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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冰山熔融

王上把勺子递到茗玉嘴边,“来,张嘴。”茗玉无意识地咽下苦涩的药汁,“从前你可是赛马驰骋,巾帼不让须眉,怎么好端端的说病就病。”茗玉张张嘴,喉咙干涩地说不出话,“莫不是因为宫里太单调,把病给闷出来了。”王上擦拭茗玉额头的汗珠,一看便是照顾芸琪做惯了的。“可能近日天气多变,一时不适应,得了风寒。王上日理万机,要是这风寒传染给了王上,那罪过可就大了,琪姐姐非得怪我。”茗玉的发丝被柔顺地枕平,脸庞惨白,眼睑微垂。

“无妨,别说话了。你要是想睡就睡吧,等你睡着了本王再走。”茗玉闭上眼装睡,王上出了门,“蓁儿,好生照料着。有什么需求,随时找人通知我。”王上对娘娘还是不错的,“是。”王上点头走远。“蓁儿姐姐,”铃儿同惠儿来交接,“蓁儿姐姐,该我们轮值了,你去歇着吧。”娘娘如今正是脆弱的时候,合该我去陪着。若是睡梦中喊了些什么,也不能让旁人听了进去。“没事,我心里烦,反正也睡不着,今晚就由我守着吧。”惠儿瞪大眼睛,“姐姐是因为担心娘娘的风寒吗,今日淋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嘘。”蓁儿朝四周打量,“今日淋雨之事莫要再提,娘娘是因为天气变化,所以感染的风寒,知道了吗。”铃儿惠儿对视一眼,齐声应下,“知道了,我们都会守口如瓶的。”

隔了紫苑花图案的纱帐下,茗玉半梦半醒。承煦身着红衣,头戴金冠,好一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扇子底下的新娘不是自己,不是别人,正是苏玉盈。“承煦,承煦。”茗玉如同沸汤煎熬着,明明是不想让承煦娶苏玉盈的,也不舍得承煦就这么孤身一人。“承煦,承煦。”喊着喊着,茗玉把自己喊醒了,还好只是个梦,气喘吁吁,心悸不已。

承煦也梦见了同样的事情,王上逼婚,茗玉做媒,要他娶话不投机半句多的苏玉盈为妻。承煦笑话梦中的自己,怎么可能呢,没有任何人可以逼迫我萧承煦,何况燕王妃之位早已许了茗玉,又怎能再许他人。更何况,茗玉是不会成心做一件令自己不满的事情,这么多年的相知相许,承煦自认是了解茗玉的,茗玉也从没有教他失望。

阴雨连绵,月神娘娘落泪,近日终于放晴。茗玉出外侍弄紫苑花,回屋见着了闺阁中摆放的木雕。是谁这么有心,还弄来了我的心爱之物,承煦也没有提过啊。王上从背后踱步而来,不许蓁儿出声,“喜欢吗。”茗玉吃了一惊,下意识行礼问安,“王上,茗玉见过王上。”“不用多礼。看到这个,惊不惊喜。”茗玉浅笑嫣然,为王上讲解这些物件的来历,“这个木雕,是在我十岁生辰的时候,克用哥哥亲手给我做的。还有这个马鞭,是在我学会骑马的时候,我爷爷赏给我的。这一切都是我的心爱之物,多谢王上。”

“开心就好,也不枉我费这番心思。跟我来,我再带你去个地方。”马场上,茗玉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说不出的亲切激动。王上见茗玉笑得开怀,得意道,“看来你姐姐的话没错。”“姐姐说什么了。”“自成婚后,你终日魂不守舍。你姐姐说你素来自由惯了,这忽然嫁人身份变化,难免会有一些不习惯。我也知道,你嫁给我,是诸多的委屈啊。”姐姐说得对,今后要更用心地应对王上才行。不过王上说委屈是什么意思,是发现什么了吗,“王上雄才大略,英明神武,是当世的大英雄,茗玉怎么会觉得委屈呢。”

