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再访飞花谷

小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暗自懊恼，出了青石小院，终了悟美貌掌柜之意：筑基七层修士，若不收敛，全力挥洒闲情，练气修士难能抵御！

前几日斗法，势均力敌的局面，不过是奸猾掌柜故意相让而已。

假象！

仍，略逊家中那位累赘——便宜师姐！

他两腿酸软，见天色未亮，捶了捶老腰，飞快返至紫荷居：道侣众多，疏忽了事，必会生出埋怨！

内院，仍是一片清静。

阁楼上，二楼一盏窗户，倒有灯影闪晃。

他懒去扶梯，飘身到了那间亮有灯火的闺房，拥着正在挽绕发髻的陆师侄，去了隔壁。

周赵两位师侄尚未起身，觉知动静，偏首齐齐望来，语声带有无限疏慵娇软，“夫君？”

这般情景，实是帘影散红芳，海棠红晕润薄妆。

他心中一荡，搂着佳人在床边歪坐了，笑眯眯言来。

“三位夫人，为夫明早同师娘和两位师姐出坊市，寻法子蕴养肉身之缺，十余日内，当能返来……”

“当真？我等终能放心！”

陆晚雪面色一喜，手抚散开的秀发，转又嗔道：“妾身刚要绾好发髻，夫君又来捣乱。”

杜少卿大嘴堵去宽慰少许，惹得佳人两颊生晕，他接过玉梳，殷勤服侍，顾自言来。

“为夫去后，陆孙两位师姐或到铺中小住，家里尚有三师姐和郁师姐，两边诸多杂务，皆有劳三位夫人照料……”

赵洛柳躲在锦被里，颇为惬意，捂嘴打个呵欠，“夫君前次与师……和大师姐出外游历，妾身照料家中，得了师娘数回赞许唉。”

杜少卿笑着点头，替陆师侄绾好发髻，温香满怀，又将大手探入锦被，顿觉香衾暖融。

周青芷一颤，捉住那只怪手，轻笑言道：“夫君，倘有同道来寻，我等如何交代唉？”

杜少卿笑了笑，他等乃是邪修，向来谨小慎微，应付场面还可，少有与外面的修士结交，落脚紫荷居十余年，来客寥寥可数。

不过，周师侄向来细心，此言倒也有理。

那便宜师姐，身怀异心，万万靠不住；三师姐整日躲在阁楼，琢磨她那些玩意，罢了，更靠不住！

还是师侄们打理外务，更为尽心。

他想了想，低声道：“三位夫人是为夫道侣，出面应付即可，有棘手之事，便求教陆孙两位师姐……”

四人就此，嘀嘀咕咕一番。

陆晚雪觉知异样，怕惹来纠缠，闹出羞人的动静，起身道：“两位师妹，天色已明，该去铺中了。”

杜少卿两眼一亮，揭开锦被，服侍两位师侄笼好宝衣，极为周到。

陆晚雪见大手翻飞、好是忙碌，忙逃出房门，到院里等候。

一盏茶后。

杜少卿立在楼上过道，望着三位师侄相伴远去，颇为自得，他扶梯而上，进了茶室，与三师姐殷殷道别。

柳青衣懒躺竹椅中，耳听絮絮叨叨，哈欠连天，纤手抚玩椅旁的发髻，娇笑道：“师兄尽管放心，小妹要修习诸多妙木，每日好生忙碌呢，哪有空闲生事？”

杜少卿暗道古怪，又叮嘱了半晌，才转去那间简陋的闺房。

耳旁，有语声迟疑道：“你这小修，出坊市，可是准备筑基之事？”

杜少卿微愣，在床边歪坐了，搂过那丰挺身影，笑道：“小弟肉身有缺，精气神尚未臻至完足，怕还需一两年，才能等至筑基的挈机。”

孙凌瑶靠在他怀里，由得大手肆意，目露回忆之色：“你这小修哄来妾身时，不过练气七层，短短四五年光阴，已至练气境圆满，气数可谓之极好……”

杜少卿把玩浑圆处，果然较二师姐薄有两分，闻言，干笑道：“夫人莫非忘了，为夫当年在练气期七层，停滞了十二年之久？如此进境，是得诸位夫人相助，侥幸罢了，至于气数，怕是极为寻常！”

“气数寻常？”

孙凌瑶顿怒，使手狠狠捉去，冷冷道：“练气小修，又非大宗纨绔，能白占数位筑基女修的好处？世事难料，当带上一颗筑基丹，有备无患！”

杜少卿惹怒了高修，霎时愁眉苦脸，告饶道：“夫人手下留情，莫要伤了……，为夫遵令就是。”

筑基丹，非是寻常丹药，想要求购就能立时购得。

当年与二师姐置办筑基丹，他多方打听，待坊市有商行举办拍卖会，大师姐才携两万灵石孤身下山，拍得筑基丹后，又历经了一番激斗。

他与紫阳馆掌柜结为了道侣，行事更为便利，已托方怜容代为留意，如今尚未到手，只能胡乱应下。

孙凌瑶犹未作罢，盯着他，冷冷道：“何时启程？”

