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二合一（补5000营养液）【捉虫】

藤檀外套也不要了,一步都不敢停，飞速跑出办公楼,直奔校门口。

站在校门口的滕其临和苏观原本在低声交谈,发现藤檀奔跑的身影后上前两步。

“怎么了？”滕其临伸出右手拦腰抓起刹不住车快要跑过的藤檀，上下打量她一眼，“你外套呢？”

藤檀趴在滕其临手臂上,双脚离地,脸上被风吹得通红，眼睛亮晶晶的：“为了成功逃离魔爪，付出了一点小小的代价。”

苏观顺了下自己的头发,免得被风吹得到处飞，闻言想了想,说道：“刚刚严律在说老齐兴高采烈的被萧教官喊出去了,你干的好事？”

“那不叫干好事。”藤檀站好，“那叫实话实说。”

苏观扬眉：“什么实话？”

藤檀：“齐鸿影偷拍的萧教官的照片,被发现了。”

苏观没反应过来：“什么？”

滕其临倒是一下就想起了是什么照片，也预料到了齐鸿影今后几天躺床上的哀嚎的惨样了,十分有先见之明：“看来得给他带几天的饭了。”

苏观被吊起了好奇心,追问：“什么照片？”

藤檀欲言又止，满脸都是好不容易憋住秘密的兴奋，滕其临挑眉，把她往路边停靠的车上推了推：“上车,别吹感冒了。”

藤檀三步并作两步，拉开车门直接蹦了进去。

车内热气开得足，藤檀搓了搓手，想着该怎么从萧通海那里把外套拿回来。

车外，苏观站在滕其临身边,表情有些复杂：“老滕，你如果只是想知道……”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滕其临绷直嘴角，看着藤檀蹦上车的背影，声音低低，“也不全是那个理由。”

苏观沉默半晌，望了望天，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

滕其临和苏观带着藤檀来到了医院，藤檀以为是他们俩谁生病了，还好一阵问候，结果后来发现要做检查的是她。

藤檀：“……”

来给她检查的医生是前不久才见过的向灵，不过向灵的状态看起来还挺不好。

“向医生。”藤檀友好地打了个招呼，“你看起来好像很困。”

向灵抽了抽嘴，扯起一个笑容，拿了一个单子给藤檀：“昨晚上睡晚了，这个拿着，你先进去照单子上的准备一下，我马上来。”

藤檀点头，拿过单子单子开门进去。

走进去了没一两秒，藤檀探出头：“那我检查的时候你还可以睡一会儿。”

有几项扫描检查花费时间比较久，还不需要医生盯着。

此刻眼前光辉照耀，向灵以为自己看见了天使。

她和蔼地点点头，温柔地说：“快进去吧～”

藤檀一窜进去，向灵转头看向滕其临，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滕日佳那边最近在开发一处原始星球，各种星兽异植标本药液分析报告堆满了她的实验室，前两天弄回来的一种异植还失控，把她实验室的天花板给掀了，就这还得抽时间来被滕其临压榨，姑侄两都不是好东西！

滕其临皱眉，透过门上的玻璃看了看里面：“不是让你自己带设备来吗？”

“我也想自己带啊！”向灵没好气道，“她的检查全要大型设备，问题是你给我准备设备的时间了吗？！”

滕其临皱眉：“那是你的问题。”

向灵现在一棒子夯死滕其临的心都有了。

打工人就不是人？

“我知道你要我们自己的设备想干嘛。”向灵按下怒气，翻了个白眼。

“特殊信号屏蔽仪我开着，这些设备和这边医院的独立区域网路链连接已经切掉了，用的我们自己的一次性蜂巢信号接收器。”向灵说道，“资料一旦导出，用于记录的蜂巢网路会直接自毁，里面途经的资料全部销毁清理干净，绝对不会出现泄露情况。”

滕其临向前一步站到向灵面前，身后灯光投下的阴影带着沉闷的压迫感：“最好是这样。”

向灵感受着滕其临大步跨前带起的风，望着墙壁，脸色扭曲了一瞬。

她要辞职！辞职！！

向灵立刻打开光脑准备把早就写好的辞职信甩到滕日佳邮箱里，然而在按下发送的瞬间，光脑界面上方弹出一条消息。

“老大老大！红色警报！！4号实验需要的狱草藤汁又没了！”

狱草藤，性格暴躁，嗜血，成年体的花束含有迷幻麻醉作用，每一根藤上都有十分尖利的倒钩刺，不同藤条上的倒钩刺带有的不同的毒素，一鞭子下去能剜下来一大块肉，只有死没有残，是星际有记载中的最强悍异植狱藤的退化体。

