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洛神舞

“皇后呢？”宣徵帝打量了一圈没见到皇后的身影。

“皇后娘娘许是还没来，奴才这就派人去喊。”洪典猜测道。

宣徵帝挥挥手，缓缓地言道:“不必了，皇后自有分寸。”

镜花潭外，残花败柳，一片萧条景象，谢皇后站在潭边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娘，时辰到了。”直到杏儿出声提醒皇后才缓过神来，缓缓开口:“走吧，别迟了，误了礼数。”

礼数，礼数，做了皇后可真的被礼数困了半辈子啊，这在深宫中的半辈子哪时候结束啊！

殿门大开，皇后驾到，凤撵停下，娘娘进殿。见皇后进来，众人起身作拱礼之姿。

“臣妾给陛下请安。”

“起来吧！今日是你的寿辰，便不必多礼了。”宣徵帝说着，看着眼前的女子，恍然间，眼前浮现了二十年前的模样，容貌倒是没多少变化，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是少了几分，人也更深沉了些。

皇后没过多的情绪外露，只是径直向皇帝身旁的座位走去，待侍女整理好衣尾便坐了下来。

位于上座的宣徵帝摆了摆手示意开宴，洪典瞬间心中了然，便高声喊道:“开宴!呈菜!”

一众宫女端着菜上来，每道菜精致可口得像是装饰品。

“洛桑王，如何啊？这些菜可合你胃口”宣徵帝侧了侧身子，朝着洛桑问道。

洛桑理了理衣裳站了起来，面带笑意拱手回道:“此前便听闻瑾朝美食众多，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不愧是上朝帝国。”这番话着实让宣徵帝开心了。

洛桑算是典型的思越长相，挺立的鼻梁，白皙的皮肤，每一寸都刚刚好，立体分明的骨骼，相貌出众，与周思衡比也不相上下。

如果周思衡是寒冬，那洛桑便是春日，洛桑的笑总是让人见了觉得温暖。

周思衡抬眼轻看坐在对面的男子，“呵”地笑了一声，站在边上的胡六觉得奇怪，不知自家殿下到底在笑什么。周思衡用细长的手指在茶杯口转着圈，眼底藏着不为人知的笑意，心里想着:“果然思越国的人儿都长得漂亮!”

这漂亮恐怕不是在说洛桑吧！

周思衡轻轻举起右手，摆了摆手指示意胡六，胡六立刻明白了周思衡的意思，便去安排了。

殿后，许沐夕一身红衣，正细细画着眉，红唇映着脸蛋更白皙，一头乌黑秀发，身姿曼妙，心不在焉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吱呀一声，身后的门开了，老鸨扭着腰小步快走地来到许沐夕身边，见许沐夕出神，便推了她一把，又出声道:“此次你可是被灵成王看上了，可得把握住机会，万不能出差错，虽说只能叫你们这些完璧之身的女儿家，但好歹也算是段香楼的人儿。”

老鸨见许沐夕仍是出神的样子，便伸手敲了她的脑袋，实在用力。许沐夕“嘶”了一声，回过神来，虽说疼但也习惯了，瞥了瞥身边的老鸨一眼，眼中闪了闪，说道:“妈妈，我知道了，到时候自是不会忘记你的。”

听到这话，老鸨可算是开心，立刻换了副温和的样子，声音也轻柔了不少:“沐夕，你快准备准备吧，待会就得你上场了。”

许沐夕眼中神情暗了暗，倒也没多说什么，便只是“嗯”了一声。

正巧，胡六来唤:“沐夕姑娘，您可准备准备，现在该轮着您上场了。”

前殿，酒饮作半，舞乐难却，宴席又怎能少得了歌舞作伴呢

周思衡站了起来，朝着上座的宣徵帝拱了拱礼，又朝着四周的大臣皇子拘了拘礼，言道:“都说饮酒作乐，这酒已饮，无乐舞作乐实在无趣得紧，儿臣今日便邀了段香楼最佳的舞妓。”

周思衡说完此话，底下便有大臣出言:“听闻灵成王最懂享乐，果然名不虚传。”周思衡朝着出声处轻瞥了一眼，倒也没过多理会。

皇帝出言道:“今儿个是皇后寿宴，由皇后拿定主意吧！”

皇后微微抿了抿嘴，笑道:“皇儿有心了，那就上乐曲吧！”

周思衡朝着门外拍了拍手，一众浓妆艳抹的舞妓便进来了，最后进来的便是许沐夕，一身红色留仙裙，摆着妖娆的姿势，如玫瑰般，不羁又高傲，自由且热烈。

宣徵帝虽是早已得知许沐夕这人儿，但毕竟未见过真人，未曾想过竟有如此倾国之貌，嘴角始终噙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心中倒是想看看自己这个心中满是计谋的儿子想整出什么好戏。

