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天命所归，代行使者

与诡物的战斗，必须要时时刻刻做好战场清理。

这是常识。

否则，诡气会重新将被斩杀的诡物融合、衍生成为新的诡物。

新融合的诡物能力千奇百怪比较棘手、重新杀掉之后也并不能再次收获诡石。而且每当有新诡物融合而生，就会散发出大量的诡气吸引更多的诡物前来。

放在寻常时候、诡物残躯都显得非常棘手，何况是大规模战争中。

大规模的战争里，诡物残缺的数量很夸张，而拼杀在一线战场上的修士们根本忙不过来清扫战场，这就有了“战场清理者”出现。

不过已有“烹饪诡物”经验的郑悬舟之前就发现，这些诡物残躯不用完全毁掉，只要将其做熟，就不会再重新融合了。

当然，在战场上，直接清理干净更加便捷。

其他人也不会没事闲的把诡物残躯烹饪来吃……

“战场清理者”主要做两件事。

第一，将诡物残躯从战场上带下来、统一放置到五山宗要求的销毁区域内。

第二，销毁。

也正因如此，战场清理者非常容易捡到修士们来不及收割的诡石，是快速积攒资源的一种方式。

所以战场清理者俗称“捡尸人”。

而与此同时，战场清理者还要时刻防备着，在诡物残躯中穿梭，会遇到新融合的诡物诞生，必须要妥善处理、解决。

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偷袭、甚至送命。

需要时刻保证注意力高度集中。

对低境修士来说，这是极佳的历练方式，起到的训练效果、甚至要比正常与诡物厮杀的还要更好。

郑悬舟手持朝廷隐修司腰牌，在五山宗门人聚集之处做了报备。

“应聘”成为一名战场清理者。

这也能从五山宗吃一份酬劳，按处理的诡物残躯数量来计算酬劳，真的很香。

这种既能训练、还能得到报酬的机会，最好多来一些！

……

接下来的日子，郑悬舟忙碌起来。

他制定的训练计划合理进行。

每天清晨，会在水南镇镇口摆一个时辰摊。

将三次图书馆机会用掉，收集死亡画面，至于能够得到的报酬……那都属于顺带着的。

死亡画面的收集进度出奇的顺利。

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三次全中，一天就能得到一颗死气丹。

而运气差一点的时候，也基本是三次中两次。

短短几天下来，他手上就多了数颗死气丹。

只等境界完全沉淀下来，就可以选择极炼、融道了。

摆摊结束后，他便前往战场边缘充当“战场清理者”。

训练体术、收集诡石资源、积累在五山宗获取的奖励。

一直清理到傍晚时分。

在过程中，他会偷偷给棉花将一日三餐的诡物残躯带出来……

平均下来，每天都能收获数十颗诡石。

境界不等，大多都在第一境和第二境。

更高境界的诡石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这玩意儿拿在手里，会被其他战场清理者眼红，他并没贪。

遇到第三境甚至第四境的诡石，他都装作没看见，留给别人挖走。

毕竟，场中还有不少战场清理者都是出自“五山宗”以及其他宗门的，他们背靠大树捡了也不怕。

郑悬舟只有一个人，还想吃大份蛋糕，就未免太找死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尤其是在面对可能被人背后捅刀的诱惑时，他始终认定以稳为主。

在与诡物残躯的斗智斗勇中，他也在不断磨砺体术。

体术进阶篇在被他飞速消化掉……

从战场边缘退下来以后，他会回到住处休整一下，给棉花做好饭。

等到深夜，他还会再次出门，在水南镇的周围寻找散落的诡物搏杀。

时刻谨记着刻苦修炼。

实力的提升速度，即便称不上一日千里，却也是一天一个样子。

身上无形中透出来的锐气、锋芒，越来越强势。

身体内蕴藏的爆发力、力量感，与日俱增。

战斗经验、战斗素养，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磨砺而出。

完全没有了属于二十一世纪现代人的青涩模样。

他也是见过血、经历过生死的真正修士了。

属于前一世的烙印，正在一点点被打磨干净。

偶尔在精疲力尽、吐纳修整之时，他也会望月感慨一番，自己……可能真的永远回不去地球了。

……

战争并未有片刻停歇，甚至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加火热。

如火如荼。

空气中始终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诡域以内，几乎处处皆是战场。

每天，诡域内都有大量的诡物被杀掉、也有大量的修士葬身。

但每天，外界又会有新的修士注入进来，继续参与进这场战争中。

作为战争的参与者，郑悬舟亲眼目睹其残酷。

捡尸时，他时常能够看到一些清晨才刚刚在他算摊前算过卦、此刻已然变成冷冰冰尸体的修士。

每逢遇到这样的“熟人”，郑悬舟都会停下来低低默念两句“安息”之类的话，然后继续捡尸。

如果有人问起，和以前相比、郑悬舟身上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那一定是对生死的态度。