但哪怕是作为个隔了不知道多少代的退化体，狱草藤也十分稀少，向灵她们实验室找了这么久，就只在滕日佳的后花园里看到过那么一株，还是幼年体，当祖宗一样供着，每次弄下来一片叶子一根藤榨汁都不能榨多了。

向灵原本是有过趁滕日佳不在的时候偷溜进去把狱草藤直接拔回去，想榨多少榨多少的念头，并且也付诸行动了，只不过她被狱草藤抽了一鞭，然后就在床上躺了两个月。

再然后就不敢去招惹了，每次要榨汁也只敢让滕日佳弄好了她去取。

向灵现在回忆起来都忍不住给当时的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想想后续实验还需要的狱草藤草汁量，想想当初躺床上动都没法儿动的惨样，向灵马上要按下去的手立马收住，内心进行了一番不算激烈的思想斗争，转头给滕日佳发去一条谄媚的信息，关掉光脑，转身挂上微笑，跨进房间。

“小藤啊～准备好了吗～让姐姐看看～”

战略性的忍耐，往往是为了寻求更高的利益！

向灵：致敬为科研事业忍辱负重的我！今晚加个鸡腿！

……

一整套的检查流程从中午一直到下午才完成，最后一个检查的时候藤檀钻进了一个生物舱内，在周围不断漫上来的蓝色液体中慢慢闭上眼睛，深深地睡了一觉。

向灵看着显示屏上不断向下的数值，由最开始的飞速下降变成缓慢掉落，直到触到下方的蓝色最低线才停了下来，她慢慢皱起了眉。

滕其临走过来，弯下腰看着那一串蓝色数据，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

“为什么她的体表共振粒子活性会这么低？”

“怎么了？”苏观问道。

向灵没说话，从兜里掏了个芯片出来，插进光脑里，调出另一份报告。

“是‘正常’情况。”向灵缓缓说道，“藤檀身体的‘正常’情况。”

滕其临蹙起眉：“什么意思？”

向灵将两份报告合并在一起，眼里闪着兴奋地光芒：“冬眠，我暂时把这种情况成为冬眠吧，这样你们也能理解。”

苏观从向灵微妙的语气里察觉到了她暗戳戳地口头打仗，翻了个白眼。

“左边这份报告是之前在莫里斯星的时候CA扫描的结果，右边这个是现在的，不过我现在手上只有两次CA扫描报告，如果需要完全下定论的话，得从现在开始到明年2月……不，最好是明年全年每隔半个月左右定时检查一次，综合所有数据才能得出最终结果。”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苏观急切地追问。

“emmmm。”向灵撑着下巴，眼神闪了闪，“现在只是有这个猜测，没有数据支撑我也不好下结论啊。”

滕其临按住苏观：“你直接说目前可以看出来的情况，她的精神力”

“目前的情况来看，精神力控制得不错，没有出现大幅度攀升的现象，身体强度也大差不差，略有下滑但是没有太大问题。”向灵吊了下眼睛，“总的来说就是，缓和剂很有效，需要常备，同时抑制类药物需要尽快研发。”

苏观：“……也就是说没什么大碍？”

“对。”向灵摆弄了一下报告，“具体的还得长时间检查才能看出来，就当这是一次普通的体检？”

苏观呼出一口气，滕其临皱起的眉头松了松。

三人说话间，一边的指示灯变绿，原本躺倒的巨大生物舱慢慢直立而起，里面的只露出一个脑袋的藤檀缓缓睁开眼睛。

向灵瞥了一下显示屏上的实时检测数据表，不着痕迹地移动椅子，侧身挡住了数据表上的变化，原本处于蓝色保底的数值在此刻飞快飙升，往上窜到了一个超出范围趋近红色的数值，又缓慢回落成绿色的正常值。

“你的精神识海状况很不错，稳定在2S并且有在茁壮成长的趋势。”向灵笑眯眯地看着藤檀。

滕其临闻言侧目。

藤檀伸手抵在生物舱上狭小的面窗上，手指动了动，转动视线和向灵对上。

一边的苏观闻言笑出声：“又不是小树苗，长什么长？”

“那是在希望你还能窜一窜个子。”向灵关掉显示屏上的数据界面，“根据你的骨骼透视来看，你还能再长一长身高。”

