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京城金匣堂

闷头赶路的谢玄二人，很快到达了京城，他们不敢耽搁，直奔金匣堂去打探。

这期间，谢成岚是有些失望的。她本以为玄巧要那三十件纱衣是穿来给自己看的，却是万万没想到，她只是觉得那些纱衣色彩艳丽，轻盈飘逸，想拿回去剪了送给玄客淳布置茶室！而最了解玄客淳喜好的当属褴褛仙人，他在贾盈邦满脸鄙夷的注视下挑选了三十件纱衣，捆成一大捆带走了。

待他们都出了水伊镇后，贾盈邦才发现，谢成岚和玄巧住过的房间，地板上多了一个硕大的洞，正是那夜，谢成岚用木雕砸出来的那一个。

维修地板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贾盈邦叹了口气，忽然仰天大叫道：“谢成岚，我******！”

京城内，跟在后面的谢成岚猛然间打了一个喷嚏，玄巧立马回身，上下打量着他，关心道：“怎么了？着凉了？”

“不，没有，巧儿不用担心。”谢成岚很开心，玄巧能第一时间转过身来看他。

“那就好，前面就是金匣堂了，我们去看看。”玄巧莞尔一笑，拉着他的手，并排前行。

金匣堂不愧是京城最大的医馆，两层小楼典雅气派，即使主人不在，也有络绎不绝来取药的病患。

二人凑上前去，听着那些病患们的对话，才知道，这些排队的人大部分都是大户人家的下人，为自家的主人来排队取药。

“喂，我说这位眉清目秀的小哥！”玄巧走到一个年轻男子的身边，轻浮的说道：“你这样年轻，又生得这般好看，得了什么病？要到这里来求药？”

那眉清目秀的小哥打量玄巧一番，见她长得不错，小嘴又甜，便回答道：“不是我有病，是我们家主人病了。”

“那你们家主人得了什么病？”玄巧又问道。

小哥提高警觉的反问：“你问这些干什么？”

“哦，我家哥哥也病了，去了好多家医馆都治不好，听说金匣堂很厉害，所以就来试试，可身上又没有太多盘缠，想打听打听嘛！”玄巧回答，并为小哥指了指不远处一脸阴沉的谢成岚，说道：“你看，那个脸色很差的就是我家哥哥！”

“哎呦，你家哥哥脸色确实很差，怕是得了很重的病吧！”小哥略有担忧的问道。

玄巧心想，可不是么，现在定是看我和你聊得甚欢，所以醋意大发，得了小气的病。她眼珠一转，忽而双手捂住脸，故作哽咽的对小哥说道：“我家哥哥怕是得了绝症，他每天晚上，都会喊肚子疼，而且疼到难以入睡，我们已经走了好多地方，盘缠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见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眉清目秀的小哥也不能坐视不理，他领完自己的药，出门将玄巧拉到一边，擦了擦身旁的台阶，让掩面抽搐的玄巧先坐下，自己刚要坐到身边安慰，就见谢成岚使劲儿挤了进来，端坐在他们二人之间。

玄巧抽搐的更厉害了，谢成岚瞥了她一眼，知道她不是在哭，而是在偷偷的笑，此刻，估计已经笑疯了。

“你站在那儿说就行。”谢成岚总是在命令别人，所以还不习惯自己孱弱哥哥的身份。

眉清目秀的小哥没尝到甜头，自然不悦，撇撇嘴，冷冷道：“亏了你妹妹那么担心你，我本来还想给你们指一条明路，让你们赚点银子再治病的，可你看你，防我跟防贼似的！”

谢成岚看着那位小哥，心想，明明就是个采花贼！带着满脸不屑，谢成岚道：“无需你费心，大不了我先欠着银子，将来再还！”

“啊？”眉清目秀的小哥很是不可思议，接着冷嘲热讽道：“哼！没有银子还跑到这来治病，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吧！”说完，那小哥便摆摆手扬长而去。

待他走远后，谢成岚问向身边抽搐的玄巧:“巧儿，你可听见了？”

“自然听见了。”玄巧停止抽搐，抬起头，脸上露出鬼魅的笑容。

“若他们可以像玄谷主那样赊药便好了。”谢成岚道。

“人家开的是医馆，馆中上上下下的人还等着银子吃饭呢！你以为都像我爹，又蠢又笨，说是赊，到现在哪有一个人来还！”玄巧收起笑容，有些无奈，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玄谷主不蠢也不傻，他是个好人，一个非常好的人。”谢成岚认真的说道。

