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七十九章

和想象中不一样，【蝴蝶】到来时既没有发生奇怪的现象，也没有那种强大的压迫感和污染。

花香抚平了内心的焦躁，连精神都在香气中沉浸……

不对！他被影响了。

季楚为一个激灵从香气中挣扎出来，那个香味不知为何突破了嗅觉，让他产生了一种被薄纱环绕的触感。

他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不知何时一双穿着高跟紫色皮鞋的少女的脚出现在视线中。

那双鞋的主人甚至还调整了一下站姿，可以想象她正对着季楚为认真“注视”他的姿态。

只是根据手册，恐怕没有人知道现在的蝴蝶【五官】究竟如何生长。

“嘻嘻……”少女的笑声传来，不过并不清透，像是蒙着一层厚布有些模糊。

不过这个声音季楚为很耳熟，就是在电影放映室那个卖零食的少女的声音。

而她身后自由摇摆的蝴蝶结拖尾，季楚为可以想象到那个触感……曾经缠绕着他的手划过，就像蝴蝶本身的触感。

“季楚为呀，去把【猫】找出来吧。”

季楚为心神一震，他本能地产生一种不可以违背这个要求的束缚感。

【蝴蝶】提完自己的要求并没有立刻离开，她拍了拍季楚为的脑袋，才重新转过身去向着另一个人走去。

“晨曦，跟我来吧。”

“好～”

晨曦答得飞快，她立刻抬起头冲着别人挥挥手（没人看见），开心地说道，“我先跟老师走啦，你们加油≥w≤”

“哒——哒——哒——”

【蝴蝶】的鞋子敲击在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响声，渐渐走远。

而晨曦明明蹦蹦跳跳地跟着自己的老师，轻快的脚步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只有空气中的气流可以证明有一个人快速从身边走过。

这次“考官”们也不装了，【蝴蝶】的命令也没有带来没有“主神”发布的任务信息，但这个要求却比那些任务更有强制执行力，那个声音像一道烙印刻在了季楚为心中。

如果不去完成的话……

会发生很怕的事情。

季楚为缓缓抬起头，却发现漆黑的羽翼印入眼帘！

低头！！！

他瞳孔猛得收缩，身体却不听使唤仿佛成了一尊血肉雕塑。

【蝴蝶】如果不去关注头部，她大概是为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华丽蓬松的紫色裙子。

繁复的蕾丝边，飘逸的拖尾蝴蝶结，无一不显示着她的少女心。

然而，原本是双臂的位置成了漆黑的羽翼，双翼向上折叠将头颅的位置全部遮掩。

季楚为只能看见那柔软的羽毛充斥着视野。

“别担心，现在的你还‘看不见’我的样子。”蓝花楹话语中都带着笑意，看到季楚为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小小的恶作剧一下缓解一下气氛也不错吧？

季楚为绷紧的肩膀瞬间放松。

和几位感染者相处下来，他大概能猜测到这群大佬真正的属性……大概全员都是乐子人。

【蝴蝶】在难得的闲暇时光中也小小的恶作剧了一番。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季楚为动了动身体，发现即使放松他的身体依然被固定着无法行动，很显然是【蝴蝶】锁定了他。

蓝花楹上半身歪了歪，似乎想要表达自己外头的动作。

突然有些在意安雅眼睛的事情季楚为和温毅知道多少呢？

这段记忆在另外两人心中并不是决定性的时刻，蓝花楹在副本开始也没有收集到相关的信息。

可惜主系统本体可以提取的杂乱信息太多了，要不然她刚才就可以拥抱系统的记忆去搜寻答案。

而季楚为，他大脑中痛苦的回忆已经成为实质的浓烟向外溢散，安雅的那对眼睛在他的回忆中显得无足轻重。

“没什么，这次我真的走了哦。”

蓝花楹慢悠悠地转过身，背对着季楚为缓缓离开。

她转身的那一刻，原本护在颜面上的羽翼瞬间护在后脑勺上。

事实上无论从哪个方位看，那对羽翼都是面朝观测者正面遮掩头颅。

“不会将头颅展示于人”已经成为了【蝴蝶】自身的概念。

“呼——”目送【蝴蝶】的背影远离，季楚为终于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哇——哦。”温毅看着自己的同伴突然发出一声惊叹。

季楚为上上下下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我身上有什么吗？”

“你的新上司对你真不错。”

温毅眼中的季楚为再也不像从前，是一个被黑雾包围看不清人型的生物。

现在的季楚为虽然周身还有浓稠的雾气环绕，但一只流光溢彩的蝴蝶停驻在他的脸上，展翅将他的面容覆盖。

这个场景不仅不觉得恐怖，那发出温柔光芒的蝴蝶驱散着黑暗，就连旁观的温毅都感到心神宁静。

“好久没看见你长啥样了，身材没变形，不错不错。”温毅摸着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评价道。

“你眼中的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季楚为以前大致推测过温毅的眼睛发生了变异，他看到的世界都是怪诞而恐怖的。

现在想来，就是系统污染了所有人，温毅只不过是看到了“真相”。

“看不见脸的帅小伙……哦，我不能假定你的年龄，说帅哥比较合适。”

“……？”

这个人的节奏一如既往的跳脱，季楚为觉得温毅基本能无缝融入对面那些感染者的乐子人氛围中。

“季先生季先生，我们要去找【猫】吗？”陆芊冰刚才也听到了要求，举起手有些兴奋的问道，“可以一起去吗？”

陆芊冰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个口吻……比起【蝴蝶】，显然她更加亲近【猫】一些。

