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柔软的皮草从眼下擦过，有几根长针般的毛拂过眼睛，痒痒的，郁薇眯起了眼，挤在眼眶中的泪水使面前的司瑾然变得模糊。

一声小孩，让郁薇这些日子的委屈一下浮现，连心尖都是酸酸的。

这种被姐姐宠爱的感觉，久违到她已经忘记是何种滋味了。

“十八岁，已经不是小孩了。”

“今天过完后才是十八岁。”

擦掉泪水，司瑾然放下手，又退回了车旁。

感受到司瑾然的离开，郁薇逐渐恢复理智，露出笑容，和平常的她一样开朗自持。

“太激动，失态了失态了。”

“那接下来我就许愿吹蜡烛咯。”

司瑾然和司瑶都不是擅长调节气氛，能带头的人，于是郁薇只能自己安排自己。

蛋糕上写着一行小字：祝郁薇同学生日快乐，高考夺魁。

郁薇心里暖暖的，捧着蛋糕，闭上眼开始认真想自己的愿望。

希望……司瑾然天天开心。

这是郁薇闭上眼后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想法，也就是她许下的愿望了。

烛火映照着郁薇的脸，影子在她紧闭的眼眸上跳跃，司瑾然又一次仔细端详眼前这个女孩。

这么久不见，她好像消瘦了几分，之前脸上还有些肉感，但现在轮廓明显，不过眼底那淡淡的黑眼圈倒是从来没消过。

只是一个生日惊喜，她竟开心成这样，还真是在自己意料之外。

蜡烛吹灭，司瑾然上前去伸手接郁薇手上的蛋糕，司瑶也递过来切蛋糕的刀。

“学姐，给，这次轮到你这个寿星切蛋糕了。”

“嗯……好的。”

蛋糕底座下，司瑾然的手指无意蹭过郁薇指尖，郁薇顿时连说话都有些磕绊了。

三人分完蛋糕，郁薇看了眼驾驶位，然后又给司机递过去一块。

她给自己切的那一小块上，有着夺魁二字，而分给司瑾然的那一块上，留下的是自己的名字。

还好这一点点小心思并没有被谁发现。

司瑾然和上次一样，只尝了那么一点意思意思，郁薇的名字仍旧留在上面，完好无损。

司瑶放下蛋糕，迫不及待就开始展示她给郁薇准备的礼物，一副郁薇的水彩画像。

不得不说司瑶绘画能力确实厉害，郁薇很喜欢这张作品。

“还有一个电子版的，我等会儿发给你，你可以用来做头像。”

现在还挺流行找画手帮忙画头像，或者约稿之类的，郁薇之前看见过一个网红画师的视频，像这样的头像，一副五百，还得排队等一个月左右。

“谢谢，辛苦了。”

司瑶不好意思的笑着：“不辛苦，以后还想给你画别的样子。”

“好。”郁薇拿着画，点点头。

司瑾然在一旁等着两个小孩一边聊天一边吃完蛋糕，然后看了眼腕表，时间过得飞快，一会儿就已经十点半了。

“时间不早了，上车吧，我们送你回家。”

她下巴微抬，冲郁薇说道。

“好的。”

“剩下的蛋糕带回去和室友分着吃。”

“行。”

得到指挥，郁薇麻溜的收拾好蛋糕盒，将它从车厢里拿出。

见郁薇只拿了蛋糕，然后就乖巧的等着自己来关后备箱的门，司瑾然又弯腰从一堆单只的红色玫瑰花里抱出一捧包装好的花束来。

“这个也是你的。”

□□色的玫瑰加上蓝色的满天星，可爱俏皮。

还在愣神时，鲜花已经入怀，郁薇咧嘴傻笑：“谢谢司姐姐。”

三人上了车后，坐在副驾驶的司瑾然忽然想到什么，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两人。

“你们小女生不都爱拍照留念吗？怎么刚刚没拍。”

