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自己人

——兴丰帮算计自己的原因，以及他们打算让自己做什么，在场的人都知道。

不然陈师爷的侄子不会出现得这么及时。

同时，既然陈师爷让他侄子来救自己，说明他们跟兴丰帮没有关系。起码不是合作有好多关系。

但明珂坐下之后，陈师爷却只字没提关于兴丰帮和救她的任何事情，只重新介绍了一遍王师爷的身份，乃是通水县李大人身边的心腹幕僚，在通水县也算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了。

明珂不明所以，但也没有打断陈师爷的话，顺从怪气的向王师爷再次问好。

不管是她与两位师爷的身份差距，亦或是长辈与小辈的年龄差距，更甚者她与他们是被救之人与救命恩人的关系，她都属于下位者，此时先少说少做多听，弄清楚陈师爷打算做什么。

就片刻的功夫，明珂其实想了挺多的，都在想他们是不是跟兴丰帮是对手关系，打算借兴丰帮算计自己的这件事，以自己为引子，来谋划什么。

但她万万没想到，陈师爷居然开口就是：“王师爷听说了糖水罐头的名号，打算为你向淮合帮引荐，你既然与兴丰帮的合作要散了，可有意再与淮合帮合作？”

明珂大吃一惊，她再不是通水县的人，之前在码头打听了那么久，也不可能不知道淮合帮与隆安帮这两大帮派啊！

能够与大帮派合作，自然是更好的；当时她也是够不着这两大帮派的门路，知道他们合作的商户门槛都比较高，这才没做指望和尝试，直接找了小一点的帮派。没想到，她无缘无故的被兴丰帮算计一通，遗憾丢失了一个机会后，转头就有一个更大的机会主动送上门来了，明珂不由得受宠若惊。

“自然是愿意的。”

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会拒绝。

“只是，我之前也打听过淮合帮的门槛，我这小小的饮品铺子，实在够不上啊！替我向淮合帮引荐，这……我担心我还不上王师爷帮忙的人情。”明珂小心翼翼的说道，“便是淮合帮勉强同意了，也不知道他们提出的要求，我能不能达到。”

除了发愁自己能不能达到淮合帮的要求，明珂更担心的还是淮合帮的要求太过苛刻，让自己无法接手。

丑话还是要说在前面，将自己的底线摆出来。

王师爷却言之凿凿的说道：“放心，他们不会为难你的。你与兴丰帮之前是怎么谈的，之后与淮合帮便也怎么谈便是了。”

明珂忍不住扬眉：这么给面子？

“好了，这丫头思虑重，不给她透底，她是不会彻底放下心的。”陈师爷摇头笑道，转头看向明珂，“实话告诉你说，将你介绍给淮合帮，不止是在帮你，也是在帮淮合帮，更是在帮王师爷他们。这件事，大家都能得到好处，并不是单纯的要帮你，所以你放心的去跟淮合帮合作便是。”

明珂顺杆子往上爬：“陈师爷，那我能否再大胆的多问一个问题？”

陈师爷脾气很好的微笑着：“什么问题，你直说无妨。”

明珂大着胆子问道：“促使我与淮合帮合作的这件事情，是否跟兴丰帮有关系？”

陈师爷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明珂开口之前，他就已经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了，“有关系，但不算大，只能说兴丰帮也有所涉及。”

见明珂点头，好似有所了无，不等她再开口问其他更多的疑惑，陈师爷先断了她的路：“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情，此事牵涉甚广，不便现在就告诉你。包括今天兴丰帮为什么会算计你，要算计你做什么，等以后你可以知道的时候，自然便都清楚了。”

“你就只当自己与淮合帮的这次合同，是普通正常的合作便是，对外也不用将王师爷帮你引荐给淮合帮的事情说出去。”

明珂失望的同时，心里却也大概有了数。

牵涉甚广，不便告知自己的事情，还能有什么事情呢？

且看王师爷与陈师爷是什么人，这二位可是两位县太爷身边的心腹啊，能够让他们二人一起出现在这里，自己不能知晓的这件事定然跟官府有关系。

她之前只想着赚钱，对官府的事情一无所知，从未了解过，这会儿便是想胡乱猜测，也什么都猜不出来。只能根据目前有限的消息推测出，这个淮合帮，应该已经臣服顺从于王师爷他们了，算是他们的‘自己人’。

他们让自己与淮合帮合作，这便是也想让她当他们‘自己人’的意思咯？

不管怎么说，看陈师爷与王师爷对自己的态度，都没有恶意。只要自己在与淮合帮谈合作、签契约文书的时候，仔细注意一下条款，别有漏洞，应该就不会出什么事情。

两位师爷也是个急性子，在明珂点头答应下，立马就派人将淮合帮的人请了过来，在他们这间茶室的旁边，再开了一个房间，让她与淮合帮直接到隔壁就可以开始谈。

来的人不是淮合帮帮主或者副帮主，但也算是仅次于副帮主的一位管事，专门负责与商行、商户谈合作的——在收到王师爷的传话后，知道王师爷是给他们又介绍了商户，便特意派的这位姓闵的管事过来。

