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登车

“林沉，你确定我们俩没被骗么？”路明非左右各一个大行李箱，背上一个大编织袋，护照则叼在嘴里。

一旁的林沉除了两个中等大小的箱子外则什么都没有，显得很轻便。

“淡定点，之后再问问。”林沉稍稍放下了箱子，活动了下身体。

他俩在三周前收到了一本册子，上边的名字是《卡塞尔学院傻瓜式入学指南》。

这个指南名字滑稽却相当有用，从那个海滨城市的机场登机流程开始，到下飞机一路到芝加哥火车站，甚至包括遇到不法歹徒要如何有效地呼救和击退他，以及各种食物的价格和推荐的店面。

直到来到这家车站为止。

富丽堂皇的穹顶下，两人问遍了旅客和各类工作人员，也耐心地看完了列车的时刻表。

但是不管是值班人员的口中，还是列车时刻表上，都没有他们要坐的CC1000次快车。

“这下乌龙大了！”路明非有些抓狂。

你能想象金蝉子辛辛苦苦拴心猿定意马，守八戒悟清净，一路西行之后来到的路口只有一群阿三哥载歌载舞，向你献上他们尊贵母亲河的水，路牌上有“去喜马拉雅山”“去泰姬陵”甚至“去巴别塔”就是没有“去灵山”。

这不闹呢嘛？

林沉仔细对比了下别人和自己的车票，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车票都像是真的。

林沉打算打一下学院的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Onecoin，justonecoin。”

这句话算是美国经典的乞丐用语，比不上莲花落那么句句都带吉祥话，但是直接干脆，可谓是大道至简的代表。

“nomoney，wepoortoo。”路明非扭头，正撞上一个魁梧的男子。

那人藏在络腮胡和长发中的双眼简直要放出光芒来，瞧清了两人的国籍后换为一口流利的中文。

“唉呀妈呀大爷们给点吧，老弟真是遇着困难了，赏杯可乐钱吧，我还在读书呢。”

“啊呸你这人真是为了可乐什么都说得出来呢，你这没流浪个五六年都培养不出来这气质！”

路明非和那大汉扯皮的时候，林沉在一旁挂掉了电话。

“我问了诺玛，CC1000号列车半小时之内来，你可以给他买杯可乐了。”

“是学弟嘛！可算找到亲人了！”男人的双眼简直要喷出火焰来，他。抓着两人的手臂使劲摇晃，随即骚包地抓了抓自己有如鸟窝般的头发，“卡塞尔学院历史系，芬格尔·冯·弗林斯。”他朝两人亮了亮自己那张同样绘着半枯的世界树的黑色车票。

“我突然觉得这次的出行是个坏主意。”林沉默默吐槽道。

甚至之前他们在路上遇见的几个流浪汉都比芬格尔来的干净整洁，和之前见到的酒德亚纪与叶胜完全不同。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CC1000号列车即将进站；Dearpassages……”

播报声使得林沉有些恍然，在芝加哥的火车站，广播通知的居然先用中文？

“喂……你看！”路明非使劲指了指电子荧幕上的列车时刻表，之后到站的所有列车时间线都在不断变动，唯有在顶端的CC1000号列车，显示着五分钟后到站。

仿佛一只手将这原本在泥土下的列车号挖出，将其带到顶端的同时，原本正常的其他列车顿时七零八落，纷纷改变了原本准点的状态。

“还真是……特权气死人啊……”芬格尔在一旁喃喃道。

周围的人群仿佛炸开般纷纷议论着这突然冒出的列车号，而汽笛声已然传入三人的耳中。

一个身影出现在检票口附近，他身穿墨绿色的制服，帽子上别着金色的徽章，一手摇着金色的小铃，一手拿着刷卡机。

“CC1000次快车，乘客准备登车了，乘客准备登车了。”列车员的声音算不上很大，但对于近处的林沉等人来说刚好听得清。

“来了来了！”芬格尔率先提着行李就冲了上去，不愧长了那么一副健硕的身体，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都能硬挤出一条路来。

“有牲口好干活啊……”林沉先是将提着两大箱行李的路明非推到了芬格尔的身后，随即跟上两人，一路到达列车员的身旁。

“芬格尔你还在啊，我本来以为今年就再也不用见到你了。”列车员一边结果芬格尔的车票，一边说道。“毕竟你从‘A’一路掉到了今年的‘F’，换做别人从天堂一路掉到地狱，早就退学了吧。”

车票划过验票机，绿灯亮起，嘟的一声。

路明非刷卡的时候，绿灯亮起的声音却是欢快的音乐。

“S级？”林沉能明显感到那个本来阴沉的列车员的双眼亮了起来，堪比芬格尔听到自己是他的学弟还要请他可乐时的样子。

就像是一直饿了三天的秃鹫，突然发现了前边垂死的猎物一般。

“那他的级别岂不是和校长一样？”旁边芬格尔的反应也很大，不过细看过去，可能还有后悔——有那么一丝“早知道多讨点东西了”的意味在。“不是一直只有校长一个是S级么？”

“当然不止，只不过不超过十个人。”

林沉回头望了望依旧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得有些皱眉。

如此高调的在广播中宣告了CC1000次快车不说，列车时刻表上将要达到的列车也因为这个缘故有不同程度的晚点，再加上这个好似上个世纪贵族专用火车上走下来的列车员，居然没有一个目光投向他们？

人们依旧在不满，只是没有看这趟列车和他们。

“这是我的言灵作用。”

“言灵？”林沉不解，但还是将车票递了过去。

绿灯亮起后，不是欢快的音乐也不是简单的嘟的一声，而是诺玛的声音。

“欢迎，林沉。”

“一个S级一个A级？学院今年大丰收啊。”列车员啧啧道。“快上车吧，很快就要离站了。”

三人跟着列车员来到站台，流线型的黑色车身上用银白色的藤蔓图案覆盖，有如一件艺术品一般。

几人上了列车，车厢内是典雅的欧式风格，维多利亚风的墙面，巴洛克风的车顶，实木的桌子与真皮上刺绣着金线的沙发，无不彰显着贵气和学院的实力。

几人都换上了校服，款式和之前林沉见到的叶胜所穿着的一样，本来流浪风的芬格尔穿上了都有了丝贵族的气质。在袖口里，林沉瞧见了自己的名字，而路明非的则是“Ricadro·M·Lu”。

可谓十分上流了。

“欢迎，我优秀的学生们。”一道苍老但富含着磁性的声音从后边的车厢响起，芬格尔则露出了见了鬼的表情。

“校长？”

比林沉要高出半个头的壮汉的声音甚至有些发抖，小心翼翼道。

“要一杯威士忌还是龙舌兰？”

须发皆白的老人从阴影中走出，朝着几人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