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内疚

在王氏的哭骂声中，在杨大夫的冷冷的话语中，面对受伤的白素素，众人知道犯错了。

有内疚的还道了歉，没良心的就讪讪离开。

一会儿功夫，溜得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真是愚不可及！”

杨大夫气得太狠了。

这些刁民惹不起！

炼长生不老的药，就这破地方都能练出来，当长生不老药是大白菜？

他祖传的医术，有所耳闻也未曾涉足，是因为祖父也好父亲也罢，都说那是妖术也是禁术。

但是，确实也有人信长生不老，那些个当皇帝的不就是想坐在那个位置永远不死，当然有点上进心的还想升天当神仙。

所以，哪怕是禁术，历史上犯这个错误的皇帝却无数。

就拿今上来说，也是热衷得厉害。

正如肖大夫所言：他的位置是抢来的自然不想死，恨不能长命百岁。

所谓的国师就是悄悄为他炼丹的人，从坐上那个位置起就开始吃丹药，身体早就外强中干了，脾气爆躁喜怒无常，伺候他的宫人经常遭殃……

“杨大夫，这里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我需要休息休息。”

这几天累得不可开交，白素素早就憔悴不堪了。

还受了伤，歇歇吧。

王氏骂那些人的话自己也听见了，虽然自己是善良，但善良遇上不讲理的也是一种伤。

“夫人，你等等。”

杨大夫从袖笼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夫人，这是去疤药，待您换药伤口不流血的时候记得用上。”

替她包扎的用了止血药。

“多谢杨大夫。”

白素素接过一看瓷瓶就震惊了，这杨大夫是什么来路？

这样的东西还是在山上朱开元的屋子里见过的。

也就是说这位还是大佬级别的啊!

被王氏带回家，白素素居然找到一种感觉：和小时候上学被同学欺负了家长领回去的一模一样。

“大姑娘，咱们不要管他们了，他们不值当。”

王氏一路走一路念。

看到老爷子王氏还自责。

“太爷，都是我没照顾好大姑娘……”

说着眼眶又红了。

这绝对不是做假！

白素素内心暖暖的。

“爷爷，不是王奶奶的错，是我自己没注意防范。”

人啊，有时候确实是不摔到坑里就不知道避坑。

明明朱开元给自己留足了人手的，结果为了救灾抢险全都被自己派出去了。

导致遇上突发事件完全反应不过来。

要不然这次也不会这么惨。

下次，还是将自己的命看得一点，多留几个人在身边。

兰风这边也是内疚得厉害。

“素素，你干脆回村子里去吧。”

老爷子听完王氏说了前因后果后最后劝她离开。

“你是一介女流之辈，为大家伙儿做得足够多了，已经做得很好了。”

没必要还要受这些苦难和伤害。

白老太爷看到白素素时常恍惚，就遗憾白素素怎么不是个孙子呢？

这么聪明的孩子，少不得也能做个七品官吧。

可惜啊，是个女儿身。

而且就算是女儿身也做了多少男人想都不敢想，做都不敢做的大事。

地动以来，她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大公无私的。

“爷爷，我不能走。”

白素素将痢疾的事再次说了一遍。

“如果我不亲自盯着，我怕会酿出大祸，一个不好，我们全家就算到了村子里也躲不掉。”

是了，老爷子这话提醒她了，人员不能流动，原地呆地才行。

要不然，就她们现在这样子回村子，没准儿就将病菌带回家里去了。

成了干啥啥不行，往村里投毒第一名。

“这已经不是谁一个人的事儿，而是我们所有人的事儿。”

白素素对王氏道：“您再召集几个人帮忙做我之前做的那个口罩，多做一些出来才好。”

“好。”

王氏这会儿恢复了温柔的模样。

白素素突然想起自己被砸伤后她发飙的模样，她是真心真意的护自己。

再回想当年自己买她的目的，又看看陪在她身边的老爷子，白素素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大坏蛋了，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弄来陪一个行将老矣的白头翁，真正是作孽噢！

最初王氏，唯唯弱弱的一个小姑娘。

后来怀孕她也很理智，想的是不给老爷子添麻烦。

是自己劝她留下来，生产的时候，她无条件的信任自己，再后来伺候老爷子抚育小孩子；做作坊的大师父……白素素觉得，如果自己是一个原生态的古人也未必有王氏做得好。

她其实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

结果好像一辈子都被自己毁了！

“大姑娘，我脸上可有不妥之处？”

王氏不好意思的问白素素，因为她盯着自己好久没转眼。

“没有，我就觉得您是一个好的。”

想着她护自己的那一瞬间的烈，白素素越发愧疚。

老爷子说要休息，王氏就去做饭了。

白素素看着这个一直在操劳的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女人都开始心疼了。

“辛苦你了。”

“大姑娘，您见外了，我哪有辛苦啊。”

“是辛苦啊，要伺候爷爷，又教导祥叔，还要给我们煮饭……”白素素小声的问：“你可曾后悔？”

其实，她问了也白问。

后悔又能有什么用？

总不能又让她和离吧……吓，白素素觉得自己思想在滑坡。

“大姑娘，这不都是我份内之事吗？”

王氏一愣，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

“大姑娘，我很感激你，要不是你我过不上现在的好日子。”

等等，她用了形容词：好日子！

也就是说，她对眼前的生活很满意？

“是的，我娘家很穷，爹又生病了，穷得都揭不开锅了，我才打算去自卖自身的，后来幸好遇上他您的管事，要不然，很可能早就在这个世上消失了。”

王氏清醒得很，深深的知道在这个时代自己一个任人买卖的奴婢早晚是死路一条，要不就是苟活着。

要不是遇上白素素，那哪有这样滋润的日子过。

有太爷有儿子还有工钱，作坊人人都叫自己一声大师傅，这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娘家也在为妹妹能做工日子好过了不少，这些都是大姑娘给的恩情。

她又怎么会后悔？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白素素明白了自己不是她当然不知道她的想法。

仅以自己的想法去猜测是多么的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