周思衡看着台中间的女子，挑了挑眉，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慵懒的姿态，眼神却离不开许沐夕。

许沐夕挥舞着衣袖，半遮半掩，韵味无穷，舞的是洛神曲，人却真如洛神般迷人，每一个姿态尽显妖娆，每一个瞬间都吸人眼球。

美人永远都是美得动人心魄，静的时候，“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动的时候，“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洛神舞曲罢，众人笑颜开。舞已罢，人却还流连在刚刚的舞蹈中，每个人都出了神。

今天沈欣悦也同着他的父亲沈太傅来赴宴了，沈欣悦在后头看着周思衡那出神的样子，气得咬起了后槽牙，心中暗咒着:“狐媚妖精，真是把灵成殿下迷得七荤八素，我定不然你出此风头。”

跳完舞后，许沐夕低着头行了个跪拜之礼，眼睛斜瞥了一旁的周思衡，牙齿咬着下唇，一副生气美人的样子。坐在一旁的周思衡也看到了许沐夕的表情，心中觉得甚是满足，脸上却是一副不羁的模样，这姑娘倒是有趣儿得紧。

不知道为什么周思衡总是很喜欢看到她生气的模样，也许是因为她气鼓鼓的样子很好玩，又或许是因为喜欢怎么会呢，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喜欢人，对呀，当然不会，至少现在没有。

谢皇后倒是在台上将两人的行径看得一清二楚，微微埋头笑了笑。怕是也就谢皇后看得透她自己的儿子吧！

此时，坐在上位的宣徵帝清了清嗓子，捋了捋胡须，开口向跪拜着的许沐夕问道:“你这舞如何学得”

“此舞本是小女编的，又何来学一说。”许沐夕此言一出，倒是惊到了众人，还未有人敢在帝王面前如此说话。

“哦那不妨说说你如何编得”许沐夕的话着实勾起了皇帝的兴趣，宣徵帝向前倾了倾身子，满是笑意地说道。

许沐夕微微弯了弯腰做出拘礼姿态，仪态自持优雅，莞尔一笑，动人心魄，朱唇微启:

“据古典所记，洛神乃上古女神，为伏羲之女，美人之姿，优雅绝伦。《洛阳赋》中更是言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fǎng）髴（fu）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yáo）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qu）出渌波。’故小女便移用经典之述来编经典之舞。”

听完许沐夕的一番话，底下众人皆是拍手叫好，周思衡听到此心里惊了一下，没想到这丫头竟有些能耐。周思衡看了一眼对面的洛桑，发现洛桑的眼神已经完全沉沦在许沐夕的身上，顿时刚刚还蛮是笑意的周思衡顿时笑意全无，一脸冷漠。

许沐夕虽从小长于青楼，但是作为一名清婠，往往比寻常那些青楼女子学得要更多些，她们从小边学习诗书典籍、琴棋书画、歌舞奏乐、茶道花艺等，比之名门闺秀，气质也要好上几分，柔情似水，知书达理。

在众人称赞不已之时，角落突然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此人便是沈欣悦，沈欣悦微抬下巴，显得趾高气昂，身旁的沈厉却着实有些比不上自家女儿，佝偻着身子，显得异常小心翼翼。

“皇上，臣女见这姑娘的舞姿，觉得甚是敬佩，看着看着，臣女也想展示一段助助兴，臣女不才，比不得许姑娘的洛神舞。”沈欣悦微微下蹲，两手交合行礼，仪态大方得体。

待沈欣悦刚说完，四皇子周思成擦了擦嘴角啃食烧鸡留下的油光，便忙说道:“听闻沈家小姐舞姿卓绝，堪称京城第一，沈太傅更是花了大价钱请了最好的师傅教授的，今儿能赏到沈小姐的舞姿也算是本王之幸了。”

周思成啥也不会，溜须拍马的本事到是学得不少，此番话怕也是受得遂昌王之意吧！

宣徵帝身子往前倾了一倾看清讲话的人是沈家女儿，便也绕有兴趣地说道:“兴致已到，便也不妨欣赏一二，沈太傅的女儿果真是出众，沈爱卿，培养得好啊。”

听闻皇帝如此夸赞，沈厉忙起身回答:“小女学艺不精，献丑一二，望皇上见谅！”

朝堂上有说有笑，一举一动许沐夕也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面前这个沈家小姐对自己不怀好意，甚至充满着敌意。

得了宣徵帝的允许，沈欣悦便忙着去后殿准备了，虽说准备匆忙，但好在毕竟是全瑾朝最富有的皇城，自是不缺舞衣配饰至充满敌意。

这出戏好像越发好看了，看戏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