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羡慕

“什么人在那！”

只闻得一声大呵，沈知絮再想躲到隐蔽处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站在原地，眼瞧着那一队十五人的魔兵向自己疾步行来。

他能想到的也不过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借口。

“她是随本尊来的，本尊得墨阳天尊首肯，前来再探望一下父尊，你们连本尊都要拦吗？”

沈知絮猛一回头，就见还不及他腰高的小厌山意味不明的看着他笑了笑。

沈知絮不由打了个寒颤，忍住想要一手捏死他的冲动，退至了一边，给厌山让开了路。

“属下不知她是随尊上一道前来的，多有得罪，还请尊上恕罪。”

厌山气势十足的走上前点了点头。

魔兵退让，厌山微微侧了侧头，对沈知絮道：“走吧！”

待行至无人之处时，沈知絮没忍住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厌山叹了口气，笑笑：“我听说了，你是我父尊在魔界的宠姬。那晚来偷看我的也是你吧！”

“你既是知道我是何人，还愿意帮我？”

“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还因为……”厌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仰起头，看着沈知絮突然面色一沉：“还因为你该死。该让我那位好父尊亲眼看着你死。”

沈知絮凝起了眉头，神情有些复杂的道：“你恨魔神？”

厌山歪了歪头，眸光略有些闪烁道：“他对不起我母神，理应为她偿命。而你得过他的宠爱，亦也是对不起我母神的，所以都该死。”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魔神曾经做过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朱雀神尊，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也是为了救你和朱雀神尊，才走火发疯，失控的。”

厌山的语气恢复了平静，冷冰冰的问道：“如你所说，他做的一切有用吗？救下我们了吗？我知道的就只是，我母神死了，死在蛮荒被怨煞鬼怪分食。她可是神啊，却死得这样难看。而我就在旁边看着，哭着，无助着，那个时候他泽髅在哪？”

沈知絮攥紧了手，厌山此人原来终其一生也没学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他只知看着母亲惨死是极为悲痛的回忆，可在数万年后，他却也像他认知中的魔神泽髅一般，将这样的痛苦强加于了自己和母亲身上。

不同的是，厌山他的母亲是朱雀神尊，而自己呢？自己的母亲只是一个小小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良久，厌山摇了摇头，道：“本尊同你有什么好说的，要去见泽髅就跟紧了，毕竟这是你们能见的最后一面了。”

“你以后，也会对你的儿子这样吗？”沈知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只知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你今日瞧见墨阳天尊了吗？要想成为不被人欺凌的强者，就不能拥有太多的感情和同情，要追崇无上的力量，将所受过的屈辱加倍奉还，才是强者之道。

况且，本尊还要撑起魔界，让魔族变强，让三界之中没有人能够再轻视我们。本尊也要证明，本尊会比泽髅更强的。”

沈知絮也笑了笑。

“你不信？”

“我信，信你终会成为一个薄情寡义只知无上力量与野心的魔尊。”

“这有什么不好的？”

“没什么不好，但你一定会死于旁人对你的仇恨之中。有负朱雀神尊拼死护你出生的恩情。”

厌山瞪了沈知絮一眼，沈知絮也强忍着越发旺盛的怒火，他算是明白了，他讨厌厌山，无论什么时候的厌山，只要是这个人，他就讨厌，不用什么理由。

厌山在一处落了道道极强封印的殿门前停下了脚步，很是高傲的将一枚泛着金光的令牌递给了沈知絮，并朝他不可一世的扬了扬下巴。

沈知絮翻了个白眼，接过令牌，上前将令牌放置在了殿门正中，不多时，金光四溢，殿门大开，他跟着厌山走了进去。

只见关着魔神泽髅的玄铁笼子便就放在正中，又有数道封印镇守。

沈知絮看得出来，小厌山单独见到魔神泽髅是有些紧张的，他攥着衣袖，满眼的愤怒之中还夹带着些委屈的瞪着泽髅。

而魔神泽髅那死气沉沉的目光在厌山进门的那一刻起便再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渐渐竟是还闪现出了几丝泪光。

这一刻，沈知絮莫名的对厌山心生出了几分羡慕之情，至少他知道，哪怕厌山从不承认，但泽髅至死也是爱他和他的母亲朱雀神的。

只是处处样样棋差一招，魔气难控，失了神志，若非如此，或许朱雀神就不会死了，厌山也会拥有沈知絮从未敢想过的来自父母双亲的疼爱。

真是可笑，他居然在羡慕他名义上的父亲，被他的祖父疼爱着。

半晌，厌山缓缓向泽髅走近，刚欲碰到金光封印，便听泽髅声音沙哑的关切呵道：“小心！别过来！”

顿时，沈知絮就从方才的沉郁之中抽离了出来，他向泽髅试探着使了个眼色，泽髅也微微回望了他片刻，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沈知絮松了口气，现在这是叶晚苏了。

厌山什么也没说，却听话的后退了半步，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泽髅。或许他也不知该和这位不熟悉的父亲说些什么吧……

明明有很多的话想说想问，甚至是埋怨，嗔怪，恨，但真是在见到泽髅的那一刻，千言万语终究都说不出口，哽在了喉咙里。

这一刻，厌山想起了他母神死前，躺在蛮荒的沙丘上握着他的小手，无力的连眼泪都流干了，只剩下了滴滴鲜血顺着眼角脸颊滑下，滚进了黄沙中。

又想起了仙界凤族的人将自己从蛮荒中救出后，告诉自己，母神是因他的父尊而死的。

之后父尊又打着来接他的名义在凤族大开杀戮，仙界也知道了凤族包庇私藏了他这样一个本不该存在的神魔混血，降了天罚。

即使后来，有很多人告诉了自己当初之事的真相，但又有什么用呢？母神回不来了，凤族也回不来了，他的父尊泽髅也注定会败在墨阳天尊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