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山区的老奶奶

从灵气池出来，孟婆领着小阎王继续认识阎府的其他机构，而阎王令则一路问个不停，甚至顾不上孟婆还在旁边，语速比机关枪还快。

[你真的成年了？]

[不会吧，怎么就成年了？]

[你怎么成年的？]

“……”阎墨听得耳朵发痒，一边不解一边回答，“就……就那样成年了啊，人类长到十八岁不就成年了吗？”

[可是……]阎王令突然欲言又止，[难不成你没有觉醒？]

“什么觉醒？”

[……]阎王令的语气有些遮遮掩掩，[就是……就是呃……突然想进行一种……人类的那种……原始的……繁衍行为……你懂我意思吗？]

“？？？”阎墨一头雾水，“啊？”

阎王令看他这个样子，叹了口气：[行吧，应该是没觉醒，果然，不是血统纯正的暗魔族就会有这种风险，都成年了还没觉醒。]

它这话说的就好像某种动物因为杂交而变得血统不纯、失去了一些基因一样，听得阎墨忍不住用力捏了锤两下：“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我这是担心你，]阎王令说，[怕你哪天一个不小心，就被别人家的金猪拱走了。]

“……”阎墨不再理它，专心的跟着孟婆把整个阎府走了一圈，不过在孟婆提出要带他到地狱去看看时，阎墨还是委婉地表示先回去，有机会再看。

阎墨没有回房间，而是先去了审判堂，也就是名义上他的办公场所。

审判堂四面都是漆黑的墙，墙边有无数高大的架子，而其中一个架子后面有机关，只需要轻轻一推，就会露出一个全新的场所，那里就是阎墨的私人办公室了。

私人办公室布置的很温馨，整体色调以浅白为主，有宽大的沙发、可调节的长桌，和一些漂亮雅致的摆设，阎墨坐到桌子前，拿出手机看了眼，wifi信号居然还很好，他打开灵异投稿bot的账号，看起了最新投稿。

阎王令十分嫌弃：[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些小鬼？]

“我现在连小鬼都还不太会打呢，”阎墨小声说，“得先提高实战能力呀。”

翻着翻着，他就看到了一条评论非常多的动态。

【灵灵，投稿个山区的鬼故事，我家在苍崖山这边，最近山里总是会出现一个白发老奶奶，一动不动地站在路边，特别吓人，很多走夜路的村民都看到了，那个老奶奶还会盯着你笑！】

下面的评论里，竟然还有不少当地人附和。

橡皮精：这个事儿在我们这儿都传开了，就在苍崖山前山，我有个夜钓的朋友就遇到了，吓得他回来发了三天烧，再也不去钓鱼了。

鹿璐：我是当地人，我作证，这不是鬼故事，是真的！

知鱼：天哪！我堂弟就在苍崖山小学上学，每天都要经过一条山路，那个老奶奶好像就在那条山路上，我好担心她！据说现在她上学都是两个大人一起送。

“你看！”阎墨立刻指着这一条消息，“山区闹鬼，那里上学的孩子多不方便呀，而且苍崖山离我们也不远，去一趟也不费事。”

阎王令懒洋洋的：[随你。]

阎墨于是创建了一个账号，悄悄私信了这个灵异投稿bot：【你好，我看到你发的那一条苍崖山动态了，想问问有更具体的情况吗？比如那位老奶奶的相貌、身份、年龄？】

灵异投稿bot似乎正好在线，不到十分钟就回了他一句：【有是有，但你是？】

阎墨不慌不忙：【是这样的，我认识一位高人，他对这件事有点兴趣，想亲自去一趟，看能不能帮忙解决。】

灵异投稿bot这次回的非常快：【真的吗？天呐，太叼了，我这个账号竟然还能被高人关注！等着，我这就把详细信息发给你。】

阎墨很快就收到了一串信息，都是关于山区老奶奶的投稿，其中有一条说这个老奶奶和附近村里一位刚刚过世的老奶奶很像，阎墨按照他给的地址查了查，果然找到了一个新近死亡的老奶奶，名叫宋梅花，已经去世半个月了，并且她的灵魂还没有回到阎府。

将两个信息对上号后，阎墨放心了：“果然是阎府还没回来的鬼魂，这就好办了。”

这时，灵异投稿bot又悄悄发来一句：【好奇问一句，这高人什么样啊？】

阎墨想了想，认真地敲了半天字，回了一句：【又高又帅。】

[？]阎王令一直不想动弹，直到看到阎墨这么一句回复，闪烁了一下，[卖瓜的王婆看到你都要当场失业。]

