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何厝几乎是掐着时间的。

四把游戏，一个多小时。最后一局，因为何厝打野，节奏带得飞快。

他看了眼时间，心里计算时间。

在采访接近尾声之时，他用最快的速度推掉了对面的水晶，然后扔下手机，起身走出训练室，独留野狗愣在里面，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离开。

他赶在何厝消失在拐角处之前问：“你干嘛去？”

何厝头也不回地说：“有事。”

基地里开了空调，但坐时间久了，脚还是会有点僵冷。

李希冉站起身，在旁边的一小块空地上来回踱步，试图让自己的双脚变得暖和一些。

边走边看手机，倒也不至于太无聊。

来回走了几圈，突然，她的侧方凭空出现一只手，手里端着一杯水，还冒着热气。

李希冉的注意力最先是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她想着：这只手还挺好看的。顺着手往上看，一张俊俏又带着几分病态白的脸慢慢映入眼帘。他眼底的红血丝十分明显，李希冉猜想，他定是又长时间打游戏了。

不过，这对何厝的颜值并不造成影响。长得好看的人，即使有黑眼圈，也好看。

见她迟迟未接，何厝把水往她面前送了送，“喝水吗。”

语气有些僵硬。

问句给他说成了肯定句。

莫名地，李希冉想到了与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一句话:多喝热水。

四目相对，何厝不自然地错开了视线。

他不太习惯与她对视。

或许连何厝自己都不曾察觉，他在面对李希冉时，总会表现出一丝试探和不易察觉的关心。

对视时间虽短，但李希冉仍察觉到了他眼底的小心翼翼，心下生出几分疑惑。

她很可怕吗

犹豫了一瞬，她才伸手接过水杯，刚要说谢谢，何厝却先她一步说道：“要是不想喝，暖暖手也行。”

说话的时候，他双手交握，拧成一团。

李希冉知道他多半是误会了，把她的犹豫理解成了拒绝。

李希冉用双手捂着杯壁，暖意由手心慢慢延伸至身体，顿时感觉浑身暖和了不少。

浅抿一口，再次抬眸时，李希冉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她客气道：“谢谢。”

何厝抿了抿唇，身体挺得笔直，神情略显局促：“应该的。”

—

冬日，昼短夜长。随着天光渐暗，采访也接近了尾声。

整理好随身物品和器材，林安瞧准时机上前，提议请他们吃晚饭，陈末看了眼外面黑黢黢一片，归心似箭，便婉拒了他的好意。

林安也不强求，几个人有说有笑地朝门口走去，身后，何厝一声不响地跟着，与众人始终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客气的话说得差不多了，就该走了。

李希冉坐在驾驶座的后面。上去之后，她的身体被半开的车门正好挡住，而何厝站在林安的左侧，这个位置，刚好是视野盲区。

车窗贴了层黑膜，在外面什么也看不清。

一扇车门就宛如一堵厚厚的墙壁，分割出两个世界。李希冉在里面，何厝在外面。

何厝只能凭借想象猜测李希冉的大概位置，然后盯着那处愣神。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几经欲言又止。

引擎发动，耳边是林安叮嘱他们路上小心的话语，话音刚落，何厝也有模有样地跟着说了一句。

声音很小，不知他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在跟陈末他们道别。总之，除了站在旁边的林安，没人听见。

等送走了陈末和李希冉他们，林安侧头对何厝道：“你今天怎么回事？”

何厝微微侧头，不明所以，“什么怎么回事？”

“平时让你出来送人，你脸摆的比谁都臭，今天怎么主动出来了？”

“……想出来透透气，里面烟味太大了。”何厝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后半句成功吸引力林安的注意力。

“什么烟味儿？”

“刚刚野狗在厨房里抽烟了。”

此时，正在训练室跟余洋battle的野狗对何厝出卖了自己这件事毫不知情。

话音未落，林安来气了，“什么时候的事？不是规定了不许在基地里抽烟吗？”他嘟囔着，转头就往回走，“臭小子，居然敢背着我抽烟，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他！”

到门口，林安忽地回头，提醒何厝：“别在外面站太久，等下还有战队赛。”

何厝懒懒地应道：“知道了。”

—

林安说是要收拾野狗，但充其量也就是在口头警告他几句，罚几百块钱，然后就过了。

约莫二十分钟后，野狗在屋里寻了一圈没有找见的人，还站在寒风中思考人生。

他慢悠悠踱步到何厝身侧，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同一个方向，“还看啊？人都不知道走多远了。”

见何厝没反应，野狗接着调侃道:“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

他自问自答：“像望妻石。”

何厝心情本就烦躁，野狗这么一说，他回头没好气地瞪了野狗一眼，冷冷道:“关你什么事。”

说罢，他拉下肩上的手，转身抬脚往基地里走。

野狗跟在他身后，故作老成般感叹道：“唉，别走啊，咱再唠会儿。”

何厝懒得搭理他，佯装没有听见，径直朝楼上去。

野狗站在大厅中央，仰着头问他：“喂，你不吃晚饭了啊？”

过了两秒，他就听见了何厝关门的声音。

正在直播的北辰和南瓜同时关麦，回头往楼上望了望，然后又看向野狗，用眼神询问他，发生什么了？

为了不让何厝的自尊心受挫，野狗决定暂时帮他瞒着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爱情悲剧，神神叨叨地说：“估计是欲……求不满吧。”

这句话用在何厝身上，可信度几乎为零。

北辰和南瓜十分默契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