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树倒猢狲散

就在萧云棠他们不寒而栗的时候，水镜里，将所有人灭口的英国公，又开始面不改色地清理起现场来。

他将所有尸首拖出去，丢进院子里的枯井里。

又在房梁上拴上一根白绫，将萧云芷穿好衣裳挂在上面，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模样。

而后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离开了房间。

水镜前。

众人终于回过神。

沈沐青疑惑地问：“英国公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杀了，还伪造现场啊？”

明明是萧云芷不守妇道在先，就算他怒而杀人，也算是情有可原，没必要把事情做那么绝吧？

萧景瑞情绪复杂地道：“萧云芷再怎样，毕竟是公主。”

弑公主的罪名，可大可小，端看永安帝那边什么态度。

英国公将其伪装成自杀，也好摘脱自己的嫌疑。

萧云棠却摇了摇头，有不同的见解，“我觉得，他纯粹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桩丑事罢了。”

毕竟他儿子的“英勇事迹”，至今还在坊间流传。

若是萧云芷偷人的事儿再走漏出去，那他们封家当真一点脸面都没有了。

“只是为了家丑不外扬，就杀了那么多人……”

沈沐青忍不住攥紧拳头。

在他封敬的眼里，那些人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萧云棠这人一身反骨，最喜欢跟人唱反调，“既然封敬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桩丑事，那咱们就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萧云芷罪有应得，撇开不说。

至少不能让那些丫鬟下人，含冤而亡，死不瞑目。

“棠皇姐你说，要怎么做？”

“没错，棠姐姐，我们全都听你的！”

看着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萧云棠也就不客气地安排上了。

“景瑞，你立刻去找几个笔力比较好的说书先生，将这事儿写成话本，在茶馆酒楼讲评。”

“沐青，我记得你家有个戏园子，你让人将这事儿排成大戏，就在天桥上搭台子，全天义演。”

“哥，你去找三儿，让他将这事儿编成歌谣，让全京城的乞丐传唱。”

几管齐下，几乎囊括所有传播渠道。

萧云棠扫看一眼众人，“速度要快，明早之前，务必要让这件事传遍全京！”

“是！”

……

翌日一大早。

英国公连官服都来不及穿，便急匆匆地进了宫。

一见到永安帝，便悲痛不已地跪在地上，“皇上，皇上，是微臣没有照顾好公主殿下，云芷公主她……她自戕而亡了啊！”

他抹着泪，神色自责而愧疚，拼命地将罪责往自己的身上揽。

“是微臣的错，公主殿下几次三番表达对晟儿的思念，说要去陪他，微臣竟没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

“微臣该死！微臣罪该万死啊！”

他表演得很卖力，眼眶里全是血丝。

可永安帝跟一众大臣看他的目光，却有些一言难尽。

永安帝冷冷吩咐：“来人，将英国公封敬拿下！”

英国公一愕，“皇上，您这是为何？”

“为何？”永安帝眯了眯眼，冷沉着脸，“封敬，公主明明是你亲手所杀，你竟还敢欺瞒于朕，你是居心？”

英国公浑身一颤，满脸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皇上怎么可能知道人是他杀的？

他昨晚可是将所有人都灭了口，还让红绡来将萧云芷的尸体处理了一番。

就算是御医去验尸，也绝不可能查出异常！

难道是红绡那贱人，出卖了他？

还不等他想明白呢，旁边一个大臣小声地提醒道：“英国公，你就别狡辩了，还是老老实实地认罪吧，昨夜你府上发生的事，早就被人编成了歌谣话本，闹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你说什么？”

英国公勃然变色，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他费尽心思遮掩的家丑，竟然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暴露于人前！

永安帝坐在高坐，满目威严，“英国公，你可认罪？”

英国公回过神来，不甘心地道：“我有何罪？”

“她萧云芷身为公主，不以身作则，道德败坏！”

“身为我封家妇人，背地里跟男人偷腥，水性杨花！”

“这种娼妇，按律当诛。我杀她，是为民除害！”

一字一句，振振有词。

竟说得永安帝哑口无言。

有这样一个女儿，对他而言，也实在是有些面上无光。

“皇上，”一旁的杜丞相站出来一揖，开口道，“云芷公主确实罪有应得，可那些被英国公灭口的人又何其无辜？那可是活生生的几十条人命啊！”

此话一出，讨伐英国公的声音便开始热烈起来。

“是啊皇上，全天下的老百姓都看着呢，若是让亡魂蒙冤，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

“英国公嗜杀成性，麻木不仁，残忍至极，求皇上一定要严惩凶手！”

“这……”永安帝暗暗瞥了英国公一眼，面露为难神色。

毕竟是跟随自己的老臣，若是处决得太果断，也会寒了其他人的心。

该演，还是得演一下的。

英国公冷笑一声，“不就是几十条贱民的命吗？当初我日斩千军的时候，你们哪一个不是夸我英勇无敌？那时怎不说我残忍了？”

不就是看着皇上收了他的兵权，他没了势，所以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吗？

杜相犀利地看着英国公，“国公爷此言差矣。你当初日斩千军，杀的是敌人，保的是家国，是大义。”

“如今的你却将刀口对准了大晏的老百姓，只怕是身居高位久矣，早就忘了当初的赤血丹心吧！”

英国公张了张嘴，又颓然地闭上。

他当初也是一腔热血，报效家国，什么时候都冲在最前面，才换来如今的地位。

可当人权势在握，处在顶峰的时候，却像是不知餍足的饕餮，想要得到更多……

永安帝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口道：“英国公草菅人命，按罪当诛，但他毕竟为我大晏立下赫赫功劳，将功折过，就饶他一命，免去他国公之位，打入天牢吧！”

……

英国公府，垮了。

查抄的官兵将里外搜刮一空，在大门上贴上封条。

路过的老百姓们见到此状，无不唏嘘不已。

想当初英国公从龙有功，掌控军权，儿子迎娶公主，好不威风！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物是人非，再不见当初繁荣盛景……

这就是命啊！

此刻。

天牢里。

一道人影，走到关押英国公的牢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