阎墨喜滋滋地开始收拾行李，背好背包，拿上罗刹伞，打算当即就叫辆公车去苍崖山，如果顺利的话也许晚上就能回来。

[你确定要穿着这一身出门？]阎王令提醒了一句，[你这衣服在阎府看起来很正常，到了人间……]

阎墨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蓝灰色长袍，眨眨眼：“其实……在人间也有很多人穿这种衣服的。”

阎墨拽了拽自己的袖子，又理了理衣襟，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穿着这些衣服他就莫名地有底气，就好像自己真的是一个身经百战的阎王。

公车调用程序很简易，阎墨只需要和判官打一声招呼，阎府的公车就已经开到了阎府门口，阎墨先是探头探脑地看了架势座一眼，确认这次的司机鬼差长得和普通人一样后，才放心地坐到了后座。

然后他就发现，这个鬼差……没有双腿？！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眼睁睁看着车被启动后，阎墨倒吸了一口凉气，“您靠什么踩刹车呢？”

“哦，这是残疾人定制车辆，”司机的普通话很标准，“油门刹车都靠手，手一按就刹了。”

阎墨点点头，然后就听到了司机的下一句：“不过我开车快，一般不刹车——这也是我为什么来了阎府的原因，哈哈！”

“……”

阎墨这一路都坐得惊心胆颤，半个小时后到达目的地时，他下车就感觉有点腿软，鬼差司机热情的表示自己就在山脚下等他，阎墨僵硬的和他微笑告别，然后快步走上了苍崖山。

时间还是下午，苍崖山看起来郁郁葱葱的，风景很好，阎墨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一边按照目的地走到了苍溪村，想直接去看看宋梅花的家。

但让他意外的是，宋梅花家里竟然空空如也，既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家具，连门锁都坏了，轻轻一推就能推开。

阎墨放轻脚步，缓慢的走进了屋子，一眼就看到正对门的位置放了一张小方桌，桌上有一个满是铜锈的香炉，两边放着有些腐败的苹果和橘子，中间是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大约是宋梅花年轻时照的，梳着两条麻花辫，眼睛很大，笑起来也很甜，阎墨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却突然感觉有些头晕。

[你感应到了？]阎王令突然开口，[她的灵体就在附近。]

阎墨揉了揉额头，眨眨眼，开口：“家里怎么没有人？”

[宋梅花只有一个女儿，跟丈夫出去外地打工了，家里还有个七岁的孙女上学去了，看时间大概是快放学了……]阎王令顿了一下，[难怪灵体的气息越来越浓——她在跟着她的孙女。]

阎墨忙走出了宋梅花家，顺着长长的山路往外望去，将感知力全部集中在双眼后，终于在远方看到了一个正背着书包往家里走的小女孩，那个女孩很瘦小，身形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概是长期没有得到很好的营养补充，双腿很细，显得她背上的书包比她半个人都大。

就在女孩身边，阎墨眼尖地发现有一个佝偻的身影正不远不近地跟着女孩，阎墨看了几秒，评价道：“她的灵力很低。”

[早跟你说了，这种游魂你根本就不用亲自出手，过不了一两年，自己就消散了。]

小女孩已经快走到家门口了，阎墨往旁边避了一下，等小女孩走进家门口后，才重新走出来。

宋梅花正要跟着孙女进房，突然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下意识回头一看，竟然看到一个身穿长袍、气质出尘的少年站在屋边。

那少年身上的气息并不可怕，但他腰间挂着一块黑色的玉牌，仅仅是看了玉牌一眼，宋梅花就双腿打颤，当即就双膝一颤，重重地跪了下来。

“鬼差大人！”

阎墨吃了一惊，他慌忙上前想要扶起老奶奶，但宋梅花却已经重重的磕了个头：“鬼差大人，求求你不要带我走！”

“我知道我不该留在这里，但我实在不放心啊！”

说着说着，她已经流下泪来，颤抖的望向屋内：“娃儿上学要走山路，那条路有四公里，以前一直都是我陪着她上下学，现在我走了，没人陪她了。”

阎墨沉默下来，先是扶起宋梅花，随后转头看着屋内，透过有些发黄的玻璃看到女孩拿着一小块西红柿在慢慢地吃，一边吃一边打开书包，似乎是准备做作业。

阎墨又转回头看向宋梅花：“可你这样留在这里不是办法，你灵力太低，会慢慢消散的。”

