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十一章 暗恋

接到大花电话的时候，白泱还窝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大概是家里的床总是比其他任何地方好睡，她睡得特别踏实。

“喂。”白泱看了一眼是大花打过来的，迷迷糊糊接了电话，然后闭上了眼睛。

“你还在睡觉啊？”

“嗯…家里床又软又暖的，太好睡了。打电话来有事吗？”大概是没睡醒，白泱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东西落我家了。”

“什么东西啊？放你那吧啊，乖，挂了，我要继续睡觉了。”

“……”这头大花手里拿着一个金属钥匙串，上面还挂着一个可爱的绵羊玩偶。

“是你的钥匙啊大姐，来拿不拿？”

刚好这会儿响起了敲门声，她又清醒了几分。

白泱记起来了，那天换衣服顺手把宿舍钥匙放桌上了，还是得去拿回来，过两天该回学校了。

“拿拿拿。我晚点来找你。”

刚挂完电话，白妈已经进了她的房间。

白泱揉揉眼睛，看了看时间，居然十一点了。

“泱泱，醒了啊？”白妈朝白泱床边走去。

“嗯。妈你今天不上班吗？”

白泱妈妈是一名大学讲师。上班日还在家，白泱有些微微诧异。

“妈今天请了个假陪你。泱泱，妈妈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下。”白妈坐在白泱的床边。

“妈，你说。”白泱坐起身，靠在床头。

“昨天你徐阿姨打电话来，说她孩子高三了，偏科，语文不太好，想请你给她小孩补补课。正好，妈想到你的专业倒也挺适合。就想……”

白泱听自己老妈说完，心里也明白，这怕也是为了让她能够转移注意力，快点从失恋中过渡出来。

“妈，哪个徐阿姨啊？”

“你忘记了啊，就陆叔叔的爱人啊，你小时候可喜欢那个阿姨了。说起来，她和咱家都还有点亲戚关系。”

“她儿子你也认识。就小时候天天跟你屁股后面那个小孩。说起来，也是奇怪，他们一家都去了国外，怎么把小孩单独放在国内上学。”

白泱脑子还有些混沌，可听她妈说完，瞬间一片清明，“妈，陆叔叔徐阿姨的儿子…陆沅？”

“对，是叫这名。泱泱，这事看你自己的想法帮不帮，帮也行，不帮也没什么。”

白泱沉默了会儿。

脑中突然出现了那次在餐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陪她度过了人生第二难过的一天的少年。

“帮，不过得寒假回来补，我还要回学校结课。”

“好，那我晚点回个电话给她。”白妈伸手摸了摸白泱的头，看着那爽利的短发，心中又是一阵心疼。

其实答应这件事，白泱心里是考虑了很多因素。一是不想拂了母亲的好意，二是回报别人的恩情，三是她是个助人为乐的三好市民…

***

桃浦市的天气是真的好，白泱回来这几天，天天都是艳阳天，蓝天白云，晴空万里。桃浦市又在搞城市建设，绿化也越来越好，城中翠绿的树木，满目琳琅。

蓝天，白云，翠绿的树，看着这些，白泱的心情都跟着变得愉悦了不少。

白泱本想径直去找大花。结果到了那边，大花说她临时有点事出门了，没在家，就让她要不去她上班的学校，要不在外面先吃点东西。

要不是临时有事，还是工作的事，白泱真想骂一顿大花。

想起上次去学校找大花，结果梅开两度，碰上白晋轩就算了，还碰上了班主任。白泱放弃了选项一，选了选项二。

且刚好自己这会儿肚子也空空的，不如找家店先填饱肚子好了。

在学校外面的小巷子逛了好大一圈，实在没发现有自己想吃的。结果正准备离开这条巷，沿着校门口去的时候，发现了一家小餐馆，店名很有意思，叫“吃不吃”。

白泱走了进去。

里头的装修和外面的低调截然不同，黑白色搭配，高调又不羁，能在学校外面开一家这样的店，大概这主人也是个桀骜不驯的人。

这个点并不是饭点，人倒也不多。

白泱从前厅进去，经过了收银台，并没有注意有人正在看她。

大概是饿了，她径直进去寻了个空位坐下，很快服务员就过来询问她吃什么。

菜单也别具一格。

她点了份，“前男友拌粉”。

点完单后，便坐着一边玩手机一边等待上餐。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一个长相艳丽的女人端了餐盘过来。

