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虎口脱险，又遇花蛇

洞穴内的柴火消耗殆尽，冒着几缕白烟。

“额……嗯。”

视野由模糊渐渐转为清晰，她终是睁开惺忪睡眼。

“这…”

那是一张刀雕刻画出来一般的俊朗脸庞。她浑身一个激灵，脑海飞速旋转，回忆起昨夜的初遇，心底竟是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男人半靠在岩壁上，一条腿伸着一条腿蜷起，一双深黑明眸正深情的凝望着她，不知怎的一时之间她面颊稍稍发烫，泛起了诱人的粉。

李翊炀一时晃神，对她充满憧憬，好奇。

“殿下？！”翊炀轻轻唤了一声，带着些许试探。

“你如何晓得本宫是太子？！”她脸上是遮不住的惊愕。

翊炀一怔，她的反应太过怪异，明明是个姑娘却对装扮太子一事没有任何心虚，仿佛她就是如假包换的东宫正主，此刻她脸上只有被认出太子身份的惊奇。

不管是朝中暗涌还是另有隐情，翊炀也从未想揭穿此事，便只得默认眼前人的身份。

“殿下，我……”

翊炀本想如实对她诉说昨日醉梦楼前的相遇，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毕竟一个浑身油漆被众人嘲笑的傻大个，怎比得上游历江湖的少侠让人更生好感，未及多想便改口道：“敝姓李，名翊炀，入云峰子弟江湖中人，昨夜路过这片山林，听见那些刺客唤您太子殿下，还对殿下不敬，遂出手相助。”

她回想起昨日初遇时，翊炀的装扮却是江湖中人无疑了。

“多谢少侠出手相救。”说话间她似要坐起，下意识查看自己的衣着，见自己衣着得体，也不疑有他，起身的那瞬，她双腿虚浮无力，将将就要跌落在地，翊炀眼疾手快，将人挟住抱于怀中。

“殿下，小心。”

二人倏然间鼻息相对，翊炀一时间看的有些痴了，眼神中炙热的光芒丝毫也不知闪避。

“咳咳。”他以手握拳轻咳两声以缓解尴尬。“这洞穴真是阴冷啊。”

“冷？”

翊炀下意识就抚上那双柔荑，这一碰可不得了，那种柔软无骨的质感，简直让翊炀无法撒开手。

破天荒的，她竟是对这种无理揉捏，没有动怒，只是一抹红晕悄悄爬上脖梗脸颊，轻轻的，她从他掌心抽出了手。

李翊炀瞬间回了心神，迅速解下外袍给她披上：“殿下在此，稍歇片刻，在下去探路，速速就回。”

猛然间她昨日的无助，害怕一起袭上心头，下意识便伸手拉住翊炀的衣角“别走。”

翊炀低头凝视住她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闪烁着惶恐不安的光亮，楚楚动人的模样，更是叫翊炀心动。

她似是被自己唐突行为吓到了，立马将手收回心道。

“本宫又不是弱女子，虽说现在功力尚未恢复，倒也不至于这般害怕。”于是强行挤出了一个泰然自若的笑容。“本宫的意思是……是少侠需得早些回来。”

“殿下莫怕，在下去去就回。”

李翊炀没能看穿她故作轻松背后的不安，一个潇洒的转身带走了她唯一的定心丸。

滴答……滴答……

除却单调的水滴声，整个岩洞一片死寂，方才还不觉得，现下她独自一人环顾四周，却是觉得此处洞穴甚是阴森。

诡异的寒风呼啸而过，她一个哆嗦，不免觉得背脊发寒，下意识将身上的外袍裹得更紧些。

“少侠为何还不回来？早知此处甚是阴寒，说什么也不允他离开。”

洞穴外隐约有些响动是脚掌拨开草坪的声音，她如释重负，喜上眉梢，迅速转身。

“少侠你可总算回……”

“来”字尚未脱口，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因为她的对面是一双血红可怖大如铜铃的眼睛。

“白……白……白虎。”