郁薇和司瑶被这么一提醒，都是一副才想到的样子。

郁薇刚刚光顾着感动喜悦了，哪里记得起拍照这回事，现在被司瑾然提起，她又一阵懊悔，这么值得留念的事情，竟然忘记了。

可现在已经上车了，司机正行驶在马路上，也不好再麻烦人家。

“刚刚忘记了，不过没事，我心里记住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天你们帮我过的生日！是我十八年来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她白天心情有多低落，现在就有不知道多少倍的开心。

“嗯，开心就好。”

司瑾然笑笑，转过头去。

没几分钟，车就停在了上次那个巷口，司机大叔走过一次，这次都有经验了。

郁薇提着蛋糕抱着花下车，冲她们挥挥手：“路上小心！”

车子倒车后离开，郁薇也满心欢喜的回家。

阿姨打开门，一见她这架势，立马露出了那种“我就知道你有对象”的暧昧神情。

“回来啦？”

“嗯，还有很多蛋糕，阿姨你给大家分一分吧。”

郁薇也不解释，径直走进屋内，将蛋糕放在客厅桌子上，然后抱着花束回了房间。

室友正在吹头发，看见这一幕，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吹风机，八卦的凑过来。

“这是谁送的呀？你不会是偷偷谈恋爱了吧？”

在她们这个青春懵懂的年纪，看见花就会想到和爱情相关。

“如果是恋爱，那就应该是红玫瑰了，这是我的一个姐姐送的生日礼物，外面还有蛋糕，阿姨正在切，你快去吃吧。”

室友又羡慕的看了几眼花束：“生日快乐，真好啊，我长这么大就没收过花……”

说完，室友前往客厅去吃蛋糕，房间里只剩下郁薇一人，她将花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

如果她是一个人一间房，今晚说不定得抱着花睡觉了。

司瑾然找人布置后备箱惊喜的时候还不忘给自己单独订一束花，真是太贴心了，这让自己怎么能不喜欢？

“哇，郁薇，你这蛋糕哪儿买的，也太好吃了吧！”

室友端着一块蛋糕进来，赞不绝口，郁薇也终于恋恋不舍的将花从怀里□□，放在了桌上。

“我姐定的，我也不知道。”

“这串英文好像是品牌logo，我搜一下看看。”

室友开始拿着手机搜索起来，郁薇没多管，收拾衣服准备去洗澡，刚拿着衣服走到门口，然后就听到了室友无比震惊的声音。

“我去！这个定制款蛋糕，售价三千多！我的天，我吃在嘴里的是人民币吗？”

室友刚刚还随意端着蛋糕的动作一下变成了无比恭谨的捧着，然后认真端详手里的蛋糕，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郁薇开门的手顿住，她也随意瞟过那个logo，和司瑶生日那天吃的那个蛋糕是一家出品的。

蛋糕确实挺贵，但对司家来说无比正常。

“我姐比较有钱，十八岁生日，总得过得难忘一些嘛。”郁薇笑着解释，然后打开了房门，准备去洗澡。

客厅里，尚不知蛋糕价钱的阿姨正一口一勺的吃着，见郁薇出来，也不忘夸赞一句蛋糕好吃。

郁薇笑笑，没多说什么。

洗完澡，郁薇又将贴身的换洗衣服给洗了，然后才得空拿起手机。

几分钟前，司瑾然竟给她发来了五条消息，郁薇心里一跳，忙不迭点开和她的聊天框。

[照片][照片]……

五条消息，全是精心布置的后备箱照片。

前三张应该是接单的店主拍的，那时候蛋糕什么的都还在，而后两张，郁薇认出了角落属于司家花园的地砖，想必是到家后司瑾然自己拍的。

郁薇瞬间心里一阵感动，司瑾然看出了自己在车上提到拍照时的懊悔，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一到家，就将照片给自己发过来了。

就是说，这样的司瑾然让她怎么能不更喜欢？

或许对司瑾然来说只是关怀妹妹好朋友的随手之举，但对她来说，这就是挂满了诱饵，散发着香味的钩子，让她忍不住咬钩，忍不住沉沦。

隔壁床的室友还在挑灯夜战，但郁薇此刻却只想不管不顾，满心都是司瑾然，想和她聊天，想在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入睡。

