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往事幕幕不随风

下颚被路西法捏地很痛，夏妍想挣扎出来，奈何路西法根本不给机会。

她越挣扎，他就捏地越是紧。

路西法只在快将夏妍的下颚捏碎时才稍稍松了一些，他眼中既是有着对她的爱怜，也有嘲讽。

“小天使不觉得自己现在很可笑吗？本是为杀戮而生，现在却成了守护天使。”

杀戮天使？

夏妍眉尖猝不及防间挑了一下。

她真是越来越听不懂路西法在说什么了。

杀戮天使，那是上帝创造的专门为清除不配得救之人的杀戮者。

因为只为杀戮而生，杀戮天使没有或者说只有很少的情感，当年七日战争，路西法率领的天使有三分之二都是杀戮天使。

那真是一场恶战，以至于后来上帝取消了这个职分，将剩余未参与反叛的杀戮天使全部沉入净化池永久封存。

她怎么会是杀戮天使呢？

“呵呵，小天使，我真的好喜欢你惊愕的表情。”路西法靠近了她，轻声在她耳旁说道：“咱们，不如再玩点更刺激的吧。”

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夏妍开始疯狂挣扎。

可最终，她还是没能挣扎过路西法，路西法露出獠牙，狠狠咬向夏妍光洁的脖颈。

疼痛瞬间侵袭夏妍全身。

伴随着疼痛一起来的，还有一段熟悉却陌生的回忆。

乌云蔽日，带血的断矛深深扎进了土里，四处都是天使的残骸断翼，烈火熊熊燃烧着，空气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这里，是七日战争的发生地。

远方，似乎传来了天使的哀哭。

好绝望。

如潮水般压过来的沉重的绝望，让夏妍突然觉得不能呼吸。

她无力跌倒在地，脖颈处被路西法咬过的伤口不停流着血，她的眼前，完全是另一幅景象。

战争还在继续，夏妍看见，不远处戴着银色盔甲的战斗天使正拿着长矛与身上缠绕着黑色荆棘的长翼天使交战着。

那长翼天使身上的黑色荆棘特别奇怪，仔细去看，会发现那其实并不是荆棘，而是一种状似荆棘的黑色枷锁，从头捆到脚，枷锁上的黑刺扎进肉里，却没有流出血。

并且这天使的翅膀和身体也是被特殊改造过的。

和其他正常天使不一样，他们双翼的尾端不是柔软的羽毛，而是羽毛状的锋利金属。

不光如此，他们的身体关节也是金属，包括头骨眼睛等一切脆弱的地方，通通都是坚硬的金属。

这种天使无论是从造型还是外观，都是像是为了便于杀戮而进行特殊改造过的。

夏妍只在天国做礼拜时，在教会天花板上的油画上见过这种天使。

杀戮天使。

可不知怎的，夏妍看见这种造型的天使，心中居然没有一点惊奇或惊讶。

就是一种很稀松平常的感觉。

为什么是这种感觉？

正疑惑着，夏妍余光突然注意到了自己。

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被黑色荆棘缠绕，而肘关节，竟然也变成了金属。

难以置信的盯着那金属关节倒映出的火光，夏妍大脑突然一片混乱，好像有什么要被想起来，但始终被遮挡在迷雾之后。

这时，一个天使突然向她飞来，持起手中长矛就狠狠向她刺去。

夏妍连忙纵着翅膀一躲，半金属翅膀要比正常翅膀更快，但长矛的尖刺还是划到了她的脸颊。

只是她并没有流血，长毛划过她脸颊时，夏妍听到的，是金属被划刺的尖锐声音。

她的头是金属改造过的。

她的确是杀戮天使。

不知这是路西法给她的幻觉，还是这一切本来就是真实的。

在一处站定，夏妍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她听见有声音从自己喉咙中发出。

“我不想伤害你，你走吧。”

约莫是身上金属元素过多，夏妍感觉自己的声音也有着一股金属感的冷意。

那天使却不依不饶的捡起长矛，“你是杀戮天使，是背叛者！我要除掉你！”

长矛再一次刺了过来，夏妍还是不准备迎战，锋利的金属羽毛伸展，她正欲再躲一次，谁料一块燃烧着烈火的巨石，如流星碎片飞了过来，砸在了那天使的身上。

长矛瞬间带了血色，血点喷溅到夏妍身上，让夏妍的眼仁猛然间颤抖了一下。

“妍，我真不明白你对这里还有什么好留恋的，你看哪怕你没有堕落，他都还因为你是杀戮天使已经决定出掉你，杀戮天使根本不适合这里。”

