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再见了，主人

转魂盘气得飞快旋转，它扫下所有人，但就是干不掉凤凌霜。

其余弟子又又被掀翻在地，他们已经没力气站起来帮忙。

凤凌霜躲着疯狂攻击自己的破铜烂铁。

她再次结印笼罩在该死的转魂盘身上道，“今天我就跟你刚到底，我此时干不过天道，但不代表炼化不了一块铁。”

“你敢。”

“有什么不敢，这不就像炼丹一样吗，信不信我直接用凤凰真火炼化你。”

“那你拿什么置入凹糟。”

“炼化了你，再把你搓成颗球，我直接封印你在此。”

转魂盘：“……”

“不信吗，要不试试，我有志逆天，自然收拾你也不在话下。”

“你没这么大能力。”

转魂盘不认为这小丫头可以。

凤凌霜呵呵，她拿出一只三脚鼎，“看到了吗，这是我师尊送的，听说可以炼化万物，尤其是铁质的东西。”

“我不是铁质的。”

“陨石最容易炼化，我凤凰真火就喜欢炼化陨石。”

转魂盘气得全身颤抖，“凭什么要把我困在这破地方。”

“当初造就你的人就是为了让你有用才制造出来。”

“我有自己的选择。”

“你没的选择，就比如一把剑，如果不为人所用就是块破铜烂铁，你想操控人，还不是觉得自己了不起，可我说了，你要不想留下来，那就把你在这儿获取的能量释放，然后我造就另一块圆盘，让它镇守在此地，至于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我没有可用的能量，我还能去哪儿？”

“我管你还能去哪里，那是你的事，想放下碗骂娘，那就让你回炉重造。”

转魂盘一时间无话可说。

它想拥有人的权力，可是它从来就不是人，也无法行使人权。

本就是人类造就它，还施法让它在充满灵气之地沐浴。

而人类若是让它回炉再造，它的确就不是原来的自己。

“还有何话说？”凤凌霜问。

“你修道，皆知万物有灵。”

转魂盘打算晓之以情。

凤凌霜却不吃这一道，只道，“那你可知何谓灵？是如我的枫霜剑，它之灵在于我是主，你让它换一个主人试试，看看它会变成什么样？”

枫霜剑：“……”怎么就说到我了呢？我也没背叛主人啊。

可怜枫霜剑默默不敢言。

凤凌霜道，“甚至你还知道什么是主人吗？强者为尊，如果都掌控不住外物，那他何以为尊，所以我今日在此送你归位，我若做不到，那我来做什么？我要么把你放回去，要么摧毁你，然后想办法修复裂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你希望裂痕扩张，然后你挣脱出这个秘境，你也想落入陆璃雪的手里，想着有天反向操控她。”

“我也可以操控你啊。”转魂盘阴测测声音响起。

凤凌霜冷笑，“你做不到，因为你被我拿在手里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我没有你能引诱的贪欲。”

“你是说，你没有贪欲？”

“不，我有，只是我能控制自己的贪欲，我对自己的贪欲收放自如，而但凡是这样的人是很难被掌控，你正是知道这个真相，所以你不愿跟着我。”

转魂盘沉默，就没想到这少女如此通透。

就因为她的主见意识太强，这样的人确实很难被操控，反而是陆璃雪那种人，才最容易带着她走进深渊。

凤凌霜盘腿坐在地上，不远处半空中，转魂盘在流转。

旁边的人都不知道她在和转魂盘谈判。

转魂盘道，“我不愿再留守于此。”

“那就把属于此地的能量释放。”

凤凌霜突然伸手，巨大的掌印落下。

它死死覆盖住还想飞出去的转魂盘。

凤凌霜不想再跟一块铁废话了，直接用宁前辈的传承炼化转魂盘。

轩辕诀道，“你这是……”

“重新打造。”

