的梨涡。
“莫在这里交谈了，咱们回会馆吧，我已为你设好了接风宴。”
季玖沅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揽着自己媳妇的肩膀冲乔晚点头示意。众人这才一一回了马车，奔着季玖沅的会馆而去。
一场接风宴同认亲大会没什么区别，饭吃到一半一群人哭成了一团。
徽娘抱着柳香梅，还有几个同是技校出身的学生，长庚同若浓也被人围在当中，乔晚却是同季玖沅坐在角落里，漫不经心饮着果酿。
“玄道子那老东西最喜欢果酿了，若是他还在……”
自觉说错话的季玖沅嗓子一紧，转头去看乔晚。
“是啊，若是东珍还活着，她家的娃娃也可以开蒙了。”
“正是……”
季玖沅眼眶带红，看着乔晚勾唇一笑：“阿晚，回到津山的时候，有很久我都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你可知出现最多的画面是什么？”
“什么？”
季玖沅哼笑：“你可还记得当日你做套圈，砸了个泥罐子的事儿？”
“什么泥罐子，那是多啦a梦。”
说完，乔晚也哈哈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她眼角泛出了泪花：“当年许秀秀说话难听的很，若非她招惹再三，我又怎么会跟银子过不去？”
“我那日见你后，便觉你很是厉害。”
瘦弱到好似被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姑娘，硬是自己背着一筐泥罐子，从安东村去了县城。
且她那时说话虽圆融，但脾气却是硬气的不行。
“这也是神奇，你我二人的缘分便从那日开始了。”
乔晚笑着调侃道：“也不知是不是孽缘。”
“对我来说自然不是，遇见你，是我季家、季玖沅天大的福分，可于你而言，许算得上一段孽缘。”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二人说完相视一笑。
“阿晚，我负了蔓蔓后，你是不是曾想过同我断交？”
“自然不是。”
季玖沅刚舒出一口气，就听乔晚幽幽开口：“其实你同沈如许纠缠不清的时候，我就想过同你断交了，而你后期负了蔓蔓后，我在心里也真的同你断交了。”
“我很生气，你一直都不能真正的成长，长成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人。”
“是我对不住你们。”
拢了拢长发，乔晚眼神柔软：“可我后来发现，你我之间的感情是断不掉的。”
她同季玖沅之间，无关风月，她二人亦师亦友，亦姊亦弟，对季玖沅再生气也不过是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同气馁。
“咱们之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断是断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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