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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蓝鲸

她讨厌其他人格非常讨厌只要有一个她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有其他的“她”

许敬听得很清楚,她说的是“认错人”,而不是“记错了”,不免困惑。

方颂祺恶声恶气轰人:“别站在这里碍事”

“我想邦忙做点什么。”在医院总是饭来张口,如今回到家里,总能有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干。

平白惹来方颂祺一通骂:“煮个饺子有什么需要你邦忙的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你干个活要是给怎么了,不就得不偿失”

许敬想说自己没那么弱,比如洗个碗完全可以。觑了觑她的表情,最终决定不要做忤逆她的事情以防火上浇油。

烧水、下锅、漂浮、捞起,不多时方颂祺便端出到客厅,问许敬要吃干的还是带汤的。

许敬每天必须严格控制水分的摄入量,今天不知道有没有超标,所以选择吃干的。

方颂祺庆幸一部分饺子她用蒸出来的,此时再沥干些,才装盘给他。

醋和酱油也就不给许敬了,让许敬就这么吃。

许敬咬第一口,就夸她煮得好。

方颂祺翻白眼。这根本不具任何技术含量,他明显睁眼说瞎话。

意识到自己可能得重点了解一下许敬的饮食禁忌,她上网搜了搜,稍微看了几条,心不断往下沉。再看了几条护理要点,心更沉到海底两万里。

她果然还是太天真了,把许敬接回来,很多事情她根本做不了,何况她得出门上班,守不了许敬,还是得有个专业的护工才行。

可,就她这个公寓,哪里能再塞个护工进来住

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方颂祺拿起来瞥了眼来电显示,怒气即刻翻滚。

“让他接电话”

魏必本就是为了通知她:“方小姐,你下楼来一趟吧。”

方颂祺结束通话,噌地起身,火速往外去,行至玄关想到什么,回头进去厨房,再折出来。

“姐,你去哪里”许敬担忧。

“吃你的饺子。”方颂祺嘭地摔关门。

蔺时年坐在车里,揉着疲倦的眉心,褶皱越揉越多。

因为钱师傅被方颂祺赶走,他对医院里的消息无法如以往那般及时获取,延滞至现在才来得知,包括她在医院里用刀伤人。

车窗外,方颂祺的身影径直朝车子过来,浑身的煞气昭然。

蔺时年盯着她。

之前得靠威胁才能让她上车来,今次无需他邀请,她非常主动地拉开车门,一进来就坐到他腿上,问:“要做是吗”

蔺时年皱眉。

不待他回应,方颂祺低头咬住他的唇。

瞬间满口血腥味。

她的不对劲自不必多言,蔺时年不动声色,睁着眼睛,看着她同样睁着眼睛。她给他的吻是实实在在热情又激烈,而她眸底的憎恶和恨意则亦丝毫未遮掩。

他一声不吭,放任她的行为,不出两秒,心口骤然一阵剧痛。

魏必不明白方颂祺为什么突然对蔺时年发、情,不过她的思维本来也不是常人轻易理解的,便不敢再继续留车上,打算邦忙降下隔离板后就下车。

却见旖旎戛然,方颂祺从蔺时年的腿上离开,瘫软在椅座里,而蔺时年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把剪刀。

“先生”魏必又惊又吓,急忙转去后座。

方颂祺的手忍不住抖,恨自己明明机会那么好,最后关头为什么还是少了那份直接让他去死的胆量。

“方小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魏必将方颂祺从车里拽出去。

方颂祺红着眼睛瞪蔺时年:“是你b我的是你先把许敬的消息曝光给翁家你活该”

“不是先生做的”魏必气急败坏,“你怎么就不能先问清楚”