转魂盘挣扎着，沙哑刺耳的怒吼声响彻，众人都听到了，这声音嘎哑，听着瘆人。

琉璃色符纹流转在转魂盘四周。

魂盘上的雕刻渐渐被抹平，它青色的表面，万字符，回纹符，还有勾勒的千道纹悉数被展平。

那些符纹迅速流向一处，慢慢滚成一颗小球。

凤凌霜从储物戒逃出一块玉磐石，这是上次去闲云楼看到它漂亮，她就多看了两眼，本来不想买，但师尊问，喜欢它？

然后她点头。

最后师尊给她买下来了。

此刻用磐石炼化成圆盘，原先转魂盘的纹路如何走，此刻都悉数被绘制在磐石上，而后那滴凝聚而成的符纹坠落在磐石之上。

接着琉璃符纹迅速绕转，周围漫溢着五颜六色的光，它们聚拢，又释放，释放又回拢，反反复复，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终点。

凤凌霜结印的双手放开，一只手伸出，她无情捏碎那颗符球。

顷刻间，光芒万丈，一股强大的力量席卷过至百里方外。

本是荒芜之地，倏然万物复苏。

汨汨溪水叮咚流淌，碧草如茵，莺歌婉转。

凤凌霜耳边传来了各种声音，她知道这是此地的以前，如今被吸纳的能量回归，慢慢的它会恢复最初模样。

能量如飘絮，如根须，如轻轻伸展的细绳，它们在浮动，在寻找着缝隙，它的触角四处攀附着，填补着那露出来的裂痕。

凤凌霜算是明白了何谓修补，当双手收起，她再度结印，哪怕耗尽真力也要帮助此地的能量修复裂痕。

她不停催动着宁前辈的传承。

她身影变得忽明忽暗。

轩辕诀看着好半天，他道，“不要站着看了，我们一起助她。”

他率先出手。

众人仰望半天，似乎是懂得凤凌霜在做什么了？

当即不由分说，所有人一起出力。

他们再度施法，本感觉吃力的凤凌霜忽然间变得轻松许多。

万物生，万物复苏，万物相依。

宁前辈之前说没有他们，这个世界就是废墟，人是有自私的，也有单纯良善的，不能因为一个人之恶而放弃所有人，那良善之人何其无辜？

他们努力生存，艰辛跋涉，难道始终都求不得一方安身之地吗？

总要有人怜悯他们一片赤诚之心，如此才有流芳百世之可能。

这片天地的存在就是要生灵，没有生，何为灵？

凤凌霜双手交叉，继续消耗真力催动琉璃符文，直到它彻底爆开。

散落的光如萤火虫之光，那些莹莹点点犹如黑暗里的星芒，它们虽然光芒细小，可那是光，它们会照亮黑暗。

大坑上方，原本是红雾浓重弥漫，而现在变得碧空如洗。

被雾气掩盖的宫殿赫然显现，在晚霞余晖的照耀下，它变得焕然一新，一派金碧辉煌。

金色古塔笔直屹立，将深坑填满。

大地震动片刻，最后归于宁静。

在里面的弟子跌坐在地上，还以为这地方要塌了，没想到流光溢彩涣散，竟将满是疮痍之地焕发新貌。

身在其中的人其实无法真切感受到那瞬间的焕然一新。

因为他们只觉震动剧烈。

而秘境外的人都看到了。

原本都不知道凤凌霜要干什么，他们一直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有宗主想到的是这逆天逆地的天云宗弟子又想毁天灭地了。

谁也没想到她要做的是这样明光耀耀的事。

顾菡烟道，“出入口的黑暗能量消失了。”

然后各宗主的声音响起，“想出来的弟子可以出来了，或者你们继续历练，还有三天时间。”

众弟子想，应该不会再发生天塌地陷的事了，那就继续寻宝，难得进来。

凤凌霜还站在半空，有明光在她周身闪闪耀亮着，显然是有什么东西在托举着她。

九曜凤凰想喊主人，可以了，下来吧。

而巨大的影子出现在凤凌霜的前方，竟是宁前辈的身影。

她道，“多谢了，凤小友。”

凤凌霜保持着全力催动阵法的结印手势，她没有回应。

她闭着眼睛，心里在喊：宁前辈，你坑我。

宁前辈温婉微笑，她道，“其实你心里也乐意不是吗？如果不愿意帮忙，谁也逼不得你，所以我谢谢你的帮忙，我知道你是真心实意的。”

