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假山的另一侧，先是传来两道轻重不一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厚重呼吸、布料摩擦、钗環摇曳碰撞的声音。

云若和褚书意连忙交换了个眼神，毫不意外从对方眼中读到同样要吃瓜看戏的表情，便不约而同地屏气凝神，听起了墙角。

只听一又柔又媚的女声道：“你怎么又送进来两个骚东西，是存心给本宫添堵吗？”

“美人，你可冤枉死本王了，本王是为了帮你……你可想死我了，快亲热亲热。”男人说着猴急地在女人身上上下其手，惹得对方娇喘连连。

一山之隔的两位少女听得面红耳赤，又骑虎难下。

从两人说话那一刻他们的身份就暴露无遗了。

这可不是寻常的宫女和侍卫，而是张贵妃和昌王啊！

如果被两人发现，她俩的小命肯定要完。

而且说什么来着，两人果然不对劲！

“哼，说什么为了帮我……”张贵妃娇嗔道，“你还真会挑人，一个个都把皇上迷的神魂颠倒，那两个女人，你不会也用过了吧？”

“怎么可能？本王的心里可只有你，她们两个加起来也比不上你的一根手指头……快别说了，让我亲一口。”

云若和褚书意都被昌王这油腻值爆表的话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恨不得立马逃离。

本以为两个人亲亲我我就完了，毕竟这可是在室外，可是接下来的声音直接让两人傻眼了。

这，这也太大胆了！

云若的脸红得快要滴血，褚书意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一动也不敢动，被迫听着野鸳鸯苟-合的声音，时间一分一秒过得那叫一个艰难。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宫人途经了此地，野鸳鸯也受到惊吓停了下来。

云若悄悄呼了一口气，都这样了，心里只求两人快点走吧，再不走她腿都要蹲麻了。

“讨厌，刚刚吓死人家了……”

“别怕，人走远了，我们继续。”

一听还要继续，云若抬头看了褚书意一眼，两人眼中都写着崩溃。

“继续什么，本宫的兴致都没了。”

男人颇为惋惜：“好吧，美人，咱们下次再来。”

接着昌王又搂着张贵妃好一顿亲热，两人慢悠悠地穿好衣服，整理仪容，然后无事发生一般前后走出假山。

等两人走远后，云若直接瘫坐在地上。

她的腿跟着她真是承受了太多它不该承受之重。

褚书意也揉着发麻的腿，凑近了云若，脸蛋依旧红扑扑的：“天呐，这两人也太大胆了吧！”

“可不就是。”云若表示认同，“而且一个是皇上的贵妃，一个是皇上的兄弟，这可是乱-伦啊……”

褚书意伸手抵在唇瓣上，比了个“嘘”的手势：“青芽啊，今天我们就当没看到这一幕，可千万不能说出去！”

云若点头：“我懂，而且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会信。”

“是的。”褚书意拍着胸口，回想起来依旧觉得像假的一样，“这也太匪夷所思难以置信了。”

说话间，突然闻到一股极为清冽浓郁的异香，低头一看，仿佛窥见月宫仙人。

昙花紫色的外衣慢慢脱去，洁白如雪的花瓣正悄然绽放，如月下美人慢慢掀开轻纱露出真容，美而不俗，优雅又高洁。

看一眼，两人感觉心灵都被这香气清洗干净了。

看着看着，褚书意突然站起身来，说要叫云钰也过来一起看，让云若先守着，然后转身就跑了。

很快，云若就见自己母亲拉着父亲远远地走过来了。

到底是在皇宫里，天又黑着，云钰有所顾忌，无奈又宠溺道：“书意，慢点走，小心看着路。”

“不能慢，再慢花就没了！”

两人快步走到云若身边，昙花正开到鼎盛时期，花瓣已经完全舒展开来，硕大雪白的一朵，外貌与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有几分相似，却比青莲多了份沁人心脾，直达灵魂的香气。

云钰也是只闻昙花其名，未见昙花其貌，当即被这月下美人吸引，于是三个人头对头围着这株昙花看。

“优昙不是人间种，色相应归忉利天。”

云钰道：“昙花一现，果真令人惊艳。”

话音刚落，昙花的花瓣抖了抖，落雪一般开始簌簌往下掉。

“啊？这就要败了？”美好的事物消散时总是令人惋惜，褚书意捡起掉在地上的花瓣，指尖顿时沾染上昙花的香味。

她看向身旁的男人。

“云哥哥，就说让你快点跟我来吧，再晚一步你就看不到了呢。”

“是是，对亏了书意，我才能有幸瞧见如此美景。”云钰揉着褚书意的头，唇角扬起轻轻笑道。

“唉呀，还有人在呢，你不要摸我的头，发髻都乱了……”

褚书意红着脸蛋挣扎着，云若则满脸姨母笑。

父母的感情可真好！

昙花虽然落败了，但香味还在，云若把花瓣一片片捡起，用绢帕包着，心想以后缝在荷包里，增加些香气也是不错的选择。

赏完花时候已经不早了，宴会也接近了尾声，褚书意跟云若挥手告别，然后坐上回府的马车。

目送马车远去后，云若才心情极好地返回铜雀宫。

推开寝屋的门，却被正对着门口坐着的黑影吓了一跳。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这声音，除了慕烊那小子，还能有谁？

“是你啊，怎么不点灯？”

云若吹起火折子，把油灯点燃，屋内瞬间明朗。

她这才瞧见慕烊怀里还抱着自己那只小枕头，眼圈红着，像是刚哭过，孤独又可怜。

“这是怎么了？”云若问他。

少年唇瓣微动：“我做噩梦了。”

云若：“什么样的噩梦？”

“很可怕的噩梦。”慕烊抱着枕头的手紧了紧，“姐姐，我好怕。”

他梦见母妃死了，死在他怀里，她叫他好好活着，可她自己却抬头望天，死不瞑目。

这梦境太真实了，他好怕，好怕有一天会成真。

忽地，一只温暖的手掌抚上他的头顶，一下又一下顺着，带着清冽的香气。

“不管你梦见了什么，梦境跟现实都是相反的。”

少女轻声哄道：“呼噜呼噜揉揉头，噩梦走光光。”

慕烊抬头看着她：“梦境跟现实是相反的？真的吗？”

“真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慕烊的眸子亮了几分，可还是心有余悸，于是说道：“姐姐，烊儿今晚跟你睡一起可以吗？”

『…………』

『不准跟她睡一起！』

云若本想拒绝，毕竟就那一张单人床，两个人睡真的有些挤。

可对上少年那湿漉漉受伤小狗一般的眸子，顿时就心软了。

反正都一起睡过两夜了，不差这一次。

“枕头都带来了，再拒绝你显得我多无情。”

见少女答应了，慕烊的眸子又亮了几分，把反对的声音忽视了个彻底。

生怕云若再反悔似的，连忙从凳子上跳下来，把怀里的枕头放到床榻上。

等云若洗漱回来，才发现少年已经睡着了，呼吸清浅平稳，睡姿十分的乖巧安分，还腾出来大半位置给她。

看来真的被噩梦吓得不轻。

云若吹灭油灯，也和衣躺了回去。

又过了许久，少年又羞又怒地睁开了眼。

想起身下床，却发现某个睡觉不老实的人把他的腿压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费劲儿嫌弃又不得不小心地把对方的腿挪开，却被少女拍蚊子般一巴掌呼在手上，腿也重新压了回来。

“别动，快睡觉。”

少女咕哝着，像在说梦话。

好，很好，好得很。

慕烊直接被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