宋梅花擦了把眼泪，小声祈求道：“就一年，再给我一年，还有一年娃儿就要去县里上学了。”

“鬼差大人，您行个好，以后到了地府，我给您当牛做马，权当报答！”

阎墨有些犹豫，目光移向一老一少来时的漫长山路，阎王令“啧”了一声：[说了不让你来你非要来，你这个人又心软，别人求两下就不收魂了，自己还要在这儿受难为。]

阎墨小声回道：“可是那个小女孩看起来也实在可怜，四公里的山路，这山上又有野兽出没，有老奶奶在，她还能安全一点。”

阎王令哼唧两下，没再管他，阎墨想了想，抬起罗刹伞，点了一下老奶奶的额心：“好，就再给你一年，一年以后，务必回归阎府。”

宋梅花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随后又猛地跪了下来：“谢谢阎王大人！谢谢您老人家！”

……

回去的路上阎王令念叨了阎墨一路：[你不管她不就行了，干嘛还要把自己的灵力给她一点，你很厉害吗？你才有多少灵力？经得起这样给？？？]

“……”阎墨自知理亏，没怎么反驳，“我只是担心她这样下去撑不到一年，而且我也没给多少，就一点点……”

[你的一点点叫一点点吗！]阎王令声音更大了，[她都能立刻明白你是阎王，起码也是让她立刻从游魂升到了小鬼级别！]

“哎呀，我知道了，你别说了，”阎墨搓了搓胳膊上被它念叨出的鸡皮疙瘩，“我们回去了。”

……

回了阎府，阎墨开始翻看阎府的魂灵管理制度，圈出其中不太合理的地方，打算回头找判官商量一下，这时，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阎墨没有抬头：“请进。”

随后门被缓缓推开，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阎大人，有几份文书需要您看一下。”

阎墨一愣，抬头一看，瞳孔瞬间紧缩：进来的是个没见过的鬼差，手里捧着几沓文件，脖子上面的脑袋只有半个，依稀能看清嘴巴的轮廓，正在朝着阎墨微笑。

“……”

鬼差眼看阎墨没有理他，疑惑道：“阎大人？”

阎墨缓慢地咽了口口水，声音有点颤抖：“我知道了……你……先放下……”

鬼差点点头，那半边脑袋摇摇欲坠地朝着阎墨的方向倒，鬼差又慌忙伸出一只手扶正，走到阎墨的办公桌前，将文件放好，还贴心地摆放整齐，随后转身离开，阎墨全程都无声地看着他，直到他离开房间，才慢慢靠到座椅上，放松下来，感觉背上积了不少冷汗。

“……”阎墨把阎王令从腰间取下来捏到手心里，稳定了一下心跳，“太吓人了。”

[阎府的鬼差长这样不是很正常吗？]阎王令有点不解，[你可能只是见得少了。]

“……我不是很想多见，”阎墨深吸一口气，坚定开口，“这样下去不行。”

……

第二日清晨，审判堂密密麻麻坐了一屋子人，都是阎府的管理层。

阎墨搬了把椅子坐在中间，先是努力将目光从长得有些磕碜的几个鬼差脸上移回来，然后看向前方的判官和黑白无常，开口：“今天叫大家来开会，是想讨论几个问题。”

他将手里的几个册子依次摆开：“第一是阎府魂灵的管理制度，旧的收魂方式效率太低，几乎全靠黑白无常，中途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魂灵就会和阎府失联。”

黑无常大力地点了点头：“对对对，我们的工作量太大了，每天都有那么多死人，哪儿收的完啊！”

白无常正襟危坐，开口道：“其实工作量多并不是主要问题，最近世界动荡，尤其是新三界成立后，灵力紊乱，我们的确需要新的工作方式。”

“嗯，第二呢，就是阎府的管理制度，”阎墨说，“最新一次制定的管理制度是三百年前，许多内容都已经不太合适，需要更新。”

“这个我同意，”判官点点头，“还有地狱里的一些量刑方法，都已经太旧了。”

众人纷纷附和，同时又非常赞许地看向阎墨，没想到新任的小阎王才来几天，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整改了。

“第三点呢，也是非常重要、也需要即刻整改的一点。”

阎墨这句话说完，在场的人全部抬头看向他，似乎都很好奇。

阎墨歪了下头，笑了：“阎府的整体面貌，实在是不太雅观，我希望大家能想个办法，让我们阎府看起来——”

他顿了一下，缓声说道：“——文明和谐。”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疯狂学习行政管理的小阎王：装死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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