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霍菡希欲试穿嫁衣

羡仙阁内，霍菡希刚一落座，薛姨娘的泪水潸然而至。

霍菡希一边拿着帕子帮母亲擦脸，一边关切又疑惑问“姨娘，你怎么了？女儿今天带回来的是好消息啊，父亲不会死的。”

薛姨娘抱紧了霍菡希说“娘不是为你爹流泪，是为了你。我儿出息了，好日子就要来了！”

霍菡希一脸小女儿娇羞的笑笑，没答话。

“你那个倒霉哥哥霍济林在军中当个小医官，指不定哪天大战时候死了呢！

你要是当上了皇后，咱们家可不是就得以你为荣光，娘啊也能过两天不受气的日子。”薛姨娘骄傲的吐出一番肺腑之言，她也是实打实的为女儿高兴。

霍菡希浅浅一笑没再搭母亲的话，心里想的全是她的未来。她与晏哥哥共享这大好河山的日子!

霍菡希静静的坐在那里，又听薛姨娘说了好一阵子才放她回去。

等到霍菡希进到自己繁星院，院子清新雅致，只有桂花飘来阵阵香气，沁人心脾。霍菡希又进到绣房，看见正在忙活着的泉儿。

嫣然一笑道：“我们泉儿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啊！”

泉儿忙着手上的活计，嗔怪一句“小姐，你跟王爷可真的是要累死我，刚刚点完送来的妆奁，又见咱们这一桌子丝线乱的不能入眼。”

霍菡希绕过泉儿坐到了绣架前，冲着泉儿甜甜一笑道：“哎呀，咱们小泉儿是辛苦了，既然你点了，我就不再去看了，你说说都有什么！”

泉儿放下丝线，掰着手指头努力回想，慢悠悠的说：“有一盒子金钗饰，还有一对翡翠手镯，一对金貔貅，一对金鸳鸯，一对玉如意，还有一组福禄瓶，一双紫檀木的压钱箱，里面放着两张城外上好的水田地的地契，再就是一些按理该有的梳子、镜子、剪刀、算盘、都斗、如意秤。还有一箱最重的，里面是一件华丽丽的嫁衣。”

霍菡希听到“嫁衣”二字，心下激动不已，笑吟吟道：“真的，连嫁衣都准备了？”

泉儿浅浅一笑点了点头回应。

“太好了，晏哥哥真的心疼我。”霍菡希激动的直跺脚，又伸手拉过来泉儿。

泉儿来到她身前躬下身子，主仆二人悄悄耳语：“泉儿，你晚上把那嫁衣偷偷拿上来，我试试。”

泉儿见小姐如此忍不住打趣“小姐，你就这么想嫁人啊！”

霍菡希听她笑自己，嘴硬道“怎么了，晏哥哥送我的，我试试还不行啊，万一有地方不合身呢！”

泉儿也不再笑她了，撅起了嘴，略带骄矜说“小姐，那嫁衣上坠了好些珠宝，很重的，泉儿一个人可拿不出来。”

霍菡希停了笑，瞬间变了脸，失望的看向泉儿说“那可怎么办才好呢？我必须要试穿一次。”

泉儿顺时间急的脸通红，不断揉捻着手指，霍菡希见泉儿着急的样子，决定不逗她了，哈哈大笑道“骗你呢！东西都在咱们自己手里了，还不是想怎么试怎么试!

泉儿一下子放松下来了，嗔怪道：“小姐你可别再吓我了。”

霍菡希一把搂过泉儿，商议道“明天先皇葬礼，晚上咱们家家丁也要出去摆祭品沿路祭拜。咱俩就趁这个时间把嫁衣箱子搬到楼上来，悄悄的不让人知道。”

泉儿点了点头，同意了。

霍家主母主持这家丁去布置家门口的祭奠物品，繁星院里主仆二人，打发出去所有使唤丫头，将院门上了锁。

院子里四下漆黑一片，两个人接着蜡烛的一点点光摸进了放着嫁妆的库房。霍菡希看着屋子里一堆的箱子，全打开瞧了瞧。

转身对泉儿说“这哪个是嫁衣箱子啊？”谁知泉儿也一脸茫然，吞吞吐吐的说“这些箱子白天还能看出来纹理的差别，现在这么黑，我也不知道哪个是的了。”

“哎”霍菡希忍不住叹气，又接着说“你仔细想想，还有什么标记没有。”

泉儿一脸无辜道“那就是记不住了嘛，也怪王爷，叫人送礼来还不贴上红签。”

正在找箱子的霍菡希听了这话，抬手就捂上了泉儿的嘴，嗔目道“你是怕咱们家安生是不是，这正值国丧期，若是明目张胆的送嫁妆来，只会让咱们和王爷死的更快。”泉儿恍若大悟，点了点头。转身朝着角落里的方向找箱子去了。

“找到了”泉儿惊呼一声，“悄声些等下你把下人们都叫来了。”霍菡希小声提醒。

泉儿闭紧嘴巴点了点头，接着把角落里的嫁衣箱子拉出来，霍菡希伸手拉住了另一端提手。二人抬着箱子，往二楼霍菡希的卧室走。

泉儿伸手推开门，霍菡希跟着进来，两个人将箱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泉儿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用袖口囫囵擦了擦汗，拿起茶壶倒茶，豪饮一杯。

才看见自家小姐，也累的气喘吁吁，慌忙又给她倒了一杯，气喘吁吁的说“小姐，你喝水。”

霍菡希连连摆手“我不渴，刚刚就是害怕，主母突然过来发现我们，又要礼教规矩的说一通。”

泉儿云淡风轻的说“现在不用怕了，咱们都把箱子拿进来了。”