王上听得受用,笑着阻止道,“你不用多做解释,我并非责怪你的意思。我爱的就是你豁达开朗无拘无束的性子,我不想约束你,更不想看到你不快乐。所以我命人从雍临带回了你的心爱之物,以解你思乡之绪。”茗玉睁大眼睛瞧着王上,“往后若是闷了烦了,只管来这里骑马散心。”“可是王上,这是姐姐才得的特许,茗玉不敢僭越啊。”“我说的话就是规矩,我说可以就可以。”王上此时神情认真,仿佛十余岁的年龄差距都不算什么,他真的爱上了这个貌美的女子。“茗玉,我定会尽全力带给你幸福快乐,我会尽我所能让你的笑容更加地明媚灿烂。”茗玉好像又听到了承煦骑马的声音,回到那个无忧无虑只管尽情作乐的时光里。“谢王上。”

是夜,茗玉托着下巴,目光无所焦距看向远方。蓁儿同样托下巴,“丽妃娘娘,在想什么呢。”一声丽妃娘娘,将茗玉拉回了现实,收敛了有关承煦的情绪,“你看这些。”蓁儿依言环顾房内,“这些东西我早就看到了,这里样样都是你的收藏,也难得王上日理万机之余,还能将你的喜好打听的一清二楚。不仅如此,还派人千里迢迢地把这些东西完好无损地运送过来。丽妃娘娘,这份心意实属难得。”蓁儿是知道承煦茗玉的感情的,只是更希望茗玉能抓住现在能抓到手的幸福。

“我何尝不知道呢,正因如此,我才难以心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的这颗心给了承煦,永远都无法改变,也再也容不下别人。”茗玉说着说着一颗泪珠顺着皮肤滑下来,嘀嗒在手背上。“如果王上只是把我当成普通的后宫嫔妃,我一定会服侍好王上;可是他现在对我这么用情用意,我辜负了他对我的一片心意。”

承煦和承轩在御花园的小径上漫步,“哥你气色不错呀,看来身体大好了。我这心啊,放下了。”承煦搭上承轩肩膀,“承轩,这几日让你费心了。”承轩颇不好意思,低头笑笑摆手。承轩瞧见另一条道上走着的萧承耀,努努嘴示意承煦,“萧承耀。看他那不可一世的样子,看着真来气。”承煦没有一天忘记,是萧承耀亲手用弓弦勒死了母妃,在战场上陷害,以致和茗玉分开。承煦叫住他,“萧承耀。”

萧承耀回转过身注意到二人,与萧承泰对视轻笑,“这不是九弟吗,瞧你这样子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恭喜。”承煦快步走上前,“萧承耀,”承煦拽住萧承耀的衣领子,萧承泰阻拦不及,“承煦。”“我问你,那些因你冤死的将士们,你该如何负责。你午夜梦回之时,不会觉得自己良心不安吗。”承煦食指中指并拢如剑,直戳萧承耀心口。萧承耀推开承煦,喝骂,“滚。”承轩扶住没有防备向后栽了一步的承煦,“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就是你。”“我什么都不知道。”承煦指着萧承耀冲了上去,“你还敢狡辩。”“九弟,你不要冲动。”“哥。”

承轩耐不住讽刺,“此事真相如何,大家心知肚明。那传讯兵怎么死的,四王兄更是一清二楚。”承轩瞪圆了眼睛,眉毛倒竖。萧承耀毫不畏惧,“此事王上早有定夺,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满的话,尽管去找王上,”萧承耀眯眼,“别像只疯狗似的乱咬人。”萧承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件事情的确有误会,你们不要再闹了。承煦,带着承轩回吧。”萧承耀挺直了腰杆。为了一己私欲,赔上许多无辜将士的性命,损害父王留下的神啸营的利益,“萧承耀,你刚愎自用,我以前敬你是个英雄,可如今你就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孬种。”