凤凌霜不解问，“为什么是我呢？”

“因为你值得相信，换做别人未必有这坚定的心，你也看到了，转魂盘即便被重新炼化也不愿回归，换做其他人会怎么做，他们想的会不会是我能得到此物，那就是我应得，他会不会不让人知晓，反正就想瞒天过海，直到有一天裂痕撕开整个界域，他也被摧毁了，到时也许那人是逃离了这里，可这里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凤凌霜不知该说什么。

也许是因为她真的没想过要拥有转魂盘吧。

她知道修炼不易，她从来不认为有什么捷径可以助自己一脚登天。

宁前辈的出现让众人诧愕。

所有人都看见了。

她说的话大家也听到了。

有弟子惭愧低下头，不得不承认如果是他们其中某一个人，他们会藏起转魂盘，绝对不答应送回原位。

在很多人心里，其实已经形成一种习惯，那就是很多人都会这样做，这样想，反而是那些坚持初心的人在被嘲笑，大家都认为保持初心的人可笑，甚至是悲哀的，要么是自以为是的。

可世间总要有这样的人，正因为是这样的人，才给了别人一点点希望。

也是这道希望，成了废墟中人们苦苦寻找的光。

即使是秘境之外的众人也很难有人做到凤凌霜的选择。

转魂盘会影响人的心志，它可以赋予人力量，而它真正的目的是操控此人为自己所用，它会让人成为傀儡。

凤凌霜不受影响是因为不需要它，也不接受被操控。

而宗主，长老，院长，他们当中谁能拒绝力量赋予？

他们很难做出保证，若然也不会有上一世的绝境。

都想要更多，想要更上一层楼，为了变强，多少人变得麻木不仁？

其实凤凌霜在进入这个地方的时候，但凡看到的都还在怀疑她的用意。

也只有她师尊在担心她会遇到危险。

“我说的这些可都是事实，几位宗主？”

宁前辈突然询问。

秘境内的众弟子愕然，这里边的情况，外边能看见？

一些刚才只顾着夺宝的人只觉尴尬。

宁前辈道，“我当年离开流仙踪是为了感情之事，也是感情让我带一人进入此秘境，也是他转移了转魂盘，所以我也不算什么好人，我如今所作只是在弥补曾经犯下的错。”

“也望你们记住，每个人都会犯错，但希望你们的错不要无法弥补，在这修行路上，万般蹉跎和诱惑，唯有正己心才能求得真正道业。”

宁前辈说完，她的身影渐渐变稀薄，就此消散不见。

凤凌霜身上的光芒消失，她浑身无力，突然从半空落下来。

轩辕戎一直在留意着，他及时伸手将人接住。

凤凌霜则想哭。

因为她降阶了。

果然，不是自己的东西，但凡使用和借力都会付出代价。

本来进入了通幽化境，她如今又被踢回乘道渡渊境。

东方璃月把了把脉道，“只是累了，没什么大事。”

有弟子问，“那现在怎么办，如何出去？”

“肯定有路，我们找一找。”

大家忙着找路，有人建议，不如爬上去。

轩辕诀找到了门和阶梯，有人回头再捡起几样宝物，然后才依依不舍跟着离开。

轩辕戎背着身上的人道，“竟不想让你醒来了。”

凤凌霜道，“你安的什么心？”

“这样就能背着你走了。”

“你就是想让我变成废人。”

“没这意思。”

凤凌霜从尊贵皇子背上跳下，她道，“我亏大发了，辛辛苦苦折腾这么久，什么都没得到，还降阶了，有谁比我惨？”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储物戒，本以为光秃秃，没想到看见一座琉璃塔。

“……”

古塔不在了，竟然又来一个琉璃塔？

凤凌霜转头看着远处的宝塔，她有点舍不得。

金色古塔在远处静默着，好似感应到了曾经的主人的心意，塔尖忽然微微流转光彩，似乎是在说，“再见了，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