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你不是他

听到曲长凌这句话的时候，沈子俞就意识到他绝对是误会了。

用最快的速度挣扎了两下，意识到曲长凌抓的太紧，根本不是他能挣脱的时候，沈子俞也终于忍不住了，对着曲长凌抓他的那只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小猫的牙齿还是很尖锐的，加上曲长凌从头到尾都没有对沈子俞做出任何的防备，导致的后果就是这一口下去，曲长凌的手背上很快就出现了两排鲜红的齿痕。

沈子俞知道曲长凌现在完全是疯了。

他也知道想让对方清醒过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人感受到直接的疼痛。

所以这一口下去的时候，沈子俞完全没有收敛自己力道的打算。后果就是鲜血从齿痕下面快速的渗了出来，染红了小猫嘴巴旁边的那一撮毛，也成功让曲长凌眼底多了几分愤怒，眉头也拧紧了一下。

不过就算是这样，就像是下意识对沈子俞的保护，曲长凌并没有收紧他抓着小猫的那只手。

只是在停顿了一下之后，就把小猫举到了自己面前。

曲长凌的眼睛里并没有平日里该有的那种温柔，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冷漠和厌恶。低头看着手心的小猫，曲长凌冷冷的说道：“出来，否则我让你后悔存活过一次。”

这要求听的沈子俞莫名其妙。

那双漂亮的猫眼睛眨了又眨，也始终没有理解曲长凌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好歹也是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的道侣了，现在交流出现了矛盾，沈子俞其实是有点接受不能。

可怜巴巴的看向曲长凌，他委屈的问道：“师尊，你在说什么啊？我……”

“你配用这种称呼叫我吗？”打断了沈子俞的解释，曲长凌冷笑一声，他说：“你别以为这是他的身体，我舍不得破坏，所以你进入这里就能好好的躲着。把灵魂从肉体里面逼出来的功法我恰好很懂，想让你这么个孤魂野鬼消失干净，我还是能做到的。”

他这次说的比较清楚，倒是也不用沈子俞去猜了。

他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曲长凌会以为他被人夺舍了，不过就看现在这个样子，曲长凌似乎还非常坚信自己的想法就是对的。

沈子俞听的无比的头疼。

不过毕竟他们家师尊是魔气入体完全丧失了理智，他作为对方的道侣，体谅并且理解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在心里努力的安慰了自己几句，沈子俞深呼吸了两下，他说：“师尊，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啊？我就是你的小俞儿啊，没有人夺舍，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你随便问我什么问题，我都可以说出来的！”

沈子俞以为，自己都这么说了，曲长凌多少是会信了才对。

可让他如何也没想到的是，曲长凌在听过他的说法之后，反而像是早就猜到了他会这么说一样，冷笑了一声，他说：“你本来就是神明，窥探其他人的记忆，对你来说应该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吧？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想用这个理由来迷惑我，你是把我当傻子吗？”

沈子俞顿时就悟了。

合着曲长凌不仅认为他被夺舍了，还认为他是被那个邪神给夺舍了是吗？虽然不明白曲长凌是从哪儿来的这种想法，但是作为他的道侣，他现在能做的事情，也就是努力的去打消曲长凌这种奇怪的想法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沈子俞还想继续解释。

曲长凌却声音冰冷的继续说道：“你确实是学的很像，语气之类的，还有他的记忆，如果你真的能说出来，遇到了别人，或许真的会被你说服。但是很可惜，你遇到的是我。在你爆体而亡的时候，我清楚的感觉到我家小俞儿的灵魂消失了。现在突然又多出来了一个灵魂，你说你是他？那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还是地府放了他一把，允许他还魂了？”

曲长凌说的冷到了极致。

沈子俞听的是头疼的不行。

思索了一下，他想要让自己恢复到人类的形态，却因为现在的灵力消耗有点过度，努力了半天也没有成功。

挣扎了好一会儿，他终究是选择了放弃。抬眼看向曲长凌的眼睛，沈子俞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一种方式，他说：“师尊，既然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不如就把我的灵魂打出来看看吧？之前你不是从父亲那里学到了攻击灵魂的方法吗？那你有没有办法打出来我的灵魂，确定是我之后，再给我重新放回去？如果能做到的话，你就直接试验吧。我绝对不躲不闪，随便你动手就是了。”

反正他心里非常清楚，现在说什么太多的解释，曲长凌绝对是一个字都不会听的。他显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只相信自己感受到的那些事情。对于其他的一切，他都是闭塞了视听，完全不去考虑。

既然如此，如果曲长凌可以做到他说的事情，沈子俞是真的不介意魂魄短暂的离体一下的。

毕竟如果这种方法，就能换回他师尊的理智的话，那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倒是觉得还挺划算的。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话是绝对不能对着曲长凌说出来的。所以在表达完自己的心意之后，沈子俞就安安静静的看着对方的眼睛，把选择的权利全权交给了曲长凌。

两个人就这么相视沉默了片刻，曲长凌看向他的目光中的那些冰冷似乎是减弱了几分。周身的气息似乎都变得柔和了一些，他安静的看着小猫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我说我能做到这种事情，你就愿意相信我了是吗？可如果我做不到的话，你的灵魂被从身体里打出来，你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啊。”