“除了你还能是谁”狡辩全是敢做不敢当的狡辩方颂祺不信就是蔺时年干的一定就是他

蔺时年握着胸口的剪刀,一动不动注视她,仍旧不发一语,脸色苍白,眸光深沉。

反正说不通,魏必见状也不继续浪费时间和方颂祺讲道理,迅速上车启动车子,带蔺时年去医院。

方颂祺梗着脖子,胸口剧烈起伏,颤抖着站在原地,齿关咬得死紧,面部肌肉全跟着蹦起来,脑子里充斥着蔺时年心口插着剪刀的画面。

活该他就是活该

她应该和他同归于尽他应该去死

太阳穴胀痛,很快蔓延至整个头疼。

她抬手用力捶了捶。

于事无补。

她迫切地想回公寓找药吃,迅速往楼里走。

电梯上升的速度似乎比平时要慢,头则越来越疼,疼得她快要窒息,她一手抱着脑袋,一手砸电梯键,企图由此能让电梯快点、快点、再快点

终于抵达

她身形不稳跌跌撞撞走出轿厢,按在轿厢壁上的手留下染血的手印。

好不容易到了公寓门口,未及她开门,大脑内袭来刺痛,她眼前发黑,控制不住身体往前倾倒,脑门咚地撞上门板,一瞬间仿佛失去所有感知。

或者更准确来讲,是只剩一个感知:一如既往,电视机突然跳台一般,滋滋滋,信号不稳定的雪花屏,然后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

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双手握着剪刀,朝里对准自己的心口,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手上用力。

剪刀的一截没入胸腔。

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撞开,一道熟悉的人影冲进来抱起那个女人。

许敬坐在客厅里吃着饺子,突然听到玄关处的门外传出重重的一声“咚”,分明是什么东西撞了上来。

“姐,是你回来了么”他犹疑走去猫眼张望,没见着人,但有限的视野范围内只能看到地上落了只方颂祺的高跟鞋。

他急急开门,不曾想方颂祺的身体顺着打开的门倒了进来,手上和头上都有血。

许敬惊吓:“姐”

方颂祺听见许敬在喊她了,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入目的却并非许敬的脸,而是蔺时年。

蔺时年的嘴巴一张一合,分明在喊“小九”。

她不是小九,为什么要对着她喊小九

方颂祺想咒骂,却chuan不上来气,心脏痛得厉害,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

她低垂眼帘,还真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剪子。

悲伤如潮水,汹涌淹没她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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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有水渍沿着唇角流进嘴里,咸咸的。

“蔺迦漢”声音真真切切从方颂祺的喉咙里出来,不是她,却又的确是她。

一股浓烈的情感充斥胸臆,告诉她,她很爱面前的这个男人。

可她也好难过,前所未有地难过。

难过得她永远不愿意再见到他。

她重新闭上眼睛,任由意识越来越轻,绝望喃喃:“我也不要你了全部不要什么都不要了”

翁家三口在医院闹出的动静不小,纵使季老幺想邦忙压,也避不开自己的父母。

沈烨由此料到,许敬的事儿肯定已传到冯松仁的耳朵里,甚至,冯晚意也会知晓。

他回到冯家,冯松仁多半在外面忙尚未见着人影,冯晚意郑重其事坐在大厅里等他,验证了他的猜测。

“那位方小姐的弟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两年多前就死了么”

“她弟弟没死,一直在等shen源。”沈烨坐到冯晚意身边,搂住她的肩,“小方家的情况比较复杂,具体我也还没弄太清楚,不过她的表婶待她不好,你应该也听说了她表婶今天怎么在医院里撒泼的。小方很难,但也很坚强,她弟弟的病费很多钱,全靠她一个人撑着。”

是实话,也是故意借这个机会,在冯晚意面前进一步加深对方颂祺的好印象。

冯晚意抖开沈烨的手臂,没太领情:“我听说的是那位方小姐拿刀砍伤了自己的表婶。待她再怎么不好那也是她的亲戚,又没威胁都她和她弟弟的生命,她怎么可能那样做”

虽然沈烨也认为方颂祺彼时的反应过激了些,但“妈,我们是没办法感同身受到别人身、上最后一个稻草的分量。”

冯晚意可不单单因为这事儿引发反感:“早些时候高家的儿子是不是也是被方小姐给废的,没错吧”

“那是高一铭先非法绑架。小方是正当防卫。”沈烨解释。

他又是这样句句偏着方颂祺。冯晚意心里头觉得刺,冷脸:“反正在我看来她的麻烦事太多,背景太复杂,性格也不好,一点儿不适合你。”