“好人这两个字就像个枷锁，在我看来是最没有用的东西。”玄巧莫名有些生气，谢成岚看着她，并未多说什么。

也许，玄巧说的对，“好人”二字真的能成为枷锁，所以褴褛仙人和爷爷才会对玄客淳格外照顾，大概就怕那把锁，真的将玄客淳锁住了。

正在这时，一位妇人提着个小包裹匆匆来到金匣堂门前。等那些排队的领药人都走后，才蹑手蹑脚的走进医馆，放下小包裹恳求道：“医师，您行行好吧，我儿子的骨头又开始疼了，求您先给抓一副药，剩下的银子，我凑齐马上就给您送来。”

说完，妇人打开那个包裹，谢成岚和玄巧探身一看，里面全是碎银和不怎么值钱的首饰，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东拼西凑来的。

可那金匣堂的人却嫌弃的将包裹推开，皱起眉头说道：“大姐，我就是个打杂的，可不敢把药赊给你，您那还是把银子凑齐再来吧！”

只听那妇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跪在原地，连连磕头道：“小兄弟，求求你了，再不治，我儿子就要死了，银子，银子，我一定会凑齐拿给你的。”

“这，这大姐，你不是为难我吗？这银子你若是还不来，就要我自己贴补，我也有老有小要养，你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僵持之际，谢成岚站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妇人，对金匣堂的人问道：“还差多少？”

“三十两。”

谢成岚掏出三十两银子，递过去道：“去拿药来吧！”

有人慷慨解囊，妇人自是感激涕零，再一次想跪下，却被谢成岚扶起。

“你不用跪他，这银子算是我们借给你的，是要还的。”玄巧也走了过来，对那哭哭啼啼的妇人告诫道。

“巧儿，无需还。”谢成岚在玄巧耳边小声说道。

“你身上这些银两也是从贾盈邦那里借的，我们要还，她自然也要还。”玄巧也小声回答道。

谢成岚很喜欢她口中的“我们”二字，可仍旧看这个妇人可怜，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被玄巧看穿，她闪过谢成岚，走到金匣堂的人身边，问道：“你家主人难道没交代过你，可以适当的送药给一些急需的穷人吗？”

“哎呦，姑娘，这世上急需药的穷人多了去了，若都施舍，我们这儿早就开不下去了。”

“嗯，也是。”玄巧点点头，似乎很认同他的话。

拿到药，妇人更是对谢成岚充满感激，便邀请二人到家里坐坐。左转右转，走过了京城的繁华，周围渐渐变得安静，终于，在一家破落的土房前，妇人停了下来，转身对谢成岚说道：“恩人，家里乱糟糟的，还请您别嫌弃。”

谢成岚点头表示理解，随即跟随妇人进到屋内，环顾四周，可以想见的简陋，左边是一个土块搭成的灶台，右侧则是几堆捡来的干柴，其余，什么都没有。

妇人又推开了里面的那一扇门，马上便有轻轻的呻吟声传来，进门一看，一个面色惨白，瘦骨如柴的男孩正躺在床榻上，皱着眉头，不住的流汗。妇人来到他身边，擦拭男孩头上的汗珠，安慰道：“好了，好了，我拿药回来了，一会儿熬好喝下去，你就不疼了。”

“娘...咱们，咱们哪里还有取药的银子呢！您就别去了，我，我真，真没事。”男孩躺在榻上，喘着粗气，轻轻念叨着毫无说服力的话。

那妇人很欣慰儿子的懂事，愣是从满面苦涩中，挤出一抹笑，而后转身出去煎药。谢成岚看着那孩子，不禁生出几分恻隐之心，他坐在男孩身边，宽慰道：“放心，你拿药的银子，我自会帮你出。”

“不，不行，我们还不起！”男孩很着急的样子，抓住谢成岚的手，努力直了直身子道：“大哥哥，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你，你能不能帮我劝劝我娘，不要再为了我，为了我那么辛苦了......”

“这......”谢成岚一时不知如何劝说，好在玄巧过来，抓起男孩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开始为他诊脉。

男孩微微惊讶，问道：“姐姐，你会医病？”

“略懂一点儿，不过和金匣堂自然不能比。”玄巧怕治不了男孩的病，又给了他希望，所以故作谦虚道。

良久，她放下男孩的手，说道：“你这干巴瘦，还是好好吃点饭再谈治病的事吧！”

“我...我能治好吗？”男孩颤抖的问。

“不知道，刚刚说了我只略懂一点脉象，能诊出你内里空虚，其余的，便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