杜少卿苦乐掺半，抖抖索索道：“等至师娘起身。”

孙凌瑶略作颔首，奉唇与他品尝少许，低声道：“闲时颇多，你这小修昨日半途而废，如此懈怠，岂能有动静？”

杜少卿暗自叫苦，先前料敌不明，被狡猾掌柜哄去了大笔存货！

师叔相邀，他哪敢有半分推拒，挥袖闭了房门，陪笑道：“陆师姐稍后要借地火炼制灵符，莫要耽误了与她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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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凌瑶埋首查探一二，缓缓凑去，赞叹道：“无……妨。”

杜少卿吸了口凉气，心中更惊，颤声道：“还请夫人手下留情！”

孙凌瑶紧搂身前之人，摇摇晃晃，犹在寻思，凑耳道。

“这些年，夫君借取我等无数真元，肉身怎会有缺？此事非同小可，或……妾身再借你一滴元阴，当有益处。”

“啊？”

杜少卿浑身一滞，放在以前，必会欣然笑纳。

此时？

他大嘴寻去，纠缠良久，诚恳道：“夫人元阴所蕴的真元、血气，太过庞大，为夫已有87条气脉，再得之相助，怕会逾越89条气脉的天道极数，反而不美。”

孙凌瑶暗叹作罢，气恼道：“怎就如此胆小怯惧？哼，别人百求不得，竟敢推拒，定要让你好看！”

“嘶……夫人，小弟稍后还得赶路？”

“哼，有师娘和两位师姐同行，何用你这小修费力？”

“嘶……嘶……”

“……”

天色渐亮。

杜少卿下了阁楼，直感两腿软软，挪进了西厢房，笑眯眯道：“夫人还未去炼制灵器？”

一道俏丽身影，静静盘坐床中，淡然笑道：“敢问夫君，寻妾身有何要事商议？”

杜少卿暗惊，怀着谨慎，在桌旁畏畏缩缩坐了，将今日将出坊市之事言来，意有所指道：“为夫去后，家中，就有劳夫人费心看顾。”

“你我既为道侣，些许小事，尽管放心。”

陆安晴立知其意，饶有兴致看着那灰衣身影，抬手唤道：“且来。”

杜少卿暗自叫苦，缓缓挪至床前，躬身道：“不知夫人，有何指教？”

陆安晴揪着他两耳，嘴角微翘：“可要妾身，将那滴元阳，还回？”

杜少卿被芬芳气息触面，霎时一呆。

陆师姐为了破阶筑基六层，曾向他借取两滴元阳相助，回了常阳坊市，这不肯吃亏的婆娘，令他胡乱服侍一通，仅还回一滴，好是气人……

换作以前，这等好事，他是千肯万肯，还得绞尽脑汁，设法哄来，以使明黄元液有增，符道大进。

此时……

他暗叹了口气，将应付孙师姐的话语，精挑细选言来，还得温声道谢。

“夫人通情达理，不愧是杜某贤妻，这事，待为夫筑得道基后，再来讨教，可好？”

陆安晴挥袖闭了房门，取下宣霞绛绡宝衣，浅浅笑道：“你这混账，今日怎如此老实呢？”

杜少卿嘴角微抖，呐呐道：“怕要误了稍后行程啊。”

陆安晴两臂轻抬，微伸懒腰后，又探身近前，凑耳道：“师娘大半个时辰后，才会起身呢。”

杜少卿两眼已有些转不动：“这……”

当真是无限风光在险峰，山水相映，最迷人之处，却在向背。

他暗叹口气，哪敢厚此薄彼，缓缓凑去，霎时神思飘忽：“那便宜师姐，素来冷淡……，再不能多！”

小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出了东厢房，颇有犹豫，仍挪去了隔壁，在桌旁软坐了，将出行之事温声言来。

那道青丝如瀑的身影盘坐榻上，盛颜恬淡，极为通情达理，并未纠缠，也未多问，任他轻松应付了事。

杜少卿暗喜，能省下丁点存货，已是不易，陪笑几句，忙殷勤道别，挪去了正屋。

蔡郁玄待灰衣身影消失于门外，挥袖闭了房门，暗道：“来此耗费了数月光影，虽迈入金丹后期，所获的内情甚少，四人齐出坊市，内里定有蹊跷，可暗中随去查探……”

思及此处。

她那晶莹的眼眸，陡然璀璨！

随之，她忙平复了心绪，手抚身前几缕青丝，柳眉忽地浅颦：“无耻小修，好生懈怠，这些时日，都未在旁尽心侍候……”

红阳，渐升。

杜少卿牵着二师姐，随在师娘和大师姐身后，出了常阳坊市大门，脚下微顿：“诸事，皆有了细致交代，应当没有后顾之忧？”

江白衣觉知异样，偏首看去：“有事？”

杜少卿笑了笑，把玩绵软的春葱玉手，豪兴大起。

“待小弟补足了肉身，筑基，指日可待！”

“废话！”