生死对他来说，越来越不叫个事儿了。

放眼两个月以前，有个人血淋淋的死在他面前，他会吓个半死、然后直接报警。

而现在，他能很平静的把尸体丢到一边，当做没看见。

每天清洗身上的时候，他都会“欣赏”着铜镜里的自己，不是欣赏自己的帅气。

而是看身上的疤痕。

新伤、旧伤越来越多。

他很想中二的喊上一声：“身上的伤疤，是男人的象征！”。

不过他太累了，每天清洗时都精疲力竭，根本都没有中二的力气了……

清晨。

这是郑悬舟进入诡域的第八天了。

他手上积累的死气丹数量，已然达到五颗。

不过药力都不怎么太强，平均都要比第三颗的药性弱一些。

但对现在的郑悬舟来说，依然作用很大。

本来应该是六颗的。

三天前，他完成了极炼，耗费掉一颗。

在今天的战场清理过后。

郑悬舟感受着体内的气息，眼神中精光爆闪。

他意识到，体内的境界彻底稳固了下来。

他可以开始融第二条道了。

“恶”之一途！

……

大顺天永三十二年。

东南，随州。

辚辚马车之上，邀枼盯着宝珠，满脸不敢置信。

公丕玉珏则是一脸希冀：“师父，到底是不是？”

邀枼点点头，手上掐了个诀，一层无形的气息在宝珠之上激发，仿佛荡漾起层层水波。

其内烙印着的“牵连”法阵便星星点点的碎裂、消散。

邀枼的眸子里满是诧异：“这‘众生石珠’，为何会在你手上？据我所知，全天下也只此一枚。”

公丕玉珏并未直接解释，只是相当认真的说：“师父，我有一个计划，但实施起来很困难，需要师父帮我。”

“你真的决定了、要和帝王家反目成仇？”邀枼很认真的问道。“小凉玉，你还小，这么大的压力也许不该落在你头上。”

“如果一年后我没死，您能猜到我该面对什么……所以这一年的时间内，我不能坐以待毙。”

公丕玉珏的性格就是，既然下定决心，便不会再迟疑。

邀枼微微摇头，如水波般的漂亮眸子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她也曾出相入仕，是朝中的重要女官。

但后来之所以选择入禁地修行，一方面是因为寿元有限、想尝试是否能够突破更高境界延续寿命；另一方面是她看出帝王家生性凉薄，若她不能激流勇退，下场不会太好看。

包括这次、她之所以能够成功请辞离京，跟着公丕玉珏一同离开都城，也是因为天永帝了解到，她虽然也还是世间一顶一的大修，但身体状况与实力全都有所下滑。

就算离京，也一定会在天永帝的掌控之内。

年纪越大，她对这些看得越透。

也因此对皇庭感到心寒。

现在，她又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新收的、天赋卓绝的弟子，走上与生身家族谋夺权势、气运的道路。

心里要说一点都不感到悲哀，是不可能的。

她更希望像小凉玉这样的天之骄子，能自由自在的像个江湖人一样，潇洒世间。

但可惜……公丕玉珏是能成大事的人，也确实有着无法忽视的理由。出身皇家，就意味着她生来不是争权、就是被别人争权。

邀枼抿紧双唇，忽然伸出白皙修长的小手，揉揉弟子的脑袋。

她在这位年仅十五岁的女孩眼中，看不到半点属于这个年纪女孩应有的天真、单纯、清澈。

她很心疼。

“说说你的计划吧。”

她没有再问公丕玉珏，这“众生石珠”到底从何而来。

因为她很清楚这位弟子有自己的秘密。

而她刚好不是个喜欢深扒别人秘密的人……她已经半截入土了，知道太多的秘密也没用。

她这次会出山，其实是因为公丕玉珏给她的一个承诺。

那天，公丕玉珏走入龙脉禁地时，曾经和她说过：“师父，我能找到绝种千年的五叶金兰，就一定能找到助您突破高境、延续寿命的方法。”

如果这话是旁人说的，邀枼还真不信。

但看着摆在眼前、堪称奇迹的“五叶金兰”，她却相信了。

“我想开道立教，而立教的伊始……便是这‘众生石珠’，‘月宴派’和‘四十党人’为了‘众生石珠’相争多年，皆是因为晋军残党认为持有众生石珠者，便代表天命所归。”

公丕玉珏娓娓道来。

邀枼随之点头，“你……想收晋军残党作为手上的起始力量？你想告诉‘月宴派’和‘四十党人’，他们并非天命，而你才是天命？”

“不，我不是……”公丕玉珏摇摇头。

“‘十修会’才是！”

“而我，只是‘十修会’至高领袖座下的代行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