一道熟悉又慵懒的声音从夏妍头顶传来。

夏妍抬头，是路西法。

他一身黑色长袍，银色发丝飘荡在风里，火光将他那巨大的黑色十二翼映成暗暗的红色。

石头是谁扔的，已经昭然若揭了。

夏妍能够感觉出这个回忆里的她依旧对路西法有着抗拒。

路西法朝她伸出手，“来，让我来为你把这讨厌的荆棘扯掉，从此以后你就自由了。”

可是望着他伸过来的手，夏妍却退了后，“我不能和你一起堕落。”

“什么？你还不肯？”

路西法挂在唇边的笑意极速消转为阴沉。

凝视了夏妍好一会，他好不容易才将怒气遏制住，“对，我忘了。这里，还有你惦记的那位。”

听路西法提到了“那位”，夏妍的心忽然跟着痛了一下。

她至今记得她在时空清洗时所做梦中，那巨大洁白的天使，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爱你。”

现在想起那个梦，梦里的内容还和昨天一样清晰。

所以路西法口中的“那位”，是不是就是他？

路西法飞到了夏妍面前，眸中酝酿着繁杂的情绪，他俊美的面容浮动着阴云，“妍，你曾经是我的得力干将，如今为了他，你确定要背叛我，不与我一起堕落？”

他的声音就和他那翅膀一样充满着压迫感。

夏妍却回答地毫不犹豫：“是，但却不是为了他。”

“很好。”终于最后一丝侥幸也不再有了，路西法扬起灿烂的笑，“你知道的，我一直觉得你很有勇气。”

“不是所有杀戮天使都要堕落。”

夏妍正色将他直视着，“生成杀戮天使，这不是我能选择的，但脚下的路，我却能自己选择。”

“我会向上帝证明，脱离荆棘枷锁的束缚，杀戮天使也不会成为无法控制自己的杀戮机器。”

自知与路西法话不投机，留下最后一句话，夏妍头都不回就转身离开。

而路西法仍留在原地，火光只能照亮他充斥着戾气的半边侧脸。

唇角忽然上扬，路西法森然的笑了。

他转首对夏妍喊道：“那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作为曾经你的领导者，咱们最后抱一下总行吧？”

夏妍停下脚步。

“我的领导者只有一个，那就是上帝。”

“随便你怎么说都行。”路西法再次飞到夏妍身前。

夏妍身边燃烧的火苗嗖一下涨了老高，像是在预示着某种危险的降临。

她并不打算和路西法拥抱。

夏妍想离开，却被路西法拽住了手。

路西法硬生生将夏妍揽到怀里，然后用力捧起她的头颅。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的东西到了别人手里。”

“所以我得不到的，就算是毁掉，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夏妍听见了金属碎裂的声音，强烈的阵痛，让她拼了命的挣扎。

路西法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眼中的愤怒正在加剧，他不屑的扬声对她喊道：“你以为你爱他，他也爱你吗？呵呵，省省吧。”

他继续冷然笑着，“米迦勒对每一个天使都这样好，对你，不过是施舍冷饭罢了。你想继续留在天国，可你真的觉得战争结束后，你们这些不参与反叛的杀戮天使还能像以前一样？”

“他不是！”夏妍并不打断服输，她还在挣扎，可是并没有用。

她的否认再次激怒了路西法，路西法捏着她头颅的手愈加用力，夏妍额头上的金属裂痕越来越大。

然后——

叮，

是金属被折称碎片的空耳声。

金属羽毛散落满地。

缠绕在夏妍身上的荆棘枷锁悄无声息掉在地上。

“阿妍！”

最后一丝灵识消散之前，夏妍听见了一声焦急的呼唤。

空中，飘来了熟悉的，白色羽毛。

——

伴随着回忆的逐渐清晰，成为碎片的强烈痛感从回忆被带回现实。

一滴泪，从夏妍眼角滑落。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宋沉会知道她的想法了。

因为，

被路西法搅成碎片后。

她的灵识被米迦勒重塑。

她的身体，

是米迦勒用自己的羽毛扎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