学习什么的，明天再说吧。

快速保存完照片后，郁薇给司瑾然回了消息。

【郁薇】：谢谢司姐姐！

【郁薇】：你们都到家了吧？

【司瑾然】：不用谢

【司瑾然】：到了

没想到司瑾然回消息还挺快，郁薇蹲在椅子上，拿着手机，整个人都无比兴奋。

【司瑾然】：这个四月一号还平淡吗？

司瑾然打字的速度很快，郁薇还在寻找聊天话题的时候，她的新消息没隔几秒就发来了。

平淡的四月一号……

这不是自己那矫情暗示的朋友圈吗？

郁薇脸一红，原来司瑾然有看到，只是没点赞而已，她发朋友圈的初衷就是想司瑾然看见，但得知司瑾然真的看见后，她又害羞起来。

司瑾然不会看穿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吧？

【郁薇】：不平淡，很惊喜

【司瑾然】：那就行

电脑前，司瑾然抬起键盘上的手，一边等着郁薇的回复，一边轻轻歪着脑袋取下耳环。

她没有给别人朋友圈点赞评论的习惯，也只是偶尔看一看而已。

郁薇的生日她早就从助理递来的相关资料里记住了，而且之前郁薇也无意间说过她的生日就在下个月。

几天前她就给郁薇准备好了生日礼物，打算托司瑶送给她，但在和司瑶说这件事之前，她看到了郁薇的朋友圈，那条隐隐带着遗憾的文字。

于是她向司瑶打听了一下，得知郁薇忙于学习，只准备一个人简单的过一下这个生日。

十八岁生日，明明是很有纪念意味的特殊日子。

想到前不久郁薇熬夜卡点陪自己妹妹过生日，司瑾然心念一动，便策划给郁薇一个不耽误她时间的生日惊喜。

郁薇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孩，值得拥有一个和司瑶一样开心的生日。

现在惊喜已经给出，郁薇也表现的很开心，但她并不擅长给人惊喜，所以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

这个四月一号对郁薇来说不再平淡，也没有遗憾了吧。

两只耳环都已取下，对面郁薇也发来了消息。

【郁薇】：本来以为今天会就这样过去呢，没想到惊喜都是在最后

拿着手机，郁薇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和司瑾然把这个天聊下去。

隔着网线和在现实中面对面聊天完全不一样，她猜不透司瑾然的情绪，也无法表现出自己的语气，于是十分担心自己说话会不会惹到司瑾然不高兴。

司瑾然同样犯难，她一向不怎么爱文字聊天，处理事情要么当面，要么电话，这样效率也会高一些。

指尖悬浮在键盘上好一会儿，司瑾然才快速的敲下一行字。

【司瑾然】：送你的花别乱丢

【郁薇】：一定不会！

她宝贝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乱丢呢？

这花她得想办法做成干花，长久保存下去。

不过，司瑾然怎么忽然提到花了？

郁薇疑惑的目光看向面前的花束，司瑾然不是那种没话找话的人，这么说，肯定是有理由的。

郁薇仔细的看了看包装精致的花束，花和叶条都有很多，紧实的簇拥在一起，盯了一会儿，郁薇从花叶的缝隙中看到一个和白玫瑰同色的小盒子。

郁薇惊讶的张了张嘴，然后从花枝里拿出那个小盒子。

天呐，司瑾然也太会了吧，原来这场惊喜和花束还不是真正的生日礼物。

郁薇的心被狠狠戳中。

这样漂亮又懂浪漫的姐姐，谁能忍住不爱？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复古中世纪风的欧泊石手链，繁丽花哨的样式，在灯光下一颗颗宝石光芒绚烂，泛着奇异的色彩，分外耀眼。

郁薇愣住，第一时间想起的是，一个月前司瑶生日时，司瑾然送给她的也是一条类似的手链，再接着想到的则是，和司瑶的同款，肯定价值不菲。

一样的蛋糕，一样的礼物，司瑾然想表示的是什么？

激动的咬咬唇，郁薇给手链拍了张照片，发送给司瑾然。

【郁薇】：我找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