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冬天和夏天

秦猫猫反应过来想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小小的一只奶猫在阎墨的掌心不甘地挣扎了几下，甚至试探性的咬了一下阎墨的手指吓唬他。

但阎墨根本不为所动，猫猫只好很快就松了力，吐了出来，无奈的任由他蹂|躏。

阎墨本来只是好奇猫猫穿上衣服的样子，结果穿了一件就一发不可收拾，把每一套都试了试，拍了很多张照片，看着照片笑的十分开心。

“对了，你给猫猫洗过澡吗？”女同学又说，“学校附近有一家宠物店，洗澡洗的还挺好的。”

秦猫猫一听到洗澡，看向她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甚至有些凶巴巴的。

女同事接收到了猫猫的视线，顿时有些惊讶：“它能听懂我的话吗？哈哈，果然猫猫都不喜欢洗澡。”

阎墨又向女同学请教了很多问题，都仔细地记在了小本本上。

放学以后，教室里空了下来，阎墨把猫猫从背包里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让它舒展一下。

秦猫猫从桌子的这头滚到那一头，伸伸懒腰，又舔了舔爪子，对猫形态适应非常良好。

阎墨想到那个女同学的话，又看了看猫猫沾了灰的爪子，突然站了起来，蹲到了桌子旁边。

这么一来，奶猫一抬头就能看到阎墨的脸，两个人几乎是平视，猫猫莫名奇妙地抬起头，不知道阎墨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

阎墨咳了一声，语气可爱的开口：“今天呢，我们要抓一只幸运的小猫咪洗澡。”

秦猫猫：？

“是哪一只小猫咪呢？那当然是世界上最乖巧可爱聪明懂事的秦猫猫啦！”说着他一把抱起秦猫猫，转身就往外走。

秦猫猫：？？？

感受到猫在怀里疯狂挣扎，阎墨揉了揉猫头：“给你洗个澡嘛，很快的，要是你不好意思，就我来给你洗。”

那家宠物店就在附近，阎墨抱着猫进去的时候，猫还在往他肩膀上蹿试图逃离，但很快又被阎墨抓了回来。

秦猫猫怎么都不愿意让店员碰自己，最后阎墨只好自己上，蹲在淋浴室给它耐心地打泡泡。

阎墨手掌轻柔，指腹一点点的从脖子按到腹部，按的猫猫很舒服，连身上一直在淋水也勉强忍了，下意识朝着阎墨的手指蹭了蹭，不愿意它离开。

洗完澡就到了吹毛环节，阎墨不想把猫放到烘干机里，就自己拿了个吹风机，慢慢的给他吹风。

猫猫已经彻底躺平了，任由阎墨把它翻过来再翻过去，神情惬意，惹得宠物店的店员都忍不住来围观，说从来没见过洗澡这么乖的猫咪。

阎墨忍不住拍了拍猫咪的猫头：“当然啦，我家猫猫就是最乖的。”

……

当天晚上阎墨非常开窍的在网上搜索猫猫衣服，他又下单了一件女仆装、一件白雪公主裙，还买了个小女巫斗篷，买的非常开心。

秦猫猫无奈的躺在他身边，看着阎墨疯狂下单，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

其实那只猫对他的影响没有这么大，他当天就已经可以化形了，可看着阎墨那么喜欢猫猫的样子，他又犹豫了一下。

……再过两天吧。

第二天有一节写生课，阎墨坐在写生室的最后一排，周围围了不少女生，她们都知道阎墨养猫了，并且把猫带来了学校，都忍不住想看看猫咪，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背包里那只不愿露头的小猫。

老师自然也意识到课堂的氛围有些奇怪，目光一扫，就看到了一颗毛茸茸的金色脑袋。

这节课本来是要找一个学生当模特，老师看着那只猫，再看看一向画的非常好的阎墨，突然有了灵感，索性直接让阎墨抱着猫来当模特。

画人已经很困难了，再画一只毛茸茸的猫，同学们瞬间压力倍增，顾不上撸猫，他们开始低着头认真的作画。

阎墨抱着猫坐在正中央，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后来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目光都十分专注。就也开始放松起来，甚至开始发呆，秦猫猫更是靠在阎墨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发愣的间隙，阎墨注意到写生室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女人，正在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和怀里的猫，大概也是被猫吸引过来的。

阎墨朝着女人点了点头，女人也朝他微笑了一下。

就在此时，老师从门口走了出去，径直穿过了那个女人的身体。

阎墨的双眼瞬间瞪大，手臂收紧，连着把猫也勒醒了，猫警惕地看向门口，一双竖瞳已经逐渐眯了起来，满是威胁和不安。

可即便已经被阎墨发现真实身份，女人也丝毫没有动作，只是安静地朝着旁边让了让，再看向阎墨，似乎是在等他下课。

……

下课后，阎墨左手提着猫，右手握着令牌，非常紧绷的走出了门。

“您好。”女人竟然先开口了，语气也是温柔有礼貌的。

阎墨看向她：“你找我吗？”

“很抱歉，打扰到你了，我听学校里的小鬼说您是阎王，正在找逃走的魂灵，对吗？”