他一过来，就看见了王师爷本人在场，还有之前给他们引荐过不少大商行的屏南县县令身边的陈师爷也在，与眼前这位明姑娘很是熟稔的姑娘，立马知道是关系户，脸上的笑容都更盛了几分，态度格外的和气，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她是个姑娘家，就看轻人家。

还好他没有轻视。

到了隔壁的茶室，双方坐下互相自我介绍后，闵管事知道眼前的女子就是屏南县明记饮品的东家，不能说非常惊讶，但也刮目相看了。

明珂笑道：“没想到闵管事也知道我们明记饮品，真是不胜荣幸。”

“自然是知道的。”闵管事客气回道，“我们就是做的这一行生意，要与各位东家打交道，知道要了然于心。”

不管能不能合作，首先要弄清楚本地，以及周边的县城有哪些比较大的、或者有名气的店铺，将他们的情况搞清楚了，之后他们找上门，或者自己主动去找他们，了解对方，也更好谈合作一些。

明记饮品也算是最近这段时间新突起的、小有名气的饮品铺子，他们自然是听说过的。不过也知道饮子的情况，并不适合运到外地去，所以也仅限于知道而已。

没想到现在，明记饮品既然还搞出了一个很适合长途运运送的糖水罐头，这让闵管事满是好奇，恨不得立马就能看一看糖水罐头。

可惜明珂没带。

本来以为和兴丰帮的合作会谈得很顺利，他们是见过糖水罐头的，还帮忙小卖了一批货物，这次过来只是敲定章程罢了，谁知道会换一家谈啊！好在两个县城的距离不算太远，等大致事项谈妥了后，明珂随时都能让王满牛送一批糖水罐头来通水县给淮合帮。

“关于我们糖水罐头的密封性和保质期效这两点，闵管事尽管放心，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明珂非常有信心的做保证，“我们已经在府城打开市场了，不知道您是否知道府城的祥隆记，在祥隆记卖得非常不错，我们与祥隆记都是签了长期合作的条款的。”

即便已经有了两位师爷的引荐和认可，也不影响明珂的自吹自擂，极尽可能的吹捧、夸奖自己的商品。先让对方接受自己的商品，认可自己商品的价值，这样在后面的利润分配谈判中，才更加有利。

“还有兴丰帮，过年前也已经托兴丰帮试着卖了一小批糖水罐头，反响非常的好。”

没有亲口得到兴丰帮的认可？

没关系，兴丰帮会这样算计自己，说明糖水罐头是得到他们认可的，他们才会打起自己的主意。不然才不会在自己身上费这么多心思。

明珂有心机，闵管事也不是傻的，她打的什么算盘，他会不清楚？只含笑看着明珂，一个小狐狸和一个老狐狸在你推我拒，你迎我返的互相拉扯当中，将合作的事宜敲定了下来。

淮合帮船大，明珂她攒了这么久的库存，淮合帮可以一次性就给拉走了卖，倒是明珂担心后续的供应跟不上，不敢一口气全让淮合帮运走了，只将目前已有库存数量的三分之二让淮合帮代为运送出去。

同时，也因为新策令的更改，船队仅限于运输作为，无法作为代售，所以还需要商户们自己再出一个人，随船队一同出去，沿途有码头的地方，船队会靠岸，商户派出去的人便可以自己下船去推销出售自己的货物。

这种政策，在减轻了船队负责的事务同时，也让他们少赚了挺多钱，不能从中收取回扣了。

但对于商户来说确实好事。

说这样太麻烦了？

赚钱哪里有不麻烦的。

同样的一批货物，能赚多更多的钱，便是麻烦和辛苦一些，他们也是愿意的。

之前让船队运出去后，代为找其他商行售卖，并不是他们嫌麻烦才这样做的，而是船队不愿意让他们随行，只收货物不收人。除非他们在其他地方已经提前找好了接手的下家，船队送到目的地后，下家直接搬走就行；不然就只能委托船队帮忙了，这也是商户没办法之下的决定。

而现在的抗拒，也不是商户们真心不愿意，要拒绝这种对他们有利的事情。

实在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

他们要是想那样做，帮派联合起来拒绝接受你的货物，让你直接卖不出去，这更加麻烦。

这个新策令对于通水县的许多商户来说，大家早就知道了，但明珂确实第一回听见。从闵管事口中知道了后，她很是惊讶，“所有的帮派都要执行这个新规定了吗？”

闵管事笑道：“不错，所以明姑娘你到时还要再安排一人上船，与货物随行。”

明珂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这个对于其他商行来说是个好政策的新策令，对她来说却有点儿麻烦了，要她去哪里找一个能言善辩、适合推销的人随船队出门啊？

她忽然灵光一闪，陈师爷说的牵涉甚广，现在不能告诉她的这件事情，是不是就跟这个新政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