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八百万只为一人

苍凉的歌声，似乎是民谣，又似乎是号子。

字字如锤敲打着陈十方的心。

句句泣血震撼着陈十方的魂。

陈十方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祭坛，一切都明白了！

原来，真的是在等后来者啊。

西域有胡杨，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

现在这些战士，他们于无数年前战死，死后无数年等待，在自己这个后来人到来的这一刻，一切……烟消云散。

陈十方似乎看到了无数人，饱含期望的眼神。

他们在等一个人，等一个希望！

砰的一声！

陈十方突然跪在了祭坛前。

然后，叩首。

这一拜，忠肝义胆敬前人之志！

二相拜！

这一拜，是生死不改，你往我来！

三相拜！

这一拜，是日月天地，人族无双！

咚咚咚！

明明应该没有任何声音的地方，却回荡着陈十方的叩首之声。

那声，如惊雷，如战鼓，如鸿浩！

而那祭坛之上的光亮，在这一刻光芒比之前亮了几分，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陈十方的一举一动，一直到此刻，才算是彻底的认同。

认同他后来者的身份！

三拜之后，陈十方站起来，没有任何的迟疑，目光坚定的往祭坛之上走去。

他知道，这里是为自己准备的！

不，准确的来说，是为后来之人准备的。

而他恐怕是无数年之后，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毕竟，整个天地已经被彻底的封锁，没有灵气，传承断绝，对于这里，根本没有人知道，一切已经彻底的遗忘于历史的尘埃之中，彻底的被尘封了起来。

即便是他，上一世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如果这次因为之前发现自己身体中的封印和天地四极大阵之间隐约建立了某种联系，而后带着疑惑前来这里探索的话，陈十方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传说中的大地之渊有如此遭遇。

他看到了传承，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无数人的慷慨悲歌。

虽然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但是陈十方隐约已经有所猜测。

只是现在还不确定罢了！

不过，真相就在眼前，很快……一切谜题都要解开了！

咚咚咚！

这里，似乎已经是另外的一个空间之中，虽然来路是两万米深的海域，但是这里没有水，之前的那无形的压力，这一刻也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屏蔽了一样。

一片宁静！

只有天地之间，陈十方拾阶而上，脚步落在那青石铺就的祭坛之上，传来的脚步声。

孤寂，悲壮，一如往昔。

一步，两步，三步……

终于，陈十方站在了祭坛之上，却瞬间眼睛一缩，死死的盯着正前方。

之前看到的光亮的东西，在下边看不真切，可是此刻看去，却很明显！

那是一尊闪烁着柔和的光芒的古塔！

只是塔身看上去多有残破，身边血迹斑斑不说，还有一些刀劈斧砍的痕迹。

古塔有九层，但是此刻，只有一半！

其余的一半，早就已经成了断壁残垣的样子，凄惨无比。

但是即便是如此，在陈十方看去的第一眼，整个心神都被吸引了过去，甚至……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一缕缕无比恐怖的气息笼罩于他的身上。

陈十方额头上的冷汗，唰啦啦的流淌了下来。

这种生死不由自己控制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过，下一刻！

那气息在陈十方的身上转了一圈，瞬间消失，一切就像是不存在亦或者说只是陈十方的幻觉一样。

呼呼！

陈十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刚才那一瞬间，他有一种面对十五阶以上的神祗的感觉。

不，不对！

比十五阶神祗更加的可怕。

可怕的不单单的是古塔，还有之前使用过古塔的人。

他感觉得到，古塔的确很强，但是更在于古塔曾经的主人，在这古塔之上，留下了一缕气息。

刚才自己感受到的就是这种气息。

“你来了！”

就在陈十方松了口气惊疑不定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陈十方瞬间倒退了两步，警惕了起来。

但是打量一番之后，并没有发现有人存在。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古塔之上。

“你来了，说明我人族……尚未灭！此刻，当贺！”

那声音再次传来。

这一次！

陈十方有了之前的准备，此刻再去听的时候，发现了一丝端倪。

这声音，是从古塔中传来的不假，但是听其意，似乎是前人留下来的一些音讯，却并不是真的有人存活。

陈十方暗暗松了口气，可随之而来则是一缕淡淡的失落。

他的心情很复杂，鼻子有点的酸酸的。

毫无疑问。

眼前这位声音的主人，生前恐怕就是这些为了人族于异域他乡战斗的统帅。

身死之后，于古塔之中留下声音，只为了有后人来到。

后人来了，说明人族未灭，就当贺！

只是，如果没有后人来，他的声音，这里的一切，将会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彻底的被埋葬！

与其说他们给后人留下了希望，不如说，这是他们给自己留下的一点儿希望。

希望人族不曾灭绝，希望……自己哪怕战死了，也值得！

陈十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了下来。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十方尊，不再是拯救人族于水火中的陈十方。

他只是一个后来者。

“前辈，我来晚了！”明知道那声音听不到自己的话，可陈十方还是忍不住低头，无比内疚的说出了这句话。

而古塔也不会听到他的声音，片刻之后，那声音再次传来。

“我等八百万人，血战于此，地极未开！魔物不曾入人族半步，我等……无愧人族！只是魔物不曾覆灭，为绝祸患，我等残余之人，于此地燃尽残躯，拒魔物于外！待后来人再启通道，血战九天！”

八百万人？

一路走来，他见多了骸骨，见多了残兵，所过之处，触目惊心。

他以为，此地战死百万之巨。

却不曾想，是八百万！

八百万人，战死于此啊！

都是我大夏先人！

他们的付出，何等之多，为何却无人知晓？

而他们最后剩下的残兵，按理来说，是有机会离开的，可是他们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

燃尽残躯，以待后来人。

八百万只为一人，天地至哀，天地至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