阎墨慢慢的点了点头。

“我也是逃走的魂灵之一。”

女人说这句话时态度十分坦然，仿佛她说的只是一句“今天吃过饭了”，这态度反而让阎墨摸不着头脑：“……啊？”

“不用担心，我不是来找您麻烦的，我只是有一件事需要您的帮忙。”

“非常抱歉，我不知道还能找谁，我怕如果去找在世的亲友，会吓到他们，思来想去，我只能找您了。”

女人语气温和态度温柔，阎墨的警戒心降低了很多，也不再害怕，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叫宋黎，我希望你能去找我的一位朋友，我有些东西想要给她，她叫许寒水。”

宋黎说许寒水是自己的朋友，几个月前她家里唯一的亲人、她的父亲因飞机失事死亡，而她也没有心思去接手家里那些生意，终日把自己困在家里，宋黎担心许寒水想不开，就托阎墨给她送点东西。

阎墨犹豫了一下，问阎王令：“我要去吗？”

[其实你完全可以直接收魂，对方只是个小鬼，没必要跑这一趟。]

阎墨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那我还是去一趟吧，完成她的心愿，就当是做一点善事。”

——

汤治市别墅区。

阎墨站在一栋别墅前，按了一下门铃，里边却没有任何动静，像是别墅里根本没有人。

他又按了一会儿门铃，里面终于有了动静，门被人无声地拉开，一个披着头发、身形消瘦的女人站在门内，双眼无神地看着阎墨。

阎墨被对方的样子吓了一跳，许寒水现在的状态比宋黎还像鬼。

许寒水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口抱着一只猫的少年：“你找谁？”

“……你好，我是，我是宋黎的朋友。”少年有些结巴地说出了这句话。

许寒水的神色有了一些变化，眼底浮现出称得上温柔和怀念的神色：“……宋黎？”

她请阎墨进门，两个人走到了客厅，许寒水去给他倒水，趁着这个空档，阎墨看了一下四周。

这分明是栋豪宅，可是里面却冷清的像是根本没有人气，家具很少，很多日用品都看不到使用痕迹，让人很怀疑这房子的主人平时都干些什么，亦或者什么都不干。

许寒水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抱歉，家里没有新茶，这是之前剩的一些。”

“没关系，谢谢你，”阎墨接过茶杯，想了想说，“宋黎有些东西送给你。”

他将刚刚进门时拿的袋子推到了许寒水面前：“这是她给你的衣服。”

宋黎是个服装设计师，设计的衣服很漂亮，也很知名，她很喜欢送许寒水自己做的衣服。

许寒水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件漂亮的锦缎长裙，材质厚重华丽，却显然不是这个时节能穿的。

许寒水笑了：“果然，又是冬天的衣服。”

“她经常这样吗？”阎墨忍不住好奇道，宋黎把衣服给他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那明明是一件冬装，可现在是夏天，宋黎说她做了很多件，为什么现在却要送一件冬装呢？

“是啊，”许寒水的目光里带着点怀念，“她做的衣服都很漂亮，可是她总是送我不合适的衣服，夏天的时候偏偏送我狐毛的披风，等到了冬天，她又给我做轻纱长裙……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非要我把那件衣服放上半年才能穿。”

阎墨也不太明白，他又从箱子的底下拿出一个小本子：“还有这个，她说是以前她捡到的，现在还给你。”

许寒水的目光看向那个牛皮纸封面的小本子，笑着摇了摇头：“这是我以前写的日记，你扔了吧。”

阎墨一愣：“……不要吗？”

宋黎在给出这个本子的时候犹豫了很久，似乎不想给，又很纠结，让阎墨下意识觉得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可许寒水的态度却像是无足轻重，就连语气都是淡淡的：“不要了。”

……

送完东西出门后，阎墨望着手里的日记本，有些伤神：“怎么办？要还回去吗？”

阎王令：[反正没人要，扔了算了。]

阎墨将日记塞进了口袋：“还是还回去吧。”

他今天穿的卫衣口袋有些小，日记本一下子没塞进去，反而“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阎墨蹲下去捡日记本，却被却被翻开的日记本上满页的“死”字看的愣了一下。

“……”

他将日记本捡起来，定定的看着那一页，知道为什么，许寒水在这一页上写了无数个死字，看起来有些吓人。

在犹豫中，阎墨轻轻的又往后翻了一页。

这本日记里竟然写了很多种死法，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即将要自杀的人给自己写的自杀指南，甚至定好了死亡的具体日期。

阎墨越看越紧张，已经不自觉地翻到了最后几页。

可在最后的几页，画风却突然变了：

【今天宋黎给了我一个蛋挞，是她自己做的，好甜，她说明天还有，那就明天再死吧。】

【今天宋黎带我去了邮局，说要给朋友寄一封信，她要外出了，让我帮她收回信，可能还需要几天，那……收完信再死吧。】

【宋黎真是太烦人了，我不喜欢小孩子，却非要带着我去福利院，还要我去帮那个小孩子买星星发夹，发夹要下星期才能到货，好吧，下星期再死。】

后面都是类似这样的一些小事，可这些小事却总能在关键的节点救了许寒水，让她将自己定好的死期不断后推。

阎墨已经不知不觉将最后几页都看完了，神情有些愣怔。

他不知道宋黎捡到这个日记本时，看到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心情，但如果他是宋黎，一定也会想方设法地留住许寒水。