“你点的拌粉。”

“谢谢。”

全过程，白泱都没有抬起头看一眼。

直到那个女人坐到了她的对面。

“就把我忘了？”

“？”白泱这才抬起头。

眼前的女人，化着她以前最喜欢化的浓艳妆容，明艳动人，艳丽不俗。

但她好像并不认识。

“你是？”白泱开口问。

对面的女人笑了，这笑容，白泱一女的都心动了。

她缓缓开口，从嘴里吐露出了两个字，“秋圆。”

“！”白泱差点打翻了眼前的“前男友拌粉”。

记忆的闸门一下子打开了，往事一股脑涌上了心头。

那年她高一，成绩好，相貌好。刚入桃浦三中，就被喻为桃浦三中五百年难遇的史诗级校花。

结果，也正是这突然起来又莫名其妙的高调，让她惹了一身麻烦，还差点毁了自己。

能被称做校花，自然是喜欢她的小男生一抓一大把，明恋的，暗恋的，应有尽有。但她刚入新环境，并不太会与人打交道，表白信收到后，基本都是放在了抽屉，不打开，也不管，直到抽屉实在搁不下了，就偷偷摸摸塞给了门卫大爷做柴火烧。

直到有一回，一个男生递了张纸条给她，上面写着，放学后来下天台。

白泱看了一眼那男生，她在班上少数能记住的人之一。班里的数学课代表张钰，跟她一样，成绩好，也长得很好看。

那会儿她隐隐约约猜到了，但张钰这人，在她为数不多与之打交道的过程中，她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对方也是个跟她差不多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

她去了。

结果，那一天成了她噩梦的开始。

后来她得知，张钰当天确实想跟她告白来着。可是，那天他与她站在天台上，却并没有勇气说出口，只是问了下她怎么把语文学好，有什么策略等等的学习问题。

她当时还松了口气，瞬间对这位数学课代表的好感上升了一个度。

然而她并不知晓，那天，天台上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别人，一个别班的女生，叫柳梦楠。

这个叫柳梦楠的女生，就是白泱高中噩梦的始作俑者。

柳梦楠与张钰，青梅竹马，她喜欢张钰。所以那天听到朋友说，张钰给白泱递了纸条后，她就找了张钰，问他放学后要不要一起回家，可张钰拒绝了她，说有事让她先回去。

她怎么可能先回去。当即就尾随了张钰，直到看见那两人在天台上，亲亲我我，她霎时，怒气涌上心头，决定对白泱进行报复。

之后，白泱便三天两头地发现自己桌子桌面不是被人用油画棒画的乱七八糟，就是作业本被人撕了几页，她那会儿根本不懂，原来这就是校园霸凌。

她在这里，没有朋友，无人可倾诉。

告诉老师，可又查不到人，无疾而终。

直到有一天，她放学后去了趟厕所，结果被人从外面反锁在了里面。隆冬腊月，天气寒冷，她只穿了件薄薄的外套，她喊救命喊到嗓子都哑了，又冷到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被保洁阿姨发现，发现的时候，她嘴唇冻到发紫地缩在墙角。

从那一次被关在厕所后，她终于明白，自己被霸凌了，之后便开始长了个心眼。

但是，事态远远超出她的预警。

直到某天放学，她准备回家，不可避免要经过那条偏僻小巷子。

刚拐入巷子口，她心头就隐隐觉得不对劲。还没走几步，眼前就出现了一帮不良少女，头发染成五颜六色，普通高中的学生是不让染头发的，可这些女孩子年级与她相仿，她不认识她们，便自觉让了路走。

还没走出几步，那为首的女生，就开了口：“你叫白泱？”