不过用不着更深入的分析了，除了季楚为他们三人组，其他人全部都是一伙的。

小白原本不参与对话，坐在休息椅上悠闲地晃着腿，突然他抬起头看向远方。

“唔姆姆，你们三个快点走吧。”小白跳起来，拍了拍褶皱的衣角，“有不少敌人要过来了哦，我看看……哎呀都是从二楼漏下来的嘛。”

因为阿尔伯特的要求，只要有宿主成功进入电梯，那么二楼的雪莉和夏露露就不能阻拦他们进入一层。

现在有十二人突破了夏露露的防线顺利来到了一楼。

换句话说，这十二个人有能力扛住雪莉的精神领域没有失去理智，又在夏露露的重火力攻击下活着进入电梯，本身实力可以说是顶尖的。

而那个连通两层的电梯，就在大厅的东侧。

“走，带路去找【猫】。”季楚为没有犹豫，立刻让陆芊冰带路。

小白那句话说的是“你们”，显然他并不准备一同离开。

“哦哦，小白前辈，那我们先走啦。”陆芊冰朝着少年挥挥手，她和【猫】的联系一直没有切段，即便是现在还能感受到凯撒会长所在的位置。

“注意安全，我们走了。”温毅也同小白道别。

他和季楚为一左一右前后斜角将陆芊冰保护在中间。

小白看两位男士还是很有绅士风度，满意地挥手道别，“你们路上也注意安全哟——”

“小鹿鹿，打不过记得喊我们帮忙哦——”小黑也挥挥手朝着远处喊道。

“噫！小黑前辈你什么时候也在？！”陆芊冰带着困惑越走越远。

“当然一开始就在啦。”

“我们本来就一直在一起的嘛。”

黑白双子手牵着手冲着空无一人的大厅同时说道。

蓝花楹：【黑与白，你们两个等会儿战斗的时候注意一下口德，注意魔法少女的形象。】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无视脑中蓝花楹的警告。

“要维护魔法少女形象的话——”

“——只要没有敌人知道不就可以了嘛。”

黑白双子嬉笑着牵手跑到电梯前，看着那个数字从2变成了1。

“一楼到了——开门请当心——”

电梯口传来机械的女性提示音。

双子双手十指紧扣，他们脸贴着贴，亲密无间地盯着打开的电梯。

“欢迎光临！”

“欢迎观临！”

黑白双子异口同声道。

刚刚经历恶战的宿主们，先是被一个不可名状的怪物追杀，无论是资深者还是新人都在嚎叫中精神崩溃，

当他们终于找到出口，用其他人的尸体堆出了逃生时间，一个打扮成小魔女样貌的女孩子坐在飞天扫帚上冷眼看着逃亡者们、大量的元素魔法和诅咒如同雨般砸了下来。

其引以为傲强化到极致的身体，用大量积分兑换的防御盾，在数量面前都是徒劳。

“该死，不是说主神不会发布必死的任务吗？这个是什么玩意儿？！”

“那个女人是什么情况，是bug吗？！她为什么同时会元素法术和诅咒！”

“救救我我不想死！！！为什么是sss级的任务我不想进来的啊，为什么要强制让我进来！”

敌人碾压的姿态甚至盖过了一切任务者内部的矛盾，在电梯上下通行的短短几秒内他们讨论了无数种方案。

在一楼他们会面对什么？二楼是不是一个强筛选机制，只要通过电梯难度就会正常？一楼的电梯口又会安排什么——

唯独没想到，是两个身材、样貌一模一样黑白两色的镜像双子。

宿主们怎么想，黑与白并不关心，他要做的就是只有将这些和寄生虫同流合污的渣滓灭杀干净。

“很高兴各位来到一层！”

“既然前辈说我要礼貌，那么大家早上好。”

“中午好。”

“晚上好。”

双子交叠在一起的问候声不分彼此。

没人敢说话，十二个宿主挤在电梯里警觉地看着双子，没有人想当第一个出头鸟。

双子松开一只紧扣的手掌，朝着前方伸去对称地作出邀请的姿势。

“问候到此为止。”

“小虫子们，百万悖论那边相见吧。”

他们邀请的手向头顶伸展，一束金色的光将他们笼罩。

“当仙境在童话中崩坏——”

“秩序将合二为一——”

黑白双子的身体在光芒中消解、融合，成为一个更加高大、纤细的少女体态。

“幻想与现实的分界线就此崩塌——”

“童话国度的真正主宰此刻降临！”

金色的长发从光芒中显现，从童话书中走出的alice身穿她那身标志性的蓝色长裙一步步走进现实。

仙境在她身后重塑，庆贺他们的主宰归来。

金发少女冷笑着看着动弹不得的宿主们，光芒在她手中化成一把巨型镰刀，镰刀上还绑着一只兔子玩偶，两颗血红的宝石点缀着玩偶的眼睛。

“魔法少女爱丽丝，追溯灵魂的呼唤降临。”

“诸位早已腐烂的童话果实，爱丽丝会满怀慈悲地全部收割☆”

甜美的外表掩盖不住魔法少女爱丽丝眼中的杀意，她舔着嘴唇相当敷衍地靠在等身高的镰刀上摆出变身结束的pose。

“小虫子们，现在是爱丽丝的☆茶会时间☆，预祝各位在地狱玩得愉快。”

爱丽丝握着镰刀缓缓走入电梯。

电梯在她踏入的那一刻关闭。

三分钟后。

“一楼到了——开门请当心——”

电梯的提示音再度响起，电梯门打开后金发的魔法少女提着裙角走出，她哼着歌眼中的杀意消失。

爱丽丝蹦蹦跳跳地在大厅中起舞，等待着下一批茶会的客人。

她身上没有任何损伤，只是鞋底一路踩出了血印从电梯蔓延到外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