阎墨转身看着别墅已经紧闭的大门，犹豫了几秒，重新又走了过去。

[你怎么又要回去？]

阎墨：“我有话想跟她说。”

许寒水显然没想到少年会再次回来，开门时她的眼圈已经通红，看起来刚哭过一场。

阎墨将日记本还给了她：“这上面的内容对宋黎很重要，还是还给你吧。”

许寒水低头看着那本有些皱巴的日记本，沉默了许久，伸手接过。

“对了，我刚刚想了一下，”阎墨又说，“她总在夏天给你冬天的衣服，冬天又给你夏天的衣服，也许只是为了让你能活到穿那件衣服的季节。”

许寒水突然僵住了，愣愣地抬头，有些茫然地看向阎墨。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所以也没有办法可以劝你，但我想告诉你，宋黎她希望你能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后面那些话宋黎没有说过，可是阎墨觉得她敢冒着会被直接抓回阎府打进地狱的风险来找自己，一定是因为有着比这些更重要的人在等着她。

许寒水突然开始颤抖，她像是连站都站不稳，慢慢的滑到了地上，蹲下来抱着自己嚎啕大哭。

“她就是个骗子，她说会来找我的，可她走的那么干脆，她是个骗子，骗子……”

阎墨的眼眶也有些发红，与此同时，宋黎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门边，安静地看着屋子里哭泣的女人。

……

许寒水情绪冷静下来后，在日记的扉页又发现了宋黎藏在里面的秘密：里面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下面是一行小字。

【这些是我给你做的衣服，门的密码是你的生日，每件衣服的箱子也都有密码，这些密码在适当的时候你就会看到。】

【无论如何，请把这些衣服都穿一遍。】

阎墨不知道宋黎到底做了多少件衣服，但她竟然用一个房子来装，那就一定不少了。

许寒水抱着那本日记愣神了很久，才重新站起来，感谢了阎墨，并表示自己会等着把那些衣服都穿一遍。

……

离开了别墅区，阎墨感应到罗刹伞上又到了一道金色的纹路，宋黎的心愿完成，应该很快就会回阎府了。

阎墨抱着猫猫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愣了一会儿神。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最近他的情绪总是有些敏感，即使那两个女人跟他素不相识，他也有点想哭。

猫猫感应到阎墨的情绪很低落，有些不安地抬起头，看着阎墨小小地“喵”了一声。

阎墨低头看了一眼猫，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没事，我就是在想……离别真是一件很突然的事，活着的人能做的，也只有珍惜生命，珍惜眼前的人。”

说到这里，阎墨将猫抱在了怀里，非常小声地说：“秦玉沉，我想你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渴望的希望，秦玉沉就在自己身边。

怀里突然一空，阎墨愕然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还没反应过来，就察觉到一道更为温暖熟悉的气息靠近，将自己拥在了怀里。

“我一直在。”

他猛地抬头，正对上秦玉沉那双湛蓝色的凤眸，黯淡的天幕瞬间被无数颗星子点亮，视线明亮起来。

阎墨激动地伸手，迎上秦玉沉的手臂：“秦玉沉！”

这拥抱结结实实，是之前从未有过的真实触感，让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你，你真的化形了！”阎墨眼眶发红，摸着秦玉沉的手臂、身体，以前虽然他也能碰到秦玉沉，但从来没有这样踏实的触感。

秦玉沉收紧手臂，紧张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小墨，我有话想跟你说，很早以前就想了。”

阎墨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埋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什么？”

“……我心悦你。”

突然听到这句话，阎墨浑身一僵，瞬间又睁开了眼，他抬头看向秦玉沉，对方眼底尽是深沉爱意，眼眸温柔地望着自己。

阎墨的脸和眼尾瞬间就红透了，他张了张嘴，眼泪却比言语更先掉出来，大颗大颗地落在秦玉沉肩膀上。

“怎么哭了？”秦玉沉慌忙去给他擦泪，手指轻柔地拂过阎墨的眉眼，再落到他的脸颊，轻轻捧起来，“乖，不哭。”

“应该是说，”阎墨声音颤抖，一字一句说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秦玉沉立刻跟着说了一遍，又紧接着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小墨。”

一声声喜欢语气恳诚急切，听得阎墨心底发痒，他抱住秦玉沉的脖子，眼泪更多地涌出，直到秦玉沉叹息一声，低头吻上他的眼泪。

随后，温柔的触感自眼睛移动到唇瓣，鼻尖萦绕着檀香和奶香交织的迷醉味道，阎墨抱紧秦玉沉的腰，任由对方不断加深这个吻。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神明了，而他的神明，为了他变成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肥猫爱吃猪肉小天使、一只鲜奶团子小天使的8瓶营养液～感谢spring小天使的5瓶营养液～感谢英伦风小天使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