“多吃蔬菜。”滕其临板着脸，逮着机会就给藤檀灌输蔬菜理念。

“有营养，能长个！”苏观立马接话。

还泡在生物液里的藤檀肉眼可见的萎靡下来。

“确实。”向灵翘着二郎腿脚踩地转了转椅子，折起报告纸，“绿色蔬菜能够补充人体需要的各种维生素，当然，你如果实在讨厌的话，我可以给你制作包含这些营养的营养剂，各种口味都有。”

苏观瞪了向灵一眼：我们教育孩子请你不要插手！

向灵耸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好了！”向灵站起身开始赶人，“藤檀要出来穿衣服了，你们两个男的出去。”

……

“砰！”金属门在眼前关上，苏观看了面无表情的滕其临一眼。

“向医生她……”

“她没说实话。”滕其临浑身都是低气压，“准确来说，她向我们隐瞒了一部分情况。”

“依她的性格，至少她会对藤檀说实话。”苏观沉默，侧身肩膀靠在墙上，过了一会儿又扭头盯着滕其临，“就该这样！在你自己想清楚前，你TMD最好不要知道！”

滕其临看着眼前的金属门，闭上眼睛。

……

向灵关上房门，走廊上的光被彻底隔绝在门外，看不清的半张脸现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沉重。

“藤檀。”向灵喊道，“你知道植物向异植进阶时的半异植状态吗？”

生物液悉数退去，藤檀走出来，没说话。

“没有进化出耐寒能力的半异植，到了秋季会缓慢收敛活性储存能量准备过冬，在冬季时由于热量的大面积散失，他们会收回大部分根枝上的能量，护住异植‘自我意识’内所认为的最重要的东西——主根，这就会形成一个现象，分枝抽取自身供养主根，主根在冬季会有一个能量累积，但是分枝会越来越虚弱。”

向灵转头，定定地看向藤檀。

“你现在就像是处在半异植状态，分枝是身体，主根是大脑，或许应该说，是脑域内的精神力。”

藤檀拿帕子擦干身上残留的生物液，还是没什么反应。

向灵眼角抽动了一下，两步上前，逼视藤檀：“你知不知道你的体能下滑趋势很明显？！已经快要掉出A级了！”

藤檀穿上衣服语气平静地回答：“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会造成什么后果？！”

“知道。”

藤檀直视向灵的眼睛，一字一顿：“我都知道。”

向灵突然没脾气了。

“之前的精神力缓和剂对你的作用已经不大了。”向灵没注意，手中的电子笔“咔擦”一下被她掰断了，“我会加大剂量，但是你的精神力还在增长，这样下去你会爆炸。”

藤檀拉好拉链，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没那么容易……”

“以前是没那么容易。”向灵打断她的话，“但是你的体能下滑精神力增长，两者拉开的差距越来越大，你的身体很快就会无法容纳你强大的精神力！”

“现在是冬天。”藤檀突然说道。

“什么？”向灵愣了一下。

“有些植物在冬天只能依靠分枝供养，但是有些植物不是那种情况。”藤檀转过头，“向医生，你知道顶端优势吗？”

向灵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现在需要的是让顶端和分枝营养平衡的办法。”

室内静了四五秒，突然想起一声响亮的“啪”。

向灵一巴掌拍上藤檀的脑门儿：“个小屁孩儿，怎么跟滕其临那个崽子一样，老装深沉！”

过了半晌。

“需要我的帮助吗？”

……

大门被推开，藤檀捂着脑门和向灵一起走出来。

向灵把手揣在衣兜里，对滕其临说：“精神力缓和剂我会尽快配好交给你，阻断剂的话，配方差不多要出来了，已经在着手开始试配比，应该快了。”

她把目光转向藤檀：“阻断剂出来之前，缓和剂一天两支，绝对不能断。”

藤檀目光闪了闪，点头。

“行了。”向灵伸了个懒腰，“没什么事儿了，走吧走吧，我明天凌晨的飞船票，现在好歹还能再睡会儿！”