萧承耀冲上去就要撕打,被萧承泰死死拽住,“你说什么。”“四王兄,好了,我劝你在这个时候,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王上散步正至此处,隐约听到一些动静。萧承耀逼近承煦,轻声道,“对,你说的都对,你现在知道真相了,又能把我怎么样?啊?有本事你就来杀了我呀,来呀!”“我杀了你——”承轩受不得激,一个箭步上前掐住萧承耀脖子,“承轩你干什么。”萧承泰推开承轩,承轩被承煦拦住,“哥。”“走。”“你别拦着我,让我杀了他,一命还一命。”承煦经过一番争执,已然冷静下来,附耳过去,“承轩,不值得为这种人偿命。”王上摇摇头离去。

茗玉头饰白玉簪,托着下巴翻阅书籍。王上不许侍女出声,偏头一瞧,茗玉读起书来倒是温柔娴雅,“咳咳。”茗玉一惊,手中书籍砸在桌上,“王上,茗玉见过王上。”王上拿起桌上散落的书籍,“看什么呢,看得如此入神。”“臣妾只是闲得无聊,打发时间罢了。”“原来你真喜欢看这种兵书啊,这些哪是闲得无聊打发时间的书啊。”蓁儿千方百计要茗玉过得好,可算是瞅准了机会,“王上,我们家娘娘打小就跟别人家姑娘不一样,别人家姑娘喜欢绣花抚琴,而我们娘娘就喜欢骑马射箭,看这些深奥难懂的书。”

“原来我的爱妃从小就与众不同啊。”茗玉听了这句调笑,落落大方,“哪有什么与众不同啊,臣妾只是觉得这书中的内容有意思,就多看了几眼。”“你既然看了不少这样的书,”王上牵过茗玉的手,“想必应该有些心得,那我今天便来考考你。”王上引茗玉坐下,“我之前养过一头猎鹰,曾为我立下不少功劳。可如今骄纵难控,我左右还得维护它,杀又杀不得,我该如何。”承煦之前同我讲过,萧承耀仗着自己的军功越发嚣张跋扈,更不把王上放在眼里,这样的性子早晚自取灭亡。

这机会可不就送上门了吗,“臣妾才疏学浅,见识浅薄,若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望王上不要笑话。”“既是我让你说的,又怎么会笑话你呢,尽管畅所欲言。”正好也为我开拓思路,如何解决这个碍事的老四。引经据典,不使王上疑心,方为上策,“臣妾在一本书中见古圣人提过一句,故去之者纵之,纵之者乘之。要除掉一个地位显赫的恶人,首先要放纵他。待他作恶到一定的阶段,任谁都维护不了他的时候,再顺理成章的除掉他。”故去之者纵之,纵之者乘之,“妙,此法甚妙。”

茗玉挽起衣袖为王上磨墨侍奉,时不时偷眼看看王上桌案上的奏折。这样既学了东西打发时间,又能了解信息告知承煦。王上掩口打了个哈欠,茗玉打着嫔妃该有的官腔,“王上若是累了,不如歇会儿。这些奏折,明日再看也不迟啊。”王上闭眼慵懒道,“明朝还有明朝事,我可以等,朝政不能等啊。”“可王上已经看了好几个时辰了,肯定是乏了。这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呀。”王上搁下毛笔,“你说得对,要不这样吧,”王上握住茗玉,“你帮我看奏折。这样我既能休息,也不耽误正事。”

茗玉退后一步,满以为这是一次试探,“茗玉不敢,后宫不得干政。”岂料王上执意拉茗玉坐下,“我又不是无能昏君,我知道自己做什么。”王上递来一卷疏文,茗玉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来推辞,无奈离王上距离太近,推拒的话说不出口便被打断,“怎么,不愿为我分忧?”话至此处,若再推拒岂非抗旨,王上已有薄怒,不好不接。为直言天下第一事,以正君道明臣职,求万世治安事。臣闻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惟其为天下臣民万物之主,责任至重。凡民生。