白虎亮着它那森白尖牙一步步向她逼近，管她是天潢贵胄还是庶人平民，在那双可怖的虎眼中是一样的。——是肉，可以吃。

她整张脸发了僵，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伴随白虎低吼发出的热浪般的鼻息，虽是在狩猎场围剿过猛兽，不过当时手持弓箭，又有军队随从，她纵是自诩武艺不凡，但她也从未妄想过手无寸铁之下与白虎搏杀，生死存亡之一线，仓皇间她目光锁定远处倒垂在岩壁上的钟乳石。

双足蹬向身后岩壁的同时，她扯下身上的外袍，朝虎头狠狠掷去，白虎见食物负隅顽抗，更是兽性大发亮出利爪，一把将飞来的外袍撕成两半，迅速调转虎头，岂料食物已是牢牢挂在远处钟乳石上。

吼——

一声虎啸惊天动地，她只觉所环抱的钟乳石和整个岩洞都剧烈摇晃起来。

白虎张开血盆大口，飞跃而起，獠牙重重咬合的刹那，她紧紧闭起双眼。

扑通——

白虎四肢着地，呲牙咆哮，显然对方才咬了满满口空气，很是愤怒。

她一颗心差点跳出腔子，睁眼俯瞰，万分庆幸钟乳石的高度，可这庆幸转瞬即逝，因为他发现白虎很有耐心地在钟乳石下方不断逡巡，最要命的是她的手臂已然酸麻。

一人一虎，这是一场猛虎耐力与食物体力的博弈。

“惨了惨了，昨夜险些遇刺，今晨又是这般窘境，稍有不慎，本太子就沦为白虎的腹中餐了。”

如今唯一的希冀就是指望着在体力完全耗尽前，磨光白虎所有的耐性迫其挫败而走。

“死也不能松手，绝不能。”

这句话在她脑中叫嚣的越凶，她的手臂越是酸麻。

哐，一声闷响。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石头砸中白虎身躯。

白虎咆哮着掉转虎头，逆光处，她也看见了岩洞外的那个身影。

“啊，少侠。”

见着李翊炀她心下三分激动，七分着急，纵是亲眼目睹少侠身法了得，可猛兽毕竟非一群刺客可比，她也不愿看，见少侠葬身虎腹，白白丢了性命，就算体力即将耗尽，她仍是扯着嗓子大喊。

“快去搬救兵，千万不要以身作饵。”

李翊炀充耳未闻，他面对着飞扑而来的白虎，面上不动声色，瞳孔剧烈收缩，手持短刀，目光如炬，不退反冲，俨然成了另一只凶恶野兽。

眼看白虎的利爪就要撕碎翊炀，此刻翊炀不退反冲，陡然弯腰向后一仰，整个人几乎同地面成了一道直线。翊炀手上的短刀划过虎腹，白虎扑空后怒吼着，虎啸响彻山林。翊炀迎着白虎冲上前去，骑上虎背，一手死死抓住虎头皮毛，另一手用短刀狠狠向虎头上刺去。白虎狂怒挣扎着腹部却已开始渗血，“哗—”一声，虎腹裂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鲜血内脏肠子都尽数流出，白虎四肢抽搐了数下，便再也不动弹了。

她整个人看得呆了，皇宫中大内高手如云，可她从未见过哪位勇士能有少侠这般与猛兽单打独斗的勇气和气魄。

“殿下！殿下！”

急切的呼唤声，从地面腾起传入她耳膜，她这才如梦初醒，她低头俯瞰，只见那个伟岸身影，正冲着她展开双臂。

“殿下莫怕，草民在此接着殿下，殿下请放心往下跳。”李翊炀说这话时，瞳子里折射出无限温柔宠溺与方才那杀虎恶兽判若云泥，在翊炀眼中此刻的殿下，就如一团黏在钟乳石上的雪白团子是随时能调进怀里的那种。

她目测自己距离地面高度，片刻前与白虎僵持之际，只愿再攀高些再高些，可现在看来这高度足以让人倒吸一口凉气，她踌躇半晌也别无他法。

“本宫……本宫可不轻，有劳少侠了，那本宫这可就松……”

“手”字尚未出口，她耳畔传来带着渗人寒意的“嘶嘶”声。

有意无意的，她眼角微微一撇，距她不到三寸的地方，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斑斓小花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