“这种事情不用你告诉我，我当然知道。”沈子俞翻了个白眼，小爪子拍了拍曲长凌的手，他说：“你直接动手就是了，反正我知道，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我说的是实话，你就不敢真的去做什么冒险的事情。所以只要你确定没问题了，那你尝试就可以了，能不能成功我都相信你，毕竟你可是这天下最厉害的人，也是我最喜欢的师尊啊。”

沈子俞说到一半的时候，他自己都忍不住的在心里乐了起来。他们家师尊完美到了这种地步，而这么完美的居然是他的媳妇儿，他还真是厉害极了呢。

面对生死攸关的问题，脑子里面思考的竟然是这些。

沈子俞其实也是挺佩服自己的。

不过他没有把这些话对着曲长凌说出来，他只是继续保持着安静，等待着对方的选择。

片刻过后，曲长凌摊开了抓着他的那只手。

另一只手伸出了一根指头，朝着沈子俞的方向点了过去。沈子俞以为，这就是把他的灵魂从身体里面打出去的方法。所以就算是做好的心理准备，看着对方的手指过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紧张的颤抖了一下。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象中的那些事情并没有发生。曲长凌没有直接打出他的灵魂，伸过来的那只手，反而是温柔的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再去看对方的眼睛，那双鲜红的眼眸中冰冷的味道已经完全的散了干净。只剩下了与往日相同的温柔和眷恋，曲长凌开口说道：“俞儿……我以为你真的出什么事了，你知道吗？方才感受到你灵魂消失的时候，我简直想跟着你一起去了。”

曲长凌说的是实话。

只不过在行动之前，他选择了先让这个世界去陪葬。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毁灭了这个世界之后，他就会主动选择跟着沈子俞一起去另一个世界。虽然他和这个世界里的其他人没有什么仇怨，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拉着所有人陪葬。毕竟他的小俞儿不在了，那这个世界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了。

既然不需要存在，那就完全可以毁灭。

曲长凌入魔之后心思本来就已经被那些杀戮的想法填满，所以他当然也不会觉得自己这种暴虐的情绪有什么问题了。

他之前真的是这么想的。

可是在现在这一瞬间，在确定他的爱人就在他身边的时候，曲长凌又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个行为，实在是太愚蠢了点了。

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的情绪，曲长凌轻咳一声。他想要给沈子俞渡入一些灵力，将魔气汇聚在了指尖，才意识到这东西会对沈子俞造成伤害。赶忙又重新收敛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气息，曲长凌苦笑着继续说道：“俞儿，抱歉，师尊现在脑子有点乱。之前居然连你都认错了，我给你道歉，你别生我的气好吗？”

沈子俞摇了摇头。

这是情况比较特殊，他当然可以理解曲长凌的想法。道歉之类的事情确实是没什么必要，反正他也没有什么生气的感觉。

只是有些担忧的看向曲长凌的脸，沈子俞犹豫问道：“师尊，你真的没问题吗？我是说，你现在算是恢复过来了吗？”

沈子俞提问的时候，语气中充满的都是不确定的犹豫。毕竟曲长凌身边疯狂的气息还并没有完全消散下去，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还真的不敢妄下结论。

意识到了对方的担忧，曲长凌再一次收敛气息。

周围那些浓郁到让人压抑的魔气再一次减弱下去，沈子俞到底是能喘口气了。深呼吸了两下，他看向曲长凌说：“师尊，其实该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明明是我答应了你，说我要做你的药，在关键时刻把你拉回来的。结果没想到，关键时刻反而是我掉了链子。如果不是我的神识突然离开的话，你也用不着遭这份罪了。”

他说的可怜巴巴，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曲长凌却摇了摇头，安慰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努力的露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他说：“其实你做的很好，因为只要你还活着，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是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俞儿你也应该跟我说说，之前你灵魂的存在感消失的那段时间，你到底去哪里了啊？”

曲长凌的这个问题，沈子俞当然不会拒绝。

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之前经历的所有事情全都说了一遍。曲长凌听的有些发愣，而听到了最后，他反而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沈子俞歪了歪脑袋。

他发现师尊入魔之后，总会有一些非常奇怪的表现。就比如现在这个时候，他就很难理解曲长凌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是经历了那种命悬一线的事情，有什么值得他笑成这样的吗？

不过好在两个人刚刚相逢，曲长凌不打算做任何隐瞒他的事情。所以都没用他去追问什么，曲长凌就已经主动的开口说了起来道：“俞儿啊，我就是在想，你还真是一个说话算数的好孩子。你说的没错，你答应我的事情，你也做到了。你确实是我的药，除了你之外，谁都没办法做的这么好了。”

沈子俞皱了皱眉：“可是我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值得说到的事情啊。”

“不需要做什么事情，”曲长凌摇了摇头，他说：“在邪神的邪气完全扩散的时候，是你守住了我的神魂。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算你现在到了我面前，我也还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毕竟神魂都被污染了，我也算是彻底没救了。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神魂被守住，你再让我其他的神智清醒过来，就算是完全的治愈我了。虽然不至于彻底康复，但是至少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发疯了。所以这场战斗，算是你帮着我，咱们两个人一起获得了胜利。输的还是那个邪神，咱们是共同的赢家。”

曲长凌说着，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的温和。

伸手轻轻揉了揉沈子俞的脑袋，他叹息了一声道：“俞儿累了吧？再好好的睡一觉也没关系，为师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