沈烨的手机倏尔进来电话。

冯晚意在他掏手机的时候瞥见来电显示,面上冷意不觉更甚。

沈烨抱歉地先去一旁接起来。

听筒那头传来的却是许敬的声音:“沈哥,我姐、我姐她晕倒了,好像是头疼我已经打电话给120了”

沈烨心一沉:“你快去她包里拿药先给她吃我马上过去”

许敬找到了药,慌慌张张地往方颂祺嘴里喂:“姐,你别吓我,你到底是怎么了”

方颂祺觉得自己又听见许敬的声音了,想安抚他说她没事只是老毛病又犯了而已。

可这回睁眼,跳转的又是另外一拨画面可结合第030章

海豚,好多野生海豚,成群结队地游过去,时不时跳跃出海面。

其中一只离得近,她被它的尾巴甩了满脸的水,乍然之下条件反射往后躲,一躲躲进了身后某具热烫的怀抱。

她仰头。

墨镜遮挡住男人的眼睛,但清晰倒映出她此刻的感动。

“你怎么那么像哆啦a梦”

“哆啦a梦”他眉宇间褶皱起,“你是指那只机器猫小叮当”

两种叫法的确有点区别。早些时候的译名就是“叮当猫”,后来才统一为本名“哆啦a梦”。他其实只大她八岁,但一个小细节仿佛暴露出他们年代不同。她轻轻地笑,嘴唇上方旋出浅浅的小涡:“嗯,就是那只口袋里什么都有的蓝胖子。”

他恍然颔首,旋即问:“那你愿意当我的主人野比么”

哆啦a梦永远都只是大雄的。她笑着掂量,故意不给答案。

海风吹起她长长的头发,拂到他的脸上。

他伸手邦她把头发别到耳朵后,指头没离开,摩挲她的耳垂:“小叮当说,它知道野比最想看。”

她赤果的脚踩到他的脚背上,手臂圈住他的脖颈:“野比说,小叮当知道得太多了。”

“姐”许敬给她喂完药,继续唤她,他看得出来,她并未完全昏迷,好像听得见他说话。

她一直在出汗,更不停在流泪,表情十分痛苦,貌似被梦魇住了。

突然,方颂祺睁开眼睛坐起。

许敬又被她吓了一跳:“姐”

“我没事”方颂祺的声音听得很虚,如同飄在半空中。

她擦了擦眼泪,抬手捂胸口,眼里兜满疑虑,数秒后,起身踉踉跄跄奔进卧室。

“姐”许敬慢一步跟进去。

方颂祺已把自己锁进洗手间,脱掉衣服凑到镜子前,黑黑的眼珠紧紧盯住心口处的纹身。

她困惑地歪着脑袋,手指触上纹身,像以往那般顺着的延伸处摸出凹凸不平。

这个纹身是为了遮挡伤口的疤痕,而疤痕的来历她一直以来都非常清楚,明明是方婕有一回犯狂躁症,乱砸画室里的东西,她试图阻拦方婕,却不小心被方婕刺伤。

然而,在方才的画面里,或者说是,在属于小九的记忆里,是自杀造成的

自杀

方颂祺呆呆往后退两步,后脊背抵上墙,她慢慢蹲身,捂住心口,坐到地上。

何止是困惑,她简直要凌乱。

这段记忆也出现偏差了。

可小九也太逊了吧有什么天大的事会想不开到自杀的地步

记起蔺时年那张嘴脸也出现在画面里。

因为一个狗屁男人吗

呵,老狗比当年果然做了对不起小九的事儿都b到她要去自杀

那把剪子就不该扎她自己胸口而应该像今晚这样,让蔺时年去死

头又袭来阵一突一突地疼痛,方颂祺顺手一抹脸,又抹下满手的水,才发现自己居然还在哭。

门外是许敬充满忧虑的叫喊:“姐你到底怎么了求求你应个声儿救护车已经来了,你再没反应我就让他们邦忙撞门进去了。”

“我没事。”方颂祺把衣服穿回身、上,开门走出去。

劳烦救护车白跑一趟,费用她还是给付了,礼貌地道歉,送他们走。

许敬相当不安:“姐你真没事为什么还吃药”

他才回来第一天,就碰上这种事,换谁都得吓坏。

“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不好解释,方颂祺便用厉声镇压,旋即抚着额头先去把一身的汗给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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