霍菡希点点头，平静了心绪，淡淡催了泉儿一句“快歇歇，再喝点水。咱们该去大门看看祭品摆好了没有，不能一面都不露，又该说咱们不懂礼了。”

两个人来到大门口，见下人不断的在传送要挂上的灯笼、白布、要抛洒的纸钱，赶忙从家丁手里接过两份端着递给门外正在忙活着的家丁。

霍家主母刚好也来巡查各处的情况，见了霍菡希主仆俩也在这忙活着，满头大汗，也欣慰的笑了。

待她走到霍菡希和泉儿跟前，还忍不住嗔怪一句“泉儿，看你主子累的满头大汗，你这丫头也不知道给擦擦。”

泉儿忙抽出手绢要给霍菡希擦汗，霍菡希抬手挡下了，躬身行礼道“多谢主母体谅，菡儿不累。”说完自己抽出手绢擦了擦汗。

霍夫人见她如此懂事，只是叮嘱道“要多注意身体，这些让下人干就行了。”说完就去别处检查去了。

有了霍夫人的准许，霍菡希也就停了手，没在插手摆祭品的事情，就折回了前厅歇着。前厅里，薛姨娘已然在那里坐着了，霍菡希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后，二人就在这里喝茶歇着。

没一会儿，王元霜也进来了，薛姨娘母女俩个给霍夫人匆匆站起来敷衍的行了礼。

王元霜只是来到主位上坐下来，身边的管家给霍夫人上了茶，霍夫人喝了口茶，心事重重，眼眶红红的说：“先帝丧礼，按说这二皇子也该回来的吧。”

薛姨娘搭话“是呢，二皇子肯定要回来奔丧的。”

霍夫人接着说“不知道二皇子会不会带着济林回来，济林得有三年没回家了，一直跟着军队在外头打仗。”

薛姨娘见她如此模样，淡淡的安慰道“要是回来了，过了明天肯定能回来家里的，若是没回来，咱们再派人到王府里问问就是。”

霍夫人点了点头，又快速把头转过去，不让霍菡希母女俩看见。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现在脸上的泪水成行。

王元霜是真的很思念她唯一的儿子，霍济林。

他是霍衡和王元霜唯一的儿子，三年被选中跟随慕白廷的军队去了边关。

他自小学医，熟读各类医书，很喜欢钻研各种药草，尤其擅长治疗刀剑创伤。三年前部队开拔征调军医，霍衡便选了自己的儿子随军。

厅堂里静默了片刻，丁管家进来报东西一应都准备好了。三个人才放下心来各自回去休息。

霍菡希刚到了院子里，就拉过泉儿，小声吩咐“锁好院门。”泉儿立即转身给院门落了锁。

两人悄悄的回到了霍菡希的卧房，霍菡希迫不及待的打开桌上的箱子，艳丽的嫁衣让霍菡希又惊又喜，笑的灿烂却还得隐忍着不出声。

霍菡希站在镜子前比量着嫁衣，正红色的的锦缎上用金线绣满了花朵和鸳鸯纹饰还坠着几颗硕大的珍珠点缀，倒都是吉祥的寓意，但似乎不和皇家的气度。

霍菡希一下子没了刚才的欣喜，脸色阴了下来。

泉儿察觉到了变化，遂问“小姐，你怎么了？”

霍菡希撅起了嘴，不满道“这嫁衣做的是精巧，但似乎不合皇家的规矩，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少奶奶穿的。皇后不是都应该穿凤袍吗？这嫁衣上一点凤凰的影子也没有啊！”

“这一定是王爷私下里准备的，内务司这会应该都忙着先皇丧事呢！”泉儿耐心开解霍菡希。

霍菡希思忱了一会儿，还是心下存着疙瘩。

将手里的嫁衣慢慢放下，懒懒的说了一句“收起来吧，不试了。”

泉儿叹气，只能将嫁衣铺平整，合上箱子，用尽了力气将箱子抱起来藏到了妆台下面。

霍菡希坐在桌前闷闷不乐，泉儿回到桌前转着眼睛想着法哄她，只能先引着她想到别处去，泉儿浅笑着对霍菡蕊说：“小姐，你别想那么多了。多想点开心的事情，庆阳亲王回来了，说不定咱们少爷也可能跟着回来了。”

说到这霍菡蕊脸上更加难看了，幽怨的眼神看着泉儿，已然埋怨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嘴上还缓缓的跟泉儿解释：“你怎么也跟主母一样糊涂！此次景阳王回来是回朝奔丧，一路上快马加鞭，自然带的都是亲信护卫，哪会带着一个小军医。”说完还撇了撇嘴。

泉儿一下子也泄了气，呆坐在了凳子上。

霍菡蕊见她这样为自己考虑，不忍她跟着难过，也只能敷衍了事，紧着说“我没事了，你也别丧气了。早点睡去吧！明天还得早起去街上跪着呢！”

泉儿懒懒的行了礼说“奴婢告退”，说完退出了房间。

留在房间里的霍菡希却辗转难眠，她还在为嫁衣的事情耿耿于怀。

也在心里盘算了一遍她和晏哥哥的感情：他们两个相识相知相爱，只是不知道这份爱足不足够给晏哥哥勇气，在朝堂上抵挡那些朝臣的直言力谏，自己家世低微，与那些王公大臣家的小姐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若是有大臣推荐其他家世更好的女子为后自己该怎么办？

若是王爷见了人家美貌一见钟情怎么办？

若是日后在宫里自己被厌弃了怎么办？

若……霍菡希想到了这里忙着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越来越为自己能否顺利嫁进宫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