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因祸得福

沈子俞两人找到檀泽的时候，让他们有些出乎预料，檀泽就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盯着那具残次品傀儡沉默不语。

听到他们进门的声音，他也只是回头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随即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告知他们的说了一句：“我调查了，和想的一样，没人承认那人皮傀儡是自己的东西。”

沈子俞和曲长凌对视一眼。

他们也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

檀泽继续道：“至于那个鬼魂的事情，我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可能从一开始，就是我误会他了。我以为是有人为了伤害什么人，才在夜里天天出去游荡。可今天看到那个傀儡，我觉得我明白了。那个鬼魂或许只是在帮我稳固我的神机阁罢了。”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盯着面前的傀儡，一字一顿的问道：“我说的对吗？兮迟上仙。”

话音落下，周围的一切毫无变化。

包括那具傀儡，还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像是要用行动证明，他们的猜测只是他们无端的幻想而已。

然而包括檀泽在内，三个人的视线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们哪个也不是傻子，笃定了情况，自然也就不会去否定自己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房间里安静的吓人。

这场对弈的胜负，也终于在三人不懈的注视中迎来了结局。

原本一动不动的傀儡眼皮抬起，露出了下面那双琉璃做成的眼珠。金色的宝石在光照下熠熠生辉，和沈子俞那天一瞥看到的一模一样。

如果说之前闭着眼睛的时候，这傀儡给人的感觉只是略有些压迫感。那此时此刻，他睁开双眼，就完全是一副君王再临睥睨天下的感觉了。

他绝对是神明。

这是所有人心里不约而同的答案。

虽说早就已经猜到了结局，可看到这画龙点睛似的场面，沈子俞还是经不住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曲长凌挑了挑眉毛，檀泽则是激动的直接扑了上去。一把抱住还在那里站着的傀儡，檀泽哈哈大笑道：“我居然成功了！我就知道我肯定会成功！你们看！我的傀儡动了！他真的动了！”

他兴奋的语无伦次，毕竟是他期待了百年的事情，一朝成真，檀泽甚至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似的不太清醒。

傀儡站在那里，他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那双眼睛静静地看着檀泽，像是要把这个人好好的印在眼里，然后刻在心底。

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样子，沈子俞忍不住撞了撞身边的曲长凌。他小声说道：“师尊，我居然在一具傀儡眼睛里看出来了温柔，我是不是疯了？”

曲长凌摇了摇头，轻笑着拍了拍沈子俞的脑袋。

这当然不是他疯了。

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傀儡在对待檀泽的时候，确实是温柔极了。

檀泽搂着傀儡不停的说着胡话，傀儡也任由他抱着，不动不响。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檀泽的情绪平复了一些，傀儡才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那样子像极了家长在安慰自家闹腾不断的孩子。

檀泽被他揉的有点不好意思。

总算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有些不太合适，他赶忙从傀儡怀里退了出来。再抬头去看傀儡的眼睛，确定对方那双漂亮的眸子仍然看着自己，方才的一切都不是自己在做梦了，檀泽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又傻笑了起来说：“你眼睛这么好看，以后睁着多好？我从给你安上眼睛之后，就在也没见过它了，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

傀儡摇了摇头，拉过檀泽的手，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喜欢。

檀泽眨眨眼：“你……没办法说话？”

傀儡点头。

檀泽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一般做傀儡的时候都不会想到傀儡能说话，所以我也没给你做发声系统。不过没关系，等处理完了阁里这些糟心事，我立马就给你做一个！”

傀儡看着他的样子，抿了抿唇，又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檀泽挠挠头，重新看向傀儡眼睛的时候，他有点紧张：“我想问一下，你……灵魂不会真的是那位上古神明兮迟吧？”

傀儡继续点头。

似乎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只是像平日里被人叫了名字，应的云淡风轻。

檀泽激动的快要昏过去了。

之后的时间里，他就跟兮迟一个说一个写，基本上把他想问的问题全都问了个彻彻底底。

也不知是因为面对着檀泽还是什么，兮迟的情绪和神话里写的不同，并不是那样的疯狂易怒，反而是颇有耐心，又温柔入微。

等到他全部问清楚了，重新回头去看等着他的沈子俞二人时，檀泽嘴角已经快要笑的咧到耳根了。

曲长凌抬手制止了他冲动的分享欲，直接将话题扯入正轨，他说：“那个做人皮傀儡的到底是谁，兮迟看到了吗？”

檀泽摇头：“没有，那家伙躲藏的太到位，兮迟又一直被我放在这个房间里，他对神机阁没那么了解，机关和暗门的位置也不清楚，这才刚刚找了几天，发现那个傀儡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想逮着人不太可能，不过也大致有点人选了。”

沈子俞皱了眉毛：“他被你做出来都几十年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出去游荡看看周围？”

“没有，”檀泽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他说：“其实他也是最近才魂归这里的，以前他真的就只是一具空壳，只有一缕破碎的魂魄寄宿在这个傀儡里面，因为神明不容人类玷污，所以他的残魂才会一直拒绝我的牵引。最近反而是因为那个用了禁术的家伙在招魂，才把他其余的碎魂全都召集了过来。他清醒不到一周，也就比你们早来两天。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沈子俞点头认可。

曲长凌摸了摸下巴，然后语气温柔地微笑着说出了残忍至极的话道：“那等找到了那个偷用禁术的人，杀他之前，倒是可以先好好的给他道声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