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声叮咚响起。
街道上的百姓纷纷向两侧避让，看向威风无比的金蹄战马，热闹的议论声连绵不绝。
平日里都是说金蹄战马何等的威风，容安王何等的厉害，可今天这话题却截然不同。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一大早，梅护卫他们就出来买鱼了，在各个市场上挑了许久，说是给容安王吃的。”
“消息早就传开了，听说梅护卫他们挑的都是最胖的，不胖的都不要，说瘦的王爷不喜欢。”
……
马车内，龙九渊再次将目光落在凤非染的身上。
凤非染盘腿坐着，将糖糖抱过来放在腿上，然后把下巴放在了糖糖的头顶上。
糖糖被压的小脑袋往下点了点，连忙伸出小手把脸颊托住，努力的挺直后背，方便撑住自家娘亲。
“娘亲，舒服吗？”
“糖糖牌小枕头，好舒服哦！”
“嘻嘻，那当然！”
凤非染就这样把糖糖当抱枕，整个人美滋滋的，察觉到龙九渊眼神之中的幽怨，露出了一抹无辜的笑容。
“皇叔，这可不能怪我，昨天我回来的时候困得迷迷糊糊，一不小心就踢到了桌子，把肉肉和糖糖惊醒了，他们问我做什么去了，我这个做娘亲的，总不能对他们撒谎吧？”
“所以你就告诉两个孩子，我大半夜的跑到后院池塘边，想捞鱼吃？”
“是啊，我又没说错。肉肉和糖糖可关心你了，觉都不睡了，直接爬起来去找梅如花，告诉他们一大早就去市场买鱼，要最胖的，不胖的都不行。”
龙九渊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现在喘口气都是鱼味儿。
“所以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容安王喜欢胖头鱼了……”
凤非染笑得越发的开心：“这也没什么不好嘛，谁还没点喜好了，皇叔，你要淡定。”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别客气，咱俩谁跟谁？”
马车一路朝着西城门而去，一路上都能够听到有关于胖头鱼的议论，气氛热闹到了极点。
那些被选中了的鱼摊周围更是聚满了人，都想买条容安王同款胖头鱼回去尝尝。
直到出了城门，周围才渐渐安静下来。
肉肉抱着龙九渊的胳膊：“龙叔叔，娘亲说我们今天要去的地方是一座山，周围肯定有小河，肉肉带了鱼竿，到时候钓鱼给龙叔叔烤着吃。”
龙九渊语气诚恳的保证：“龙叔叔真的不会再去吃球球了。”
肉肉连忙点头：“肉肉知道，肉肉就是想给龙叔叔烤鱼吃，烤比球球还肥的！”
“……好。”
罢了，喜欢胖头鱼这个爱好怕是跟定他了。
马车缓缓前行，越往前走，人烟越是稀少。
肉肉和糖糖趴在车窗边，看向外面的景色，大眼睛亮晶晶的。
深秋时节，层林尽染，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金黄色。
地上也满是落叶，马车行驶而过，发出清脆的嗦嗦声。
行驶了小半个时辰，马车缓缓停下。
玄玉：“主子、凤小姐，道路狭窄，再往前马车就无法通行了，可需要飞行而过？”
“还有多远？”
“这里已经是小凉山的范围，要到山脚下的话，还要行走两刻钟。”
肉肉开口摇了摇凤非染的衣袖：“娘亲，我们下去走走吧？”
糖糖也十分赞同这个提议：“糖糖看到路边有小花，我们可以一边摘小花，一边往前走。”
他们早就在车里坐不住了。
“也好。”
一家人下了马车。
这里树木稀少，景色已经变得十分荒凉，地上零星散落着一些野花，在寒凉的秋风中微微摇晃着。
凤非染深吸了口气，只觉一阵神清气爽。
她抬头望去，不远处的地方是一座小山。
一路行来，树木金黄、叶片凋零，皆是深秋景色，而眼前的这座小山上却一片翠绿，和其他地方截然不同。
她心中有些奇怪：“皇叔，之前提到这小凉山，云墨总是欲言又止，问他因为什么又不说，我瞧着也没什么特别的？”
龙九渊望着不远处的山脉，目光深沉而复杂。
“你再仔细看看。”
凤非染带着疑惑凝神细瞧，终于发现了些许的不对劲。
小凉山脚下，的确有一大片的土地，土地上微微起伏，只有零星的杂草，并没有任何的作物。
原本她以为是深秋时节，粮食已经被全部收割，可这会儿仔细去瞧，才发现杂草枯黄，土地板结坚硬，明显没有耕种过的痕迹。
最重要的是，田地里那些起伏的土包明显不是自然形成，怎么瞧怎么都像是坟头。
“这里是……”
龙九渊微微点头：“没错，这里是一片坟场。”
凤非染仔细看着四周，周围这样的土包连绵不绝，没有一块土地是平平整整的。
“这么多……都是？”
“嗯。”
凤非染有些疑惑：“既是坟场，为什么那些坟头前面没有墓碑，甚至瞧着那些坟头荒芜的程度，应该许久无人祭奠了。”
“被埋葬在此处的都是兵卒，有些是死于战场，尸骨不全，已经难以分辨究竟是何人；有些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家人认领，魂无归处，索性就埋葬在这里；还有一些孤身一人，已经没有了任何亲眷，有没有名字也就无所谓了。”
凤非染忍不住微微睁大眼睛：“这些都是？”
“是，很多兵卒征战沙场，临死之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归乡，只可惜，有很多人的尸骨，即便被带回了大雍朝，也依旧无家可归，所以就统一埋葬在了这里。”
“再后来，有很多兵卒在战场上落下残疾，不愿意回去拖累亲人，就会选择自尽而亡，临死之前，会拜托收尸人帮他们收敛尸骨，也都通通埋葬在了这里。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样一片连绵不绝的坟场。”
凤非染眉头一皱：“这样一处地方，为什么会落到德妃的手中？”
“之前三皇子风头正盛，想要拉拢武将，在军中建立自己的威望，所以就找人买下了这处地方，说是会重新修砌坟墓，查清这些人的身份，帮忙立碑，让后人记住这些人的牺牲。”
龙九渊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只可惜，买下这处地方已经有四年了，三皇子别说修砌坟墓了，甚至都没有真正踏足过这里。”
“那个渣渣，也就只会做些表面功夫了，难怪德妃如此痛快的就把这么大一片土地给我，原来是知道这片地方没用。”
“这片地方不仅仅是没用的问题。”
凤非染猛的抬眸：“难不成这里还有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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