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以身祭神

颜一一对梦境实验，有十足的信心，因为这类实验做得实在是太多了。

很多人类在梦境中接受过这类型的实验。

年轻的男子，做关于校花与自己云雨的美梦；

疲惫的中年男人，做关于老板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发财美梦；

活泼的小学生，做着自己成为能飞扬的大英雄的美梦；

失去了孩子的老人，做着孩子依旧年幼，自己辛苦拉扯的梦。

等等。

人总归是贪婪的，财色权酒，总有一好，而梦境实验围绕他们最期待的场景展开，只是最初开始，梦境药物不够火力，人们总会在梦境的最关键的时刻醒来。

不过，如今的梦境实验已经极其真实了。

越来越多的人类接受了新的梦境实验，他们在梦里，体会越来越真实，而仿生人技术的不断先进后，将梦境实验的真实度提升到了最顶点——

利用仿生人，将影响梦境真实度的实验，在人类身上做过。

在梦里，与校花颠鸾倒凤的年轻男子醒过来之后，会发现床单上湿了一片，他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真实的梦而已，却不止自己与校花仿生人的的确确春宵一刻。

在梦境里与孩子重逢的老人，醒来后发现梦里自己的哭湿了枕头，他甚至能闻到房间里孩子的味道，却不知他真的看到了与自己孩子一模一样的仿生人，包括气味也一样。

梦境实验，早就取得了重大的成功且被高智人群广泛使用——用在临终前。

智人，终有一死。

人类最完美的死亡是安乐死，而安乐死其实并不安乐，在死之前身体是极其痛苦的，只是他们无法说出口而已。

而梦境实验加入，就不一样了，人们可以在最喜欢的场景中，悄然地死亡，没有痛苦，甚至很是愉悦。

这就是科学存在意义——服务智人。

在活着的时候，让智人活得更好；在死之前，让智人死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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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致鹤的圆月弯刀，瞬间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让白其索万分意外，没有任何犹豫，他瞬间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莫说云致鹤垂垂老矣，动作本就不如壮年，就算他一身本领，在白其索的兽化反应之下，也是无法比拟的。

啪。

白其索很轻松便夺下了他的刀。

“你做什么！”白其索十分惊讶，口吻中透着怒火，好不容易找到了陆龟殷的同类，且是个大行主，话还没说两句呢，亮了下身份居然就要寻死。

扑通……

云致鹤跪在了地上，竟嚎啕大哭。

“在下无能，丢失了那大盘，害了您满门呐！”咚咚咚，他朝着陆龟殷将头，磕得震天响。

原来，当年天家寿辰，天家为了给自己母亲寿辰添彩，听闻若是有五尺见方的白釉红彩龙纹大盘做镇，便是个好彩头。

能延年益寿的好彩头。

风水老先生也早就将摆放位置都算好了，一切只等大盘前来。

只是那五尺见方的大盘，很难做，得用龙缸窑才行，而龙缸窑一窑只能做一个，距离寿辰的日子不多了，如果没有按时地拿出漂亮的大礼，是要被问命责咎的。

陆龟殷签下了生死令，临危受命。

这才有了他跪在窑前那一番感叹——若不成功，便会连累整个陆家，乃至景润镇的声誉。

所幸，陆龟殷千辛万苦，烧制整整八次后，在第九次终于将这大盘完美地烧制了出来，‘九’，在古人的心目中，是个好数字，九五之尊嘛。

一切都刚刚好，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邀来了当时最好的护宝行，云家护宝行，他们派出了当时正值壮年的云致鹤，三十多岁风姿雄然，拿着那把圆月弯刀威风凛凛。

一路护航。

却不知，劫匪悄然而至，前来抢夺宝物者竟以千人计，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抢夺，恐于宫廷内斗有关，前来抢劫的劫匪与寻常不同，一律为死士。

死士们，将拼命护宝的云致鹤，活生生砍死在大盘前。

大盘被夺，陆家遭难。

“你也尽力了。”陆龟殷苦笑了下：“顶上的人争夺天子皇位，我们底下的人跟着遭殃而已。”

云致鹤伏在地上，雪白的头发随着他发抖的身体，颤啊颤的。

“这些年，我无数次梦到那劫匪一刀刺入我的画面。”云致鹤说到这，眼里满是恐惧，他抬起眼看着陆龟殷。

当时，他看着黑压压涌过来的劫匪，心里其实已经知道这大盘护不住了，但他不能退，护宝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退。

明知是死，也绝对不能退。

自然，也没有一个人退。

云致鹤不怕死，他怕的是护宝行的声誉，在他这个大当家护送的失败里，碎一地；怕的是连累了陆家，那延绵的窑火。

怕的是，连累了整个景润镇。

这可是天子点名要的献品，若丢了，又将有多少人掉脑袋？

云致鹤看着陆龟殷，动了动唇，他似乎有些不敢问，却又不得不问：“丢了东西后，陆家……陆家……”

陆龟殷听到这。

双手背于身后，微微仰头，淡淡笑了笑：“我陆龟殷既然能烧出这云龙大盘，丢了一次，便能再烧一次！”

“可你烧了九次，整整九尊龙缸窑才烧成功，又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控制好温度，再成功一次呢？”云致鹤只觉得难以置信。

“嗯。”陆龟殷淡淡笑了笑，点了点头。

……

听到这句话，云致鹤只觉得浑身紧绷的肌肉一下放松了，他动了动唇，“我……我没有害你们陆家满门……”

这些年，他拥有了那段记忆后，翻遍了史书，都没有找到这一段，想来这一段在漫长的历史中，不值一提。

毕竟，因为烧瓷失败而领罪掉脑袋的事儿，颇多。

就算天家不罚，陆龟殷当年临危受命，是领了生死令的。在制瓷的规矩里，既领了生死令，若没有完成任务，是要以死谢罪的。

这是规矩。

丢了大盘，哪来那多时间再烧一次？！大盘烧制，温度最难把控，这是要运气的。

“真的？”云致鹤跪着，死死地盯着陆龟殷的脸，再一次确认。

“自然。”陆龟殷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我身为大窑头，又怎会说假？。”

果然是景润镇百年难得一见的制瓷奇才！云致鹤心叹道，只觉得这四十年来的心结突然舒展开来。

他浑身松懈了下来，瘫到了地上。

但……

还有件事他不明白。

“温度，是怎么控制好的？”他问道。

“您夫人跳进窑里，以身祭神，才稳定了火候，一次便烧成。”陆龟殷边说着，边朝着东方拜了拜。

窑神保佑，献上祭品后，得以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