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你也是很多人的救赎

苏沉鸳：“可是，沈醉，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师父，并没有真的离开。

他还在看着你呢？

也许他也知道，你杀了自己的仇人之后，一直都在做好事。

除了那一件事情，你让他失望了，可后来你为百姓做的事，他或许都是满意的。

他也许在想原谅你。

只是还欠缺一个很好的时机！

如果你现在，真的跟姬千瑶联手，陷嘉晟皇朝的百姓于战火。

待到众人流离失所的时候，如果他再一次出现，你如何对他交待？”

沈醉被她这么一问，怔住了：“你是说，师父他有可能……”

苏沉鸳点点头，道：“当然有可能了！你想想你养了进宝才多久？

你对它便如此有感情，它身体不舒服，你那样担心。

你师父又养了你多久？他怎么会对你没感情？

诚然，当初你没有听他的话，做的事情让他难以接受。

可是这些年你为了保护那些少年少女，承担的污名，你师父都看在眼里。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一定知道你没变成魔鬼，他知道你在改。

我觉得，只要你依照你师父的意思，以后好好扬善，总有一天他会原谅你，会回到你身边的。”

沈醉苦笑：“是吗？可那是多久之后，我还要等多久？到死的那一天，他会原谅我吗？”

苏沉鸳反问道：“可本来就是你做了让他失望的事情，你连等他原谅的耐心，也没有吗？”

沈醉被问住了：“我……”

苏沉鸳接着道：“我可以理解你的作为，因为能知道你有多恨。

你师父与你相依为命多年，他费心把你教的这么出色，他才是你哥哥之后，最关心你的人。

我透过你的这些话，能都理解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他那样心善，连恶人死的方式太惨，都会不忍，难道他独独不能悲悯你，不能明白你的痛，不会心疼你吗？

他如今不理你，无非是两点。

第一，暂时过不了心里那个槛。

第二，他在等着看你的表现，等着看他暂时地离开你，这样的惩罚，会不会让你醒悟过来。

沈醉，你已经报仇了。

如你所言，你的仇人有的被你杀了，有的下狱了。

当年漠视你的求救，不肯帮你的人，以你的性格，一定也让他们付出代价了，是不是？”

沈醉看着苏沉鸳，呆呆地点头：“是，所有人，我都没放过。

人在朝堂上，全无破绽的几乎没有。

我找到了他们违法的证据，把他们交给了大理寺。”

苏沉鸳：“你后头为什么没再自己残毒的杀人，而是规规矩矩地把人交给了大理寺呢？

不就是因为，你不希望你师父再一次对你失望吗？

可到了这里，你就要放弃了吗？

你听我的，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趁着你还没有真的做错事，回头吧！

你想想，为什么你私下杀了你的仇人，按照律法本该会被处置的，但是陛下没有处置你，还一直升你的官，让你做到次辅这样的位置？

因为陛下也觉得，那些人死有余辜，而且陛下觉得你为了那些与自己不相干的年轻人，甘心担着骂名，你是个可以重用的人。

由此可见，陛下他是昏君吗？他并不是。

只要有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阴影，会有黑暗存在，你觉得这个世道黑暗腐朽，你便辅佐一个明主，去覆灭那些黑暗。

而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的母国，哪里不好，哪里腐烂了，你就要一把火全烧掉！

你看，你从前不是做的很好？因为有你的存在，公孙府这个毒瘤，才被拔除。

你跟我说，我救了那个孩子的那天，你希望你当年遇见人是我。

那你知道吗？就算他没遇见我，你都已经追踪到那些人贩子身上了，你也会把那些孩子救出来。

这些年你救了多少个孩子，就在多少个人的心中埋下了光。

我只是救了一次人，根本比不上你这么多年的努力。

是你把一个一个沈醉和沈凌，从冰窟和地狱里拯救出来，这世上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或许还有其他的孩子在求救。

他们都需要你！

你又怎么能保证，嘉晟不存在了之后，邻国的人，侵略了这片土地，他们里头不会有更多的公孙大人？

战乱之下，只会有更多的孤儿，他们怎么活？他们会不会步上你们的后尘，你都想过吗？

我知道，我不应该把这些东西压在你身上，这世道对不起你，不应该还要求你拯救它。

可是我想告诉你，你救的不是它，还有你自己。

叛国不会让你过得更好，你的心这样软，你连几个素不相识的少男少女会不会被流言所伤，都会在意。

到时候，你看见因为你，自己的母国满地尸骸，遍地饿殍，你真的会高兴吗？你只会更痛苦。

还有，你说你一无所有，我觉得不是的。

你身边还有进宝，它的世界只有你。

不管世人对你有多少误会和谤言，你救过的那些孩子，他们当中总有人会记得你。

你今日舍不得杀我，大抵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我成为了当年那个晚上，你最想遇到的那个人。

可你又知不知道，对许多人被你救出来的人来说，你已经是那个人了！

你也是很多人的救赎，你今日有多舍不得杀我，他们便有多感念你。

甚至，只会比你多，不会比你少。

我知道你或许也不稀罕这些，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并不孤独。

你不是一个人在这世上流浪，也不会永远只是一个人。

如果你愿意，以后我跟殿下，也都能做你的朋友。”

沈醉听完了之后。

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道：“苏沉鸳，有没有人说过，你口才很好？”

苏沉鸳：“有啊！但是我觉得，这不是口才的问题。

你若是能听得进去我的话，就说明我讲的，的确有一定的道理。

你不如就听我的。

好好做你的内阁次辅，带着进宝做好事，扫除你看不惯的那些黑暗。

成为你师父期待的那种人。

然后，你会拥有我们这些朋友，说不定有一天，你师父也会回到你身边。

这样的未来，不值得期待吗？

为什么要毁灭它呢？

而且，你在想想，你如今的一切，都是你师父教你的。

你凭借他教你的东西，入朝为官，接着那样残忍的杀人，他一定会觉得，他也有罪业在身。

你若是还害死那么多无辜的百姓，他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他没有教你那些，没有让你有如此才能，你就当不上次辅，做不成叛国的事？

他会不会像你自责沈凌的事情一样，谴责他自己？

你抱持着对不起沈凌的想法，活了这么多年，你一定很累，也很心痛吧？

那我问你，你真的忍心让你那样慈悲的师父，也抱持着对不起母国百姓的心，与你同受这样的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