江白衣御出一道寒光，带起累赘，随着前方两道身影急掠而去。

杜少卿噎了口气，掌握浑圆处，暗赞：“此地雄浑，家中无人能及！”

江白衣身形忽晃，冷冷道：“色胚，当心剁手！”

杜少卿干笑两声，潜入法衣，再寻入宝衣，查探那道伤痕，极为香暖，似已无碍，暗道：“久未与二师姐同行，有些生疏……”

飞花谷，位于常阳坊市以南3000里，不在青玄宗地界，又远离常紫流霞四宗，沿途群山环抱，沟壑纵横，罕有人烟。

杜柔曾随红衣、白衣去过一回，已是熟门熟路，待红阳渐斜，她领着三名弟子，御空行有2800里路程，斜斜落于一处幽深的山林间。

杜少卿举袖与二师姐拭了拭额头细汗，见附近山势甚为眼熟，小声道：“师娘、两位师姐，咱们是要直入谷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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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飞花谷被五名散修袭扰，他和大师姐赶来飞花谷，襄助陆师侄，却被陆安晴和孙凌瑶厌弃，此后又与飞花谷修士于娴、澹台慕玉、林玄生出了嫌隙，便带着陆师侄，大摇大摆离去。

今日再返故地，陆孙两位师姐已为他道侣，世事变幻，当真难以预料，心下颇有莫名之感。

武红衣横了他一眼，娇声道：“师父，弟子曾来叨扰数回，于谷主恐会极为不喜呢，待弟子前去打探一二，可好？”

杜柔能省心，便毫不犹豫，颔首道：“我等自顾清修，素来本分，与人无扰，红衣勿要生事才好。”

“弟子遵令。”

武红衣娇笑应是，身形飘闪，瞬间消失于浓密的山林中。

杜少卿东张西望，寻了一块松下顽石，挥袖仔细擦净了尘土，恭请师娘坐了稍歇。

他拥着二师姐在边上挨坐了，终忍不住，悄悄问道：“师娘，早年陪两位师姐来此，也是为了炼化那座灵池内的灵液？”

杜柔抬手抚了抚高髻，软靠他身侧，徐徐言来。

“卿儿口中碎碎，切勿大意，我等修士行事，最需谨慎，此地虽是荒郊野岭，倘与暗藏的修士听了去，会生出许多麻烦呢。”

杜少卿疑惑未解，反得了教训，连连应是。

杜柔莞尔一笑，早间被弟子唤起，未曾好歇，稍觉困顿，遂枕着弟子的肩旁，闭目假寐。

杜少卿嗅着幽幽梅香，果然不敢大意，将神魂紧紧收入身窍。

他看向那美艳的娇容，凑耳道：“二师姐，伤势可还要紧？”

江白衣靠坐他怀里，脸颊微生霞韵，低语道：“啰嗦！”

杜少卿干笑两声，怕惊扰了师娘歇息，悄悄把玩浑圆处，两眼乱转不休，警戒周围的情形：“飞花谷当年遇袭，门人被屠戮一空，仅剩谷主和两位长老，没有帮手，当无大碍……”

一顿饭功夫后。

前方数百丈开外的山林，似有红衣倩影，一闪而过。

杜少卿纹丝未动，任师娘静歇，待那红衣倩影寻近，才悄声问道：“大师姐，谷中情形，如何？”

江白衣觉知动静，忽地轻颤了颤，随之舒了口热气，顾自闭目调息。

“卿儿好生偷闲呢。”

武红衣美目瞥向那只怪手，暗生气恼。

她折腰在顽石旁坐了，使手整理裙裾，寻思言来。

“那位于谷主颇有手段，又聚拢了三十余位门人，此时，谷内要地都有修士巡视，咱们带有你这大累赘，无法隐藏形迹，难以偷偷潜入……”

杜少卿微愣，这，与预料相差甚大，琢磨道：“不过数年光阴，培养出的弟子，能否开窍还是两说，怕是难堪大用？”

武红衣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谷内有两名陌生筑基呢，当是招募了附近散修！”

“卿儿，飞花谷内，灵气远异寻常，那位谷主好生莽撞，都不怕走漏了风声，与大宗门知晓？”

杜少卿暗奇，搂过身侧香艳佳人，宽慰道：“咱们待到夜深人静，再入谷内，神不知鬼不觉潜往秘洞，可好？”

他今非昔比，曾送走了诸多筑基，只要不去招惹大宗门，倒愿放胆入内一试。

毕竟，蕴养肉身，事关往后的道途，他向来胆小怕事，都不敢怯惧……

耳边有温婉语声，吹气如兰道：“卿儿，林间山风清冷，又多嗡嗡蚊蚁，且寻清幽处落脚，可好？”

“师娘尽管放心，弟子最擅这等杂务。”

杜少卿心中一热，搂起两位师姐在前领路，于重叠高耸的峰峦间转悠良久，终寻得一座隐蔽干爽的石洞。

他飞快收拾洞内的草屑泥灰，在洞底仔细铺好厚布，和被褥香枕等物。

待师娘躺于厚布中，支颊作眠。

“师娘老毛病久未发作，此时出门，万不可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