道了别，三人转身离开。

向灵站在原地看着藤檀的背影，眼眸深了深。

*

吃过晚饭，滕其临和苏观还有事，三人在校门口告了别，藤檀转道往学校的收发站走去。

千变早就在催机甲了，刚好趁着今天给她寄出去。

快要放假了，收发站的人明显多了起来，挤挤挨挨的。

藤檀看着排得老长的队，犹豫了，想着要不等会儿迟一点再来，结果前方人群传来一阵喧哗声，藤檀拗不过看热闹的好奇心，脚步一转又往喧闹的地方凑过去。

好不容易挤进去了，发现蹲在里面的是贺千。

贺千大概是和别人撞了，两人的东西撒了一地，红的白的蓝的紫的干的湿的，混在一起，一地狼藉。

和贺千撞到的是个女生，白衣服上也染了些颜色，细胳膊细腿的，应该是文学院那边的人。

藤檀算了算，就她站在这儿的半分钟不到，贺千已经跟人说了起码十来个对不起了，平均每两秒一次。

女孩子满脸不高兴，但是也没说什么，努力抢救大箱子里还剩下的液体，周围的人也过来帮忙。

五六分钟后，贺千看着抢救出来的液体余量，对女孩子说：“对不起，我赔你吧。”

女孩子站起来，看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干脆直接在上面擦手，她抬起头，想找人算账，看着贺千浑身狼狈的模样，动了动嘴唇，撇过头：“算了！是我没抱稳撞你身上的。”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女孩子娇蛮地喊了一声，眼睛瞪了贺千一眼，“让开我要过去！”

贺千还想说什么，女孩子使劲儿睁大眼睛继续瞪贺千。

贺千抿了抿唇，默默让开。

人群慢慢散开，贺千弯腰把地上纸片一样的东西捡起来，有些纸片沾了刚才倒出来的液体，黏在地上不好弄，她就蹲下身来慢慢扣。

藤檀默不作声地走上前，蹲地上和贺千一起扣。

贺千感受到上面映下来的阴影，侧头看了看，瞬间笑起来：“藤学妹！”

藤檀高冷地点点头。

贺千看着藤檀去扣东西的手，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很脏，你别……”

藤檀抽出来：“两个人快一点。”

她偏了下脑袋：“你想被围观吗？”

贺千扭头，果然有学生看着他们这边，窃窃私语。

贺千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三分钟后，贺千把捡起来的纸片垒成一摞，放在一个小纸箱里，然后脱下外套递给藤檀。

藤檀：“？”

贺千：“擦擦手吧。”

藤檀低头，看了看五彩斑斓的手，直接往外套上蹭了蹭。

贺千拉住她的手，把外套塞她手里：“你用我的。”

“不用。”藤檀挥了挥手，嘿笑道，“反正不是我的，脏了也不心疼。”

贺千：“……”

藤檀擦干净手，努了努嘴，问：“那是什么？”

贺千抱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纸张，声音有点低落：“窗花纸？”

藤檀：“什么？”

“过年用的窗花纸。”贺千笑了笑，“因为家里只有我和小风两个人，小风觉得有点冷清，想有点过年的气氛，我就说买点窗花纸回去贴一贴，看着好看一点。”

藤檀扫了一眼已经看不出颜色和形状的窗花纸，突然想起阿跳之前一直在通讯里念叨着想让她带朋友回家玩儿，脱口而出：“那你要不要去我家吗？”

“嗯？”贺千愣在原地，脑子没反应过来。

藤檀：“我说，你要不要带着小风跟我回家过年？”

贺千眼睛微弱地亮了一下，拒绝道：“不不不、这不行，你们家人过年，我们去……”

藤檀想了想：“我哥哥应该没什么意见。”

日常通讯的时候阿跳十分关心她的交友状况，十分期待有一天她能带同学去家里玩，不过卡瑟娜对此意见肯定很大，毕竟都威逼利诱让她这个闪亮的能量灯推迟回去时间了。

藤檀支着下巴思考了不到一秒。

算了，管她呢，才不如卡瑟娜的意~

女人！容易得到的才不会珍惜！

贺千还在絮絮叨叨：“寒假要过节，你们一家人团聚我们去肯定不太方……”

“喂。”前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贺千的话，她抬头看去。

藤檀背对着她，正在打通讯，语气很高兴地对着通讯对面的人说话，“阿跳！我这个假期可以带同学一起回去吗？一起过年！”

对面说了什么，藤檀顿了顿，耸了下肩：“不用担心，两个都没了。”

贺千挠了挠脸，大概能猜到藤檀说的两个是什么意思。

对面大概是就这句话批评了藤檀，贺千甚至能看见藤檀头上瞬间实质化的乌云，她动了下手指，感觉自己这样好像有点厚脸皮，正想告诉藤檀她不去，藤檀就头顶立刻雨转晴。

“可以吗？”

“那就好。”

“嗯嗯，我知道了！”

“好吧，我会注意的！”

……

贺千看着前面那个瘦小的背影，突然感觉眼眶酸酸涩涩的。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很不幸，但现在大多数时候，她觉得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