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变故

拜师告一段落，三人继续喝酒聊天。

白笑川看向自己的爱徒：“秉昆啊，老马算是你人生重要转折点上的大贵人，真是应了那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周秉昆嘿嘿一笑：“我命好，总能遇到心善的贵人。”

白笑川叹了口气继续感慨道：“老马那个人不错，可惜娶了个恶毒的女人。”

“恶毒的女人？你说曲老太太？”周秉昆不敢相信的确认道。

“没错！说的就是曲秀贞，她是个恶毒的坏女人！”白笑川恨恨的说道。

周秉昆没想到白笑川说的竟然还真是曲秀贞，语气不开心道：“师父，曲老太太是我在酱油厂的大贵人，她对我和同事们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不能忍受您在我面前说她的不好！”

白笑川似乎酒喝多了，一拍桌子厉声道：“我不管曲秀贞那个女人对你怎么样，总之在我心里，她就是个坏到骨子里的蛇蝎女人！”

周秉昆皱眉警告道：“师父，别说老太太了，我对她的尊重程度与对您是一样的，您不要这样！”

邵敬文看师徒二人火气越来越大，拉着秉昆到了包厢外的卫生间，小声说起了悄悄话：“秉昆啊，你也别怨你师父，人跟人之间的关系是不同的，就好像别人眼里的大坏蛋在父母眼里却是大孝子，你要理解这种差异。在大概二十年前，曲秀贞不单是审庭的庭长，还是督查团队的成员，她将你师父爱慕的女人向桂芳卸了帽，让她失去了剧团里的职业，从一位名角沦落成了有罪的闲散人员。你师父为向桂芳说理，结果曲秀贞他们团队认为你师父跟你师娘是一丘之貉，一起给卸了帽。”

“到底是什么事儿啊？”周秉昆想不通。

“事情很简单，你师娘在众人面前议论过俄地派过来搞技术培训的专家，说对方这个有家室的男人总是给她写追求信，让她的生活受到了影响。后来那位专家偷偷把他写的追求信给偷走撕掉了，然后扣粪盆子对督查团队说向桂芳诽谤他的人格。事情闹得很大，而你师娘当时又拿不出证据证明对方写过追求信，所以就被卸帽处理了。”

“那位砖家真可恶，他就是典型的得不到就要毁掉的那种损人不利己之辈！事情最后怎么办？”

邵敬文叹了口气：“最后曲秀贞惜材，多次劝你师父写几篇检查，检讨会上在大众面前多做几场自我批评，这样督查团队才能网开一面。最后你师父无奈之下只能照做，很快曲秀贞履行了她的承诺，但由于你师娘太倔脾气，所以她还维持原判。”

听到此，周秉昆心里五味杂陈，这样的故事让他无法做出是非判断。

一顿庆功酒局，周秉昆开心的来，难受着走。

一路上周秉昆都在想曲老太太到底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还是坏人？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身处曲老太太的职位，他又该当如何？

很快，周秉昆内心有了答案。他认为自己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少去打压别人，毕竟那是影响别人一辈子命运的行为，有可能葬送了对方辛辛苦苦打拼出的事业。

第二天上班，周秉昆和白笑川谁都没再提昨天因为曲秀贞闹出的不愉快，二人就像是昨天喝断片了一样，心有灵犀的继续以师徒相称。

后来周秉昆曾遇见过师娘，她现在在一个小工厂打零工，从她的身材能够看出京剧班子出身的好底子，或许是多年不顺的阴霾，让她整个人没有丝毫活力，面容已经定格成了苦巴巴的模样……

酱油厂那边，吕川如愿以偿的离开，以煭士之子的身份免除了考试，直接上了大学。

沈一兵也离开了酱油厂，唐向阳正式接替沈一兵，成了出渣车间的班长。

不过沈一兵的离开并不是去考大学，他的算盘因为不知发生了某种意外而落空了，这也导致沈一兵父亲许诺给酱油厂修缮搭建职工宿舍的拨款比预期少了三分之二。

酱油厂一时间议论纷纷，都说把沈一兵安排到厂子里的曲秀贞不干人事儿，由于大家都知道曾经的六小君子跟曲秀贞关系铁，所以连带着把六小君子都给骂了。

好在周秉昆、吕川、曹德宝三个人都离开了酱油厂，听不到闲言碎语，但龚宾、常进步、唐向阳三个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承受了所有的委屈。

人活在世间，从来都是喜忧参半，龚维则貌似今年犯了太岁，不但从单位被开除了，还成了被关押的罪人。

究其原因，是龚维则太优秀了，传言很快将得到提拔重用，很有可能被调到另一区当副所长，于是引起了几名同事的嫉妒。

这几人在例会上为龚维则设计了陷阱，他们知道说什么会引起龚维则的反驳，于是在大会上先是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引起龚维则辩论，当龚维则情绪激动反驳对方观点时，不小心说了脏话，指责对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然后那几人呵呵一笑：“这话是张首长说的！你是在骂我们的天吗！”

此事一经发酵，还被人传到了伐彪诛孔团队成员的耳朵里，于是龚维则就悲剧了。

原本龚维则的领导还想出面保一下，不过嫉妒龚维则的几条狗是打算一击致命，根本不留余地，领导为了不引火烧身，只能放弃龚维则这个优秀青年。

松花江酱油厂一些人知道龚宾跟龚维则有亲戚关系，于是毫不避讳的当面嘲讽龚宾，唐向阳和常进步势单力薄，想要全方位保护龚宾有些力不从心，龚宾也不愿看自己的兄弟跟其他人动手起冲突。

压力山大之下，龚宾一天夜里在家中彻底疯了，被送到了吉春市精神病院。

正所谓祸不单行，酱油厂领导一口咬定这精神病不是在厂里犯的，不属于工伤，所以不予报销。

由于龚宾家里条件一般，母亲全职太太无业游民，父亲也只是车厂的三级小工，每月工资不到40，根本负担不起龚宾的治疗费。

常进步和唐向阳急人之所急，六小君子中只能去求助本事最大的周秉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