王上阖眼小憩,茗玉偷眼打量王上,王上没什么动静。茗玉不敢惊扰,不再继续读,放下疏文欲要抽身离去。王上似有所感,并未睡熟,试探着倒向茗玉的肩膀。茗玉下意识扶住王上的肩膀,不让王上继续靠近自己。王上占了装睡的好处,头继续歪向茗玉。茗玉睁大了眼睛,心头发慌,屋内的香炉静静燃烧。王上歇的舒服,偷偷睁开眼,茗玉不知所措的样子逗笑了王上,又心满意足阖上了眼。茗玉眼珠不知何处安放,肩膀一抖,王上装不下去了佯装刚刚醒来。“王上。”“嗯,睡着了。”王上伸伸胳膊放松一下。茗玉终于得以起身,“臣妾去给你拿点甜点来。”王上目送茗玉退去,回想方才的温馨,不自觉露出了一丝笑意。

芸琪端坐上首,“我听闻王上这两日,经常召你去御书房为他读奏折,一些国策上还会征询你的意见,可有此事?”茗玉腾地站起,“琪姐姐是怪茗玉干扰国政吗?茗玉也知此事不妥,可王上一再要求,茗玉也不能违背王上的意愿哪。”芸琪含笑安抚,“你别紧张,我不是怪你。我反而很高兴有人能为王上分忧,王上也能欣赏你的才情。茗玉,自你入宫以来,性情便不如往日明朗。这其中虽有宫规森严的缘由,可我知道你是因为失去了什么,放弃了什么。我明白你的苦。”

琪姐姐怎么可能会明白呢,姐姐虽是远嫁,但过去没有心上人,与王上两情相悦。只是琪姐姐愿意去理解我,我依然很感动,“琪姐姐别这么说,这一切都是茗玉的选择,茗玉不觉得苦。只是最近我看王上勤政爱民,励精图治,废寝忘食,不辞劳苦,真的是有为之君。茗玉看了从心底敬仰,所以茗玉也会尽全力为王上分忧。”这话骗骗芸琪安慰她还骗得过去,茗玉的真心当然不是能被说服的过去的。年少时遇到过太惊艳的人,这一生都难以忘怀。这些话,不过是想让芸琪别为茗玉担心罢了。“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芸琪茗玉含笑对视点头。

年去岁来,芸琪到了产期。萧承睿全程陪护在产房门口,歌儿赶来相劝,“王上,王妃娘娘已经生育过两胎,这一胎御医瞧过,应当是顺利的。王妃娘娘请您放心,尽管去歇息吧。”萧承睿打了个哈欠,“不妨事,本王就在这里陪着芸琪,等我们的孩儿出生。”歌儿早知劝不动,只是王妃的命令不好不遵。挣扎了半个时辰,芸琪终于诞下一位小郡主。王上叹了口气,这对雍临和大盛都算不得一件大喜事。萧承睿为小郡主定下封号成阳,小字长安,羡煞后宫一众妃嫔。兰美人自知身份低微不敢有怨言,多年来更是多亏了芸琪的照拂份例发的足足的,送来娘家陪嫁的长命锁。乔惠妃暗自得意,“生了三胎了,也不见生出个男孩儿来,亏得王上还愿意守着她。”萧承睿继承王位之后又一次大赦天下,为宣告成阳郡主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令众人不敢小视。

