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游侠

大西北，90号城，荒野无名高山。

王青阳在山脚下站定，抬头望向云遮雾绕的山巅，问：“那么多孩子，知道我为什么只让你单独随我修行吗？”

“嗯……”林禅不太确定的点点头，知道一点，但又不完全知道。

“呵呵，”王青阳身穿白色衬衫，微笑时很有儒雅的风范，不像修行的武夫，像个充满书卷气的学者，他问道：“那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喜欢。”

这一次，林禅很用力的点头，现在的生活曾是他不敢想象的美好，他很懂得知足。

小小年纪，就这般懂事，本该让人心疼。但是这一幕落在王青阳眼里，心绪却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粗略的点点头。

“你一定很疑惑，我把你们这些孩子，从各地带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林禅闻言，不知该如何作答。

“没关系，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王青阳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地，沉默片刻，才抬起头，回身望着远处的90号城，说道：“刚才你也看见了，民众都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为之努力想要做成功的事情，或者想要达成的目标，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林禅点点头，90号城的生活的确很美好，他虽然看见的不多，不过两次而已，但已经胜过之前七年人生的所有。这里似乎不同于其他的任何荒野小镇，也不同于小镇上那些人嘴里的其他城市，下三区没有横行的盗匪小偷，中三区没有脸色麻木的劳工和脸色悲苦为了果腹而挣扎在工作岗位上的普通民众，也没有收取保护费的帮派，上三区更非门阀的专属。90号城和林禅七年里所见所闻，如同两个世界。

“他们之所以能够安稳无虞的生活在城市里，不需要面对门阀的压榨，荒野的病毒和恶劣的生存环境，源于有人替他们负重前行。”

王青阳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他低头看着小小的林禅，心有不忍，但还是继续说下去。

“如果想要所有人都能活在阳光下，那么一定要有人生活在黑暗之中，成为这个世界的阴影，去替他们遮风挡雨，与死神为伍。”

现在林禅终于知道王青阳要他做什么了，低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坚定的抬起头，继续听王青阳说下去。

“很好……”

王青阳想不到林禅如此聪慧，接受能力也如此强，至少比大多数孩子要好。

“神州大陆早已经满目疮痍，门阀内耗，对黑暗势力奴颜屈膝，一同压榨神州民众，生活在这个时代，是一种悲哀，每个人从出生到死亡，都逃不脱门阀的压榨，我们生活的每一处细节，都要看门阀的脸色，工作岗位由门阀提供，医院是门阀的，餐厅酒店是门阀的，大学是门阀的，就连联邦都是门阀在掌控，这个时代的人，全都活在门阀的阴影之中。”

林禅低头不语，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无论如何聪慧早熟，对于此类社会阶级和结构的问题，也没地方去给他理解。

毕竟，半年之前，林禅还在温饱线上挣扎，那时候别说填饱肚子，就连想要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是种不敢想的奢侈。

“除了门阀的压榨，还有横行的盗匪、毒贩、帮派，如果你去过沿海的那些城市，你还能看见黑暗势力把民众当做牲畜和血奴，神州民众在那里，连猪狗都不如。”

王青阳站在山的阴影之中，抬头望着天空的暖阳，眼神里流露出炽热的渴望。

“我们要做的，就是推翻门阀，赶走圣地大陆的那些吸血蝙蝠，当个堂堂正正的神州人。”

“你愿意吗？”

林禅这次没有犹豫，坚定的点点头，说道：“我愿意。”

王青阳问道：“哪怕注定永远活在阴影之中，甚至有一天会死在黑暗里，一辈子寂寂无名，你也愿意？”

林禅坚定的点头，说道：“我愿意。”

王青阳低下头，死死盯着林禅的眼睛，问道：“为什么？”

林禅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仿佛里面有洪水猛兽，沉默片刻，说道：“因为你带我离开小镇，给了我不一样的生活，有衣穿有饭吃，我受了你的恩惠，就应该为你做事情，就像我在小镇的时候一样，不同的是，你比小镇的管理者更好。”

“哈哈哈！”

王青阳闻言大笑，伸手摸着林禅的脑袋，说：“很好，你没有说谎。”

林禅终于抬起头，看着大笑的王青阳，只是他已经将目光移向了高耸入云的山巅，意有所指的说道：“当这个沉寂的世界响起第一声蝉鸣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振聋发聩，然后恐慌，因为代表新时代要来了。”

王青阳收回目光，低头对林禅说：“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记住游侠传承的修行法则，只是记住，不用修炼。”

说完他伸手摘下一枚青色的树叶，说道：“游侠的修行，从古自今都有，哪怕远古时灵气断绝，许多修行传承消失，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修行者，海外的圣地大陆也没有了血脉觉醒者，游侠依然存在。人的身体，是一个宝藏，打开这个宝藏，需要开启九道枷锁，我们游侠修行者，称其为生死九关。第一关，在双臂，打通后，飞花摘叶，皆可伤人。”

王青阳手臂蓄力，掷出青叶，一道气劲伴随青叶化作青色影子，击中了远处的树木。

砰！

树木碎裂成无数木块，散落一地，许多青叶在漫天飘舞。

“第二关，在双腿，打通后，穿金裂石。”

王青阳一脚横踢，一道无形的气劲击中远处的石块，仿佛石块由内至外的爆炸，碎成无数砂砾。

“第三关，在腰腹，打通后，内息翻倍。”

“第四关，在胸膛，打通后，声如洪钟。”

“第五关，在头顶，打通后，耳聪目明，苍蚊可辨。”

“第六关，在脊椎，打通后，内息贯穿，牵一发而动全身。”

“第七关，在丹田，打通后，开辟气海，内息存于丹田。”

“第八关，在筋骨，打通后，内息如雾，孕育飞剑。”

“第九关，在飞剑，孕育飞剑十二柄，可吐气杀人。”

……

王青阳只演示到第七关，便没再继续往下，后面都是口述，说道：“游侠传承不同于现如今的修行者和血族，传奇之前的实力等级都用字母代替，由低至高分别用‘EFDCBAS’表示。游侠传承每一关，都用品级表示，第一关是七品，第七关是一品，第八关是超凡，第九关是传奇。”

林禅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王青阳摸着林禅的脑袋，笑道：“我挑中你，就是要把你培养成一个影子，活在阴影里的影子，要战胜黑暗，首先要熟悉黑暗。接下来，我会给你制造一个新的身份，然后送你去一个地方，希望你能活着出来。”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你才能配得上我给你的那份前程。”

王青阳隶属于衣冠会的情报机构绣衣卫，他们为了此次的‘蝉鸣’计划，共计从各地挑选了一千二百余名孤儿，分在不同的城市。绣衣卫又从这一千二百余名孩子里，选出来七个，打算送去不同的地方，接受特训，林禅只是其中之一。

这七位选出来的孩子，如果在特训营活下来，就会成为暗子中的暗子，黑暗里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