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在乎

冬去春来，又到了万物复苏的二月。

本朝历来三年一次选秀，基本选秀时间在三月和六月。

在大臣们的催促下，南承翊同意了三月殿选。如今户部早已将名额呈了上来，择日进宫进行初选和殿选。

初选由总管太监负责筛选，筛选的项目主要有：体形是否匀称、身体有无异味、牙口是否整齐等等。再由专门的嬷嬷查验各位是否为清白之身，最后再由太医诊断是否有疾。

这样严格的筛选后，留下的秀女方才有资格留在宫里学习礼仪。待一个月后才能参加殿选。

顾卿言提着食盒向福宁宫走去。

福宁宫旁的腊梅已快凋落，风吹着阵阵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时而还会有几片小小的蕊片安静地掉落。在地上呈现一番唯美的景象。

太后听闻顾卿言来了，一脸的喜色让她进来。

顾卿言从食盒中打开熬的川贝雪梨粥，柔声道：“臣妾前日听太后咳嗽了两声，听闻川贝止咳化痰效果很好。特熬来太后尝尝。”

太后接过粥，和蔼道：“你有心了，哀家是老毛病了。这几年也习惯了。”

待太后将粥喝了两口，一脸正色的看着顾卿言。“言儿，你可知为何你姨母在宫里总是被妃嫔所害，导致最后惨死于宫中。”

不待顾卿言回答，她又接着说：“集宠爱于一身，也是集怨于一身。你可懂这个道理。”她的眼中没有了方才慈祥的目光，而是多了几分严峻。

顾卿言微微愣了愣，已经猜到太后后面要说什么，她福身道：“臣妾知道。”

勺子碰在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一声不禁让顾卿言心头一紧。

太后将碗中的粥喝的差不多，才看着顾卿言。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语气柔和道：“过来坐。”

顾卿言依言过去坐着，太后才道：“据哀家所知，这连着三个月，皇上除了初一十五在皇后宫里，其余时候都在你宫里。其他的妃嫔都不曾侍寝。对吧？”

顾卿言颔首道：“是。”

“哀家疼你，所以不想让你重蹈你姨母的旧辙。后宫是什么地方，皇上给你的荣宠越盛，而你就越是在风口浪尖上。光是慧妃就在哀家这里埋怨过几次。女人的怨气多了，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你与翊儿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何须在乎这一朝一夕？”

历来，没有一个宠妃有好下场。不是红颜薄命就是死于宫斗之中。顾卿言一直知道，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接受了南承翊对自己的好，接受了他对自己的独宠。好像一切都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顾卿言看着太后身上暗驼色百花紧簇的图案，她跪下道：“臣妾一时糊涂，忘了专宠乃后宫最为忌讳的，也对社稷不利。求太后治罪。”

太后将她扶起身，脸上带着些许欣慰：“你懂其中的利与弊就好，眼看着秀女快入宫了。若是皇上专宠于你，冷落了那些新人。不仅后宫，朝廷也会大乱。哀家一直都知道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皇上那边……”

太后没有将话说下去，顾卿言连忙道：“太后放心，臣妾会劝诫皇上。”

太后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就是身处后宫，总会有太多的无奈。”

到了夜晚，两人相依在床上时。

顾卿言说道：“皇上，已经连着在我宫里七八日了。”

南承翊手中把玩着她的一缕长发：“那又如何？”

顾卿言凑近他胸膛，柔声道：“其实我和皇上以后的日子还长，所以并不需只争朝夕对吧？”

南承翊手微微一顿，低头望着她：“怎么，可是朕宠着你谁给你气受了。”

顾卿言浅浅一笑：“没有，只是皇上若是一直如此宠我。会冷落了旁的姐妹，皇上不怕她们心寒吗？再者新秀女也要入宫了。”

南承翊不以为然，语气淡淡的：“她们的想法与朕何干？”

他一直是如此，宠谢疏玥是如此。宠顾卿言更是如此。但是宠谢疏玥那会好歹会有其他妃子能够分的一二宠爱。但是如今得圣心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唯有顾卿言一人。让他去旁的女人那里，他自是不想去的。

顾卿言微声道：“是，皇上待我的心我很高兴。可是皇上唯独留宿景颜宫，对皇上你的名声及社稷不利。而且如此盛宠，我怕有一日召开妒忌憎恨，如姨母一般。那时候我便不能与皇上共度此生了。”

“朕不在意旁人说什么，朕喜欢谁自然就宠着谁。有朕在，朕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他语气中带着几分霸道和坚定，

外面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庭院的树叶上沙沙作响。

顾卿言最近掠过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容，后宫的谋利算计，恐怕男人都比不上。

“我知道，皇上会护着我。皇上不在乎旁人如何说你，可是我在乎。皇上英明一世，若是被有心人说皇上沉迷于女色对皇上到底有碍。”

见她处处为自己着想，南承翊心里微暖。烛火照耀在他面庞上，显得朦胧而柔和。

忽的想到什么他垂眸看着顾卿言一脸的从容平静，问道：“阿言将朕往旁的女人身边推，不伤心吗？”

顾卿言被他突如其来的回答微微一愣，美眸微微眨了眨沉声道：“我自然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皇上你本就不是我一个人的。”

南承翊打量着她，眼眸微微眯着。

为何他此时竟觉得如果离开她，心里竟十分惆怅。

可她主动提出却一脸的淡然。

阿言，是朕对你太过在乎了吗？竟比你在乎朕还多一点。他心里默默问着这句话。

顾卿言见南承翊不说话，不着痕迹的瞅了他一眼。他眉头紧蹙，她便知道他心里又在想着什么，可是她却猜不透。

她正欲说话，南承翊就拍了拍她的背，和声道：“睡吧，朕以后明白怎么做。”

第二日南承翊下早朝回来，他看着还未画完的画像。画中的女子便是顾卿言，在桃林中回眸一笑的模样。

直到南兴烨来了，他才将画收了起来。

南承翊问道：“七弟可曾有过这种感觉，哪怕你身边有许多的女人。可在你心中她就是特殊的，就是不一样。甚至你还想日日都能看见她。”

仿佛这句话问到南兴烨心坎上了，他脸上渐渐浮现出冬日般的暖阳一般，光晕一点一点的荡漾开来。

南承翊几乎是自言自语，根本就没有看他。见他不回答又道：“问了你也是白问，你未曾对女子动过心如何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