曾被派去为承煦诊病的王太医例行负责茗玉的平安脉,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回旋前进,“恭喜丽妃娘娘,您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茗玉失神地抚上小腹,蓁儿叽叽喳喳,“娘娘,你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是不是很高兴。”茗玉低垂眼睑,淡淡道,“我当然高兴。”王太医从没有见过得知自己有孕后这么平静的妃嫔,即便是端庄得体的王妃娘娘也是笑得慈爱。有了孩子,今后的计划全盘被打乱,同承煦的可能被完全斩断,“我在想,若是没有这孩子该多好。”蓁儿吓了一跳,“娘娘,孩子会听到的。”茗玉轻拍小腹,“孩儿呀,娘亲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介意啊。”

王太医出门去了芸琪处禀告好消息,茗玉叫住手舞足蹈的蓁儿,“蓁儿,你别总是一口一个娘娘地叫我了,还像从前那般叫我郡主就好。”蓁儿摆摆手,“娘娘,可这是宫里的规矩啊,你若真的为了蓁儿好,就不要为难蓁儿了。”其实,是我不肯承认自己已经成了丽妃娘娘,“蓁儿,我不是要为难你,我只是…罢了,便依着宫规来吧。”蓁儿依旧难掩喜色,“娘娘,我们要有自己的小皇子了,到时候我们可以教他读书识字,教他骑马打猎,教他用兵习武,今后的日子可就有盼头了。”茗玉对这些并不上心,“你怎么知道就是个小皇子。我私心里倒是盼着,是个可爱的小郡主呢。”“是是是,小郡主要是长得像娘娘,长大了也是个美人才女呢。”“就你多话。”

战场上尸横遍野,“我没听错吧,王上,你要撤兵?”“我军伤亡惨重,此时不撤更待何时啊。”萧承耀张张嘴就要反驳,被萧承泰接过去话头,“刚打完西齐马上征大梁,我本来就认为这个决定不稳妥。”“薛继趁我攻打西齐,新建宁东四百里防线,虽初具规模,但未成气候。”承煦承轩皱眉思索,“不趁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还待何时。”萧承耀不管不顾追求军功,“管他那么多干嘛,咱们就继续打。我就还不信了,难不成这几个小破城是铁铸的。”王上无奈解释,“我又何尝不想继续打。”

萧承泰拍案而起,“就这样撤军的话,我不甘心。”“没错,我也不甘心。王上,我瞧你如今是打心眼儿里怕了薛继吧。”两个自以为是的蠢货,难不成要我赔上整个大盛的未来赌一时之气,王上锋芒毕露,瞪向萧承耀。承煦瞅准机会,从容起身建议,“四王兄,五王兄,你们错了。”萧承耀吼道,“你说什么?”“一次战役只是整个战争的环节之一,大梁和大盛的战争眼下还漫长的很。我们不能只计较一次战役的输赢,而是应该着眼于整场战争的胜负。”承轩眼睛里迸发出光彩,为自己的哥哥骄傲,“我赞成退兵。”

“你闭嘴,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怎么着,你还能教哥哥们打仗不成。”萧承耀瞪圆了眼睛,“我告诉你哥哥们在战场上杀的敌人,比你见的人都多,知道吗。”承轩噌地站起,手指萧承耀,“你再说一遍。”“萧承轩,”萧承泰下场拉架,“你又要做什么。”承轩不甘地放下了手,“承煦你今日说的话,太放肆了。”王上盖棺定论,“要是没有别的意见,退兵一事就此定论。”萧承耀口应心不应,“行,既然是王上的旨意,我等遵命便是。”临走前左右威慑承煦和承轩,萧承泰紧随其后,“没什么事的话,臣弟也告退了。”

王上走下高台,锤了承煦胸口一记,“九弟,你长进了。”承煦笑着看向王上,“承煦年轻识浅,还请三哥教导。”又是一次打感情牌拉拢人心的好机会,“好久没听见你叫我三哥了。”承煦假意动容,“我也好久没有听见三哥这么夸奖我了。”承轩暗恼承煦心软,气恨别开了视线。“是啊,你小时候,三哥可是时常夸奖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骑马,是我抱你上的马鞍;你第一次拉弓射箭,还是我手把手教你的。”九弟,你要记住,兵法上有云:行之通达者,非心存经久不易之志,且能循序渐进之士不可得也,记住了吗。小承煦脸蛋圆圆的,发辫束起垂在头后,记住了。萧承睿背着手笑出了皱纹,继续练。

