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你说不做就不做

江槐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缓声道，“建国的腿，是骨头长歪了，有一种手术能矫正，有机会恢复正常。但是，手术有风险。”

苏德良急忙问，“什么风险？”

江槐知道他们急，并不拐弯抹角，直言，“也许会出现感染，导致肌肉坏死，也可能不小心伤及神经，导致更严重的瘫痪，或者手术达不到预期效果，白白受一场罪。”

苏德良和朱玉珍激动的心霎时冷静下来，坐回椅子。

朱玉珍看向苏德良，“要不，我去喊建国来，让他自己拿主意？”

苏德良拦住了她。

问江槐，“江医生，这个手术，您有把握吗？”

江槐笑，“你们先别急，我刚才话都还没说完呢。这两年，我一直在研究这个手术，手术感染因素，人体骨骼，神经脉络都研究透了，手术刀也摸熟了。常用兔子练手，手练的很稳了。所以我说的前两种风险，出现的几率很小，反倒是后面一种，出现可能性很大。”

“很可能白忙活一场？”苏德良问。

江槐点头。

苏德良沉默了一会儿，支使朱玉珍，“去叫建国吧。”

最后一种风险，他们还是能承受的。

如果江槐说的前两种风险，出现的几率很大，能手术的事，他宁愿瞒着苏建国。

当初刚瘸腿的时候，苏建国接受不了，差点想不开，这要是让他知道，他的腿有机会恢复，他能放弃这机会？

他现在有家有室的，可不是他自己一个人了。

不能让他冲动。

风险小的话，倒是无所谓了。

没错，苏建国现在有家有室的。

所以他又怎么会像苏德良想的那么冲动？

被叫过来，听了原委之后，他跟江槐确认了好几遍，“江医生，更严重的几率真的很小吗？多小？”

几乎逼得江槐差点给他打包票，说肯定不会更严重……这可是医生的大忌，幸好江槐忍住了。

苏建国比他爹娘还谨慎，最后只说，“江医生，我们再考虑考虑。”

苏建国当然想做个正常人。

但经历过一次瘸腿，又从这件事中挺过来之后，他整个人已经成熟很多了。

考虑事情也要周全一些了。

他知道他这条腿，不光关系着自己，也关系着家人，如果他这腿彻底废了，就是给家里加重负担了。

他现在好歹能走路，能正常上工，还能扛住一个家庭的担子。

如果彻底瘫了，难道连累麦芽后半辈子照顾他，让她来扛起他们这个小家？

所以本该最激动，最想做手术的苏建国，反而成了最保守的。

原是准备劝他一定要慎重的苏德良，倒开始劝他稍微乐观点了。

江槐说完事，凭他们自己去商量，起身就要走，苏家人当然不能让他就这么又冒雪回去。

“这雪后半晌说不定能停，你别忙走，吃了晌午饭，等雪停了，我送您。”苏德良道。

朱玉珍拿起江槐的大衣跟帽子，也留人，“您这衣服都湿了，穿上别感冒了，我给您拿去厨房烤烤火，吃过晌午饭就干了。”

苏建国则说，“正好一会儿吃饭跟家里商量下手术的事，您在还能跟大伙说明白点，我们不懂，都是会听不会说。”

老太太听他们说苏建国的事，一直默默听着，没发表意见，这时候才开口道，“德良媳妇手艺不错，你留下尝尝她手艺。”

盛情难却，江槐只好留下了。

招待他可不能马虎，朱玉珍去蔬菜大棚里割了一把芹菜和一把菠菜，又摘了几根黄瓜和一些青椒，就去做饭。

黄瓜和青椒，是准备让老爷子走的时候带回去的。

冬天，这两样也算稀罕菜了。

中午做了四个菜，芹菜炒腊肉，菠菜炒鸡蛋，酸辣白菜，老醋花生。

苏德良拿出家里买来过年时候喝的散称白酒招呼江槐，江槐直摆手，“不能喝，不能喝，当大夫的哪能喝酒啊。还准备着给建国做手术呢，更不能喝了。老了，身体快不中用了，折腾不起了。”

见他这么说，苏德良只好把酒收起来了。“那您多吃菜！”

麦芽是才睡醒过来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江槐那么说，立刻问，“您说的什么手术？”

苏建国就把江槐这趟来说的事跟她大概说了下，手术风险江槐替他补充了几句。

“你啥想法？这个手术，我做还是不做？”苏建国问麦芽。

麦芽见苏建国一副，你说做我就做，你说不做，这事往后就不提了的样子，不由无语。

嗔他道，“我说不做就不做了？”

苏建国声音低沉却有力，“嗯，你说不做就不做。”

麦芽：“……”

苏建国因为他的瘸腿有多自卑麦芽是知道的，自然也知道他做梦都想恢复正常。

她怎么可能不同意做手术。

“当然要做了！没有条件也就罢了，现在江医生都给咱创造这个条件了，肯定要试试啊！”

她转头一脸认真地问江槐，“江医生，你再给我说说这个手术风险，它这个有没有什么办法避免呢？能不能确保没有这个风险呢？”

“还有这个手术是不是得有些专业设备啊，咱公社卫生院的条件行吗？需要想办法调来些器械吗？”

“还有您……您之前没在人身上做过手术，您是怎么有把握给建国做这个手术能成功的呢？我不是质疑您啊，我就是就事论事的说，希望您多说几句，能让我们心里有个底。”

她一下问了这么一长串问题，江槐都不知道从哪儿答起了，放下筷子就要跟她细说，苏建国忙道，“不急不急，咱吃完饭再说这些事。江医生，您先吃饭，吃饭！”

苏建国心里是隐隐振奋的，麦芽支持手术！

麦芽听他这么说，猛地醒悟，也赶紧道，“看我，着急糊涂了，江老您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再讨论这事。”

江槐点头，“嗯，不急在这一时，虽然说了能手术，但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像你说的医疗条件的问题，算是说到关键了，公社卫生院没有手术室，如果要做手术，得去县医院借用，兴许会比较困难。另外你说的我能不能做这个手术的问题，肯定也要让你们看到我确实有这个能力，你们才好放心让我做嘛。现在就是有这么个机会，你们要是肯试，咱就克服一切困难，争取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