白泱听到自己的名字，脚步一顿，也就反应了一秒，立马提腿继续往前走。

“站住！”

那为首女生将嘴里的口香糖吐掉，“我问你是不是叫白泱，你他妈耳朵聋了？”

然后她头一偏。

就有两个女生立马将白泱拦了住。

白泱这才抬起头，看了一圈，居然有七八个人。她当即摇头，“不，我不是。”

显然那女生不太行，朝后面喊了句，“表妹，过来认人。是不是她抢你男人？”

从后面走上来一个女生，穿着跟她一样的校服，十分嚣张跋扈地走到了白泱面前，用手抓着她的头发，“表姐，就是这个贱人。”

接着，她一耳光扇在看白泱那张白皙的小脸上，小脸立马通红，隐隐可见五个手指印。

白泱被另外两个女生架住了手，此刻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脸上火辣辣地疼，头皮也被人扯得生疼。

从小到大，这还是头一回。

白泱手脚被束缚，也没办法反抗，但理智尚在，她总不能被打了还不知道被打的是谁吧，便问，“你男朋友是谁？”

果然，那女生闻言，暴跳如雷，别人拦都拦不住，她揪着白泱的头发说，“你这biao子，勾引我们家张钰还有脸了？我告诉你，只要有我柳梦楠在，你就得逞不了。”

张钰？

哦，数学课代表。

柳梦楠。

行，记住了。

白泱冷笑一声，便闭嘴不再开口。

接着脸上又是一麻，又被扇了一巴掌。

“楠姐，你告诉她这个，她会不会告诉老师？”架住白泱右手的女生说。

“我怕她？”柳梦楠，说着又往白泱脸上甩了一巴掌。

“表妹别怕。她只要敢跟老师说，下次我就让她在桃浦三中呆不下去。”那个为首的女生流里流气地说。

得到了表姐的庇护后，柳梦楠更加没了顾忌，又甩了白泱几巴掌。

白泱一张脸都被打得红肿了起来，脸上的痛感已经被麻木所替代。

接着，柳梦楠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拿出了手机。“不该喜欢的人，你非要喜欢。那你就要接受惩罚。”

好笑，这个女生。

白泱已经无力挣扎，直到…

柳梦楠竟然开始扒扯她的衣服。

白泱慌了，之前的扇耳光她受了也就罢了。可她不知道居然有女生这么的恶毒。

她努力反抗，可对面人太多了。

这会儿她只祈求能有人经过。

就在柳梦楠快要扒掉她最里面的衣服的时候，巷口终于有人经过了。

白泱心中一喜，用尽全力呼喊了一声，“救命啊。”

所有人顺着白泱目光齐齐回头看去。

就只有一个女生，穿着三中的校服，随意地将校服外套搭在肩上，看起来也不太好惹的模样。

那女生开口，“有事？”

白泱看到来人，只有一个人，势单力薄，心中升起的希望瞬间凉透了。

柳梦楠这会儿很上头，她无所顾忌地就朝着那女生骂了一句，“傻逼东西，看什么看，滚。”

结果，那女生过来了。

她动作之快，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她先是打了柳梦楠一巴掌，接着又一个麻利的过肩摔，柳梦楠就被撂倒在了地上，嘴角鲜血溢出。

其他人立马准备涌上去打人，结果柳梦楠的表姐一看来人，立马制止，只说了声“走。”

然后那一群人，就架着倒在地上的柳梦楠作鸟兽散，纷纷跑掉了。

没了人架着，白泱软弱地倒下了。

“喂，你没事吧？”那女生蹲在白泱旁边问道。

“有事。”白泱开口，“能把我送到医院去吗？”

“……行吧。今□□个善积个德，来日打架不被捉。”

白泱被她逗笑，可这会儿实在笑不出口。

……

这就是她第一次遇见秋圆的时候。

后来两个人，竟然还成了最好的朋友，可到了最后，又从朋友变成了最不想见的人。

白泱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比起当年，更加美艳了几分。只是，当年出了那件事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家小店重逢。

“好…好久不见，秋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