“我当然记得,行军打猎练兵习武,三哥从小一直带着我,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承轩忍了二人叙旧许久,也不见结束,急得直搓手。王上拍拍承煦套着盔甲的胳膊,“九弟,我虽是王上,却也是你的兄长。我希望我们兄弟二人还像从前一样。”承煦抱拳,“是。”

茗玉把最后一道红烧鱼摆在桌案中央,一共九道菜,足够王上吃尽兴。蓁儿愁眉苦脸的,“娘娘,你说王妃为什么不劝一劝王上,王上最听王妃的劝了。”“打败仗的事情,王上只字不提,谁有那么大的胆量去劝王上呢。”说话间王上就来了,“王上万福。”王上拍拍茗玉的手,揽她坐下,“这些天我都在你琪姐姐那儿,也没功夫过来瞧瞧你。听你琪姐姐说你有了身子,可本王怎么看着,你清瘦了些。”孩子给了茗玉胆子,“我看是王上清瘦了些。今日啊臣妾为王上准备了最爱吃的酒和菜,王上你一定要多用一些,否则。”“否则身子骨哪受得了啊。你琪姐姐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

“不,我说的是,否则别人会认为王上打了败仗,茶不思饭不想。”王上刚刚还有些欣喜的眼神冷了下来,“谁说的。”蓁儿扑通跪下,“王上息怒,丽妃孕吐刚好,准是吐糊涂了。”这丫头拿孩子来要挟本王?“我问的是丽妃,干你什么事,出去。”蓁儿退了下去,走前给茗玉留了个“保重”的眼神。“王上别恼,没人这么说,臣妾只是担心别人这么说。”王上硬着头皮不肯承认,“谁恼了。只有糊涂之人才会妄自揣测,胜败乃兵家常事,只不过一次失利,何至于茶饭不思啊。”茗玉为王上的孩子气好笑,“那是当然了,王上是大英雄,这次的失败等于下次成功的动力。”

“这话说得好。石以砥焉,化钝为利,承耀和承泰都以为我怕那个薛继,却不知这次的失利反倒激起了我的求生之欲。”茗玉给王上夹了一块鱼肉,像哄小孩子一般哄着王上,“所以呀,王上更要吃好睡好,好让大盛的军民们知道,我们王上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王上这才明白过来,指着茗玉笑骂,“好你个小机灵鬼,说了半天,反倒哄得我自己劝慰自己了。”茗玉嗔怪,为王上续了一杯酒,“什么事啊都瞒不过王上。”王上朝茗玉举杯示意。“王上恕罪,外头送来了急报。”王上放下酒杯,三两下拆开了信件。

梁帝昏庸,听信奸相参奏薛继救援宁东不力,定其罪,薛继愤而辞官。王上扔下茗玉至御书房召见李文程,前后踱步感叹,“真心要感谢梁国皇帝啊。”“薛继拼了死命才保住了宁东防线,只因他不肯依附奸相,竟然被参了个守卫宁东不力的罪名,竟而落得愤而辞官的下场。”李文程摇头叹气,“依臣所见,这天下本无主,而有德者居之。”有德者,说得好,有明辨忠奸之德,有爱惜民力之仁,方为天下主。“如今薛继去职,正是我大盛梦寐以求的最佳时机,臣以为王上大可以。”

