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故作乖巧

……

沈知絮站在伙房里，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把蒲扇，气鼓鼓的扇着火。

宋望晴奉命前来送药，一进门，便对上了沈知絮满是杀气的目光，他强撑着镇定，将药放在桌案上，然后按着师父的交代，故作冷静的和沈知絮讲着这药的煮法。

沈知絮故意绕到他身侧，拎起那包药，冷笑了一声。

宋望晴不由吓了个哆嗦，赶忙向后退了几步。

沈知絮挑挑眉道：“我师尊一定告诫过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吧。你这孩子还真是不听话。”

“我……我只是奉命来告诉你怎么煮药罢了，也是为了神尊好。况且这是在落云山，你昔日也是这儿的弟子，在落云山上造杀孽，是要受天道判罚的。”

沈知絮将药倒进药壶里，不以为意的笑着道：“天道判罚？本尊从来只遵叶晚苏之道。”

听了这话，宋望晴回想起神尊被师父带回来时奄奄一息的模样，还有这些日子来所受的痛苦，一时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从何而来的熊心豹子胆，他上前几步，用力一拍桌子。

“你还真是够无耻的，若不是因为你，神尊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样！虽说师父他们只引得了神尊一缕残魂复生，但却没虚弱到需要日日用药来维持神魂安稳。

自霜林岛回来，她本该闭关静休，但你又闹了一场沧衡山之战，还将神尊打伤了。

如今她那具本就支撑不住强大神魂的仙体更是难以维系，两缕分开多时的残魂也融合艰难，就连嗅觉似乎……”

宋望晴说着说着，发现自己多言了，赶忙捂住了嘴。

沈知絮脸色越发难看，他抬手掐住了宋望晴的脖子，满脸阴鸷道：“继续说，她的嗅觉怎么了？”

宋望晴紧抿着唇，拼命挣扎着摇头。

这时，听见伙房动静的叶晚苏在玉清真人的搀扶下赶了过来，入目便见沈知絮瞪着一双红眸，发狠的掐着可怜兮兮的宋望晴。

“孽障！松手！”叶晚苏呵道。

沈知絮看向她，努力压制着怒火，缓缓放开了宋望晴，看着他捂着脖子躲到了自己师尊背后。

“师尊，徒儿没想杀他。”沈知絮握紧了拳头，默默将对宋望晴的讨厌列在了厌山和林北音之后的第三位。

叶晚苏示意玉清真人带着受伤的宋望晴离开，然后砰的一声，重重摔上了伙房的门，召出重华，道：“还说没有，你的嘴里怎么就没有半句实话！我都看见了，还要狡辩！”

“我真的没有！”

叶晚苏重重一鞭子劈向了木桌，幸好沈知絮眼疾手快端起了药壶。

“还撒谎！他只是个孩子，沈知絮，为师同你说过多少遍，不要被魔气控制，不要徒增杀孽，伤及无辜。

我甚至还承诺过你，只要你肯回头，就一直陪着你。纵使你我是师徒，我也可以为了你不顾伦常，不顾世俗，要做什么都由着你。只要你能控制住自己，不造杀孽。

可却就像这样小小的要求你竟然也做不到。”

“师尊……你为什么不肯信我。眼见未必为实。”

“眼见是未必为实，可对你却样样属实，你敢说你没想过要杀他？你敢说沧衡山之战不是你蓄谋已久，你敢说没骗过我？”

沈知絮沉默着低下了头，他放下药壶，绕过被劈开的桌子，跪在了叶晚苏面前：“师尊打我吧。”

叶晚苏被气的深吸了一口气，向后踉跄了两步，猛地挥起鞭子，可却落在了沈知絮身旁的地上：“打你，如果能换回无辜苍生，本尊就算杀了你也不为过。”

沈知絮缓缓抬起头，看着叶晚苏问道：“师尊可是后悔当年捡了我？”

叶晚苏顿住欲走的脚步，道：“不曾。唯一后悔的，就是怪自己能力不足，没能在杀了厌山后活下来，没能将你护住，害你凭白受了多年委屈，变成如今这样。”

话音刚落，她便被突然起身扑过来的沈知絮，紧紧抱在了怀中。

“师尊……对不起。”

叶晚苏感到肩头一片湿润，良久，她轻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沈知絮的后背，柔声道：“这一遭，往后的日子，你要乖乖听话，莫要再增杀戮。”

沈知絮将脸埋在她肩上，点了点头，随即唇角却勾起了一抹浅笑。

师尊果然会心软。

在这之后又过了大半月，玉清真人回回来山巅，回回都能瞧见清冷的神尊和格外乖巧的沈知絮。

初始时还不太习惯，可时间久了，他就隐隐发现了这孽障藏在羊皮下的狼性。

比如同样是倒来两杯热茶，叶晚苏那杯就好好的，偏偏自己这杯却烫的难以下咽。

再比如半夜刻意埋伏在半山腰的密林丛中，只等着自己落单，然后故意大打一架，不等到出来寻人的叶晚苏将他提溜回去，绝不停手。

日子长了，本就灵力枯竭的玉清真人被沈知絮折磨的那是苦不堪言，几度想要下狠手，却又打不过，不能杀。

幸好，这段日子来，三界倒还算安稳平静，给仙界留下了自沧衡山之战后，喘息的余地。

这日，沈知絮不知从何处抓了只被吓晕的人参精回来，说什么都要给叶晚苏煲汤。

他将白胖的人参精放在案板上，手持大刀便是要拦腰斩断，人参精被吓醒后垂死挣扎，咿咿呀呀的骂骂咧咧。

叶晚苏闻声而来，赶忙制止了沈知絮，道：“你干什么！又要杀戮！”

沈知絮无奈耸耸肩，用刀尖指着人参精道：“师尊，你对杀戮的界定也太宽泛了吧！它就是个食材，药材，放进鸡汤里顶多算味调料。这杀不得，那也杀不得，徒儿干脆什么也别干了。”

叶晚苏听着他的抱怨，低头看了眼满脸哀求的人参精，道：“以后不准用这种有了神志的食材。”

人参精在听到叶晚苏的话后，松了口气，可回过味来，心里却有些不得劲了，自己修习千年，没成想到底还是味食材……

这偏偏还是出自三界最尊贵的神尊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