王上摆手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不着急。”李文程搞不清王上的意图,摇头晃脑道,“再晚,恐将群雄四起,争相难下啊。”王上平复了最开始激动的心情,安坐正位,“当然,此次的伐梁行动我们是前方吃紧后方不济,暴露了我们很多问题,也给了我们很大的教训。所以必须要等到我们大盛真正的准备充足,伐梁大业才能一举成功。”李文程佩服王上的雄才大略耐心求胜,“王上所言极是。”王上不把李文程的奉承放心上,轻轻一笑带过,“如何恩养人才,富国强民,全要倚仗李先生大才,好好筹划了。”李文程鸿图待展,拱手激动跪下,“臣李文程定当竭尽心智,报王上知遇之恩。”

汉王府内,萧承耀萧承泰对坐斟茶。萧承耀重重放下茶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没听错,”萧承泰为萧承耀续上一杯茶,“王上打算叫你我去守宁东前线。”萧承耀砰的一拳砸向桌面,“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都不打仗了,我才不到那破地方过苦日子。”萧承泰此来,就是来探萧承耀口风的,“怎么,四哥打算抗命。”萧承耀阴恻恻道,“我是后悔没有早点抗命。你看啊,若是咱们不撤军的话,不就等到了薛继去职的大好良机吗。到时候我就能一举拿下整个宁东防线,现在倒好了。”

萧承耀推心置腹,“承泰,我跟你实话实说啊,如今我是打心眼儿里看不起萧承睿这个胆小鬼。”萧承泰点头叹气,“王上当初就应该听咱们的。”“是啊,现在倒想起咱们来了。他那个宝贝九弟不是最懂他的心意吗,怎么不让他去守前线呢。”“承煦?”萧承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往后一瘫,“他哪儿成啊。”萧承耀笃定,“反正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没有咱们的帮助,他萧承睿什么也办不成。”

月影高悬,树枝荡漾,王上还在处理疏文,“竟然两个同时告病,这么巧啊。”王上哪里不知道他们的算计,狠狠把奏疏扔在地上。“王上息怒。”茗玉第一次见王上发这么大的火,小心翼翼去捡起疏文,“他们两个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多次违抗王命,眼中已经没有我这个王上了。”王上对汉王心生不满,这是我和承煦报仇的时机。茗玉假意相劝,实则磨破王上的最后一点不忍,“他们两个是您的兄弟,过去平起平坐惯了,恐怕这尊卑之分难以明白了。”

哼,“仗着拥戴之功,贪得无厌,得寸进尺。权要大,赏要重,稍不如意,就横眉竖眼飞扬跋扈。有这么好的事,我也情愿去做亲王,谁还做王上。”王上说的不过是气话,当初不就是王上汲汲营营地谋求这个位置吗,“您不做王上,谁来做呢。换成别人,大盛的臣民们也不会同意啊。”这种官话套话,茗玉这一年里不知道说过多少了。王上找到了除了芸琪之外又一个可以抒发郁闷之气的人,便忍不住多说几句,“而且他们总是讥笑梁人文弱,如此轻敌,真是无知。”

“这几大亲王秉性难移,若是想让他们跟上王上的脚步,理解您的远见恐怕是难了。”王上点头肯定,茗玉低下头掩住自己的神色,“倒是有一些年轻的,还有调/教的可能。”承煦若想要查清真相报仇,就得有自己的力量和王上的支持。王上反问道,“年轻的?”茗玉复低垂眼眸,“王上有那么多兄弟子侄,难道就选不出可用之才吗。”王上曾经说过,在众多的兄弟子侄当中,数承煦资质能力最佳,王上若选,一定可以选到承煦。这也算是我为他能做的一点事了。

“嗯,你倒是推荐几个给我听听。”“臣妾的世界只有后宫,怎么可能推荐出有用之才。就算能,也不是臣妾该做的。”王上满意茗玉知进退,拍拍茗玉的肩膀,“很好,你很懂事。看来要承耀承泰他们自己收敛,是不可能的了。除非让他们明白,我大盛国人才济济,并不是非他们不可。”茗玉继续煽风点火,“如果这两大亲王认为大盛少了他们两个不可以,那之后就会更加骄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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