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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谁比谁更清白

整个贡兰渡,大多数村民,不,确切来说九成的村民都有问题,换言之都被巫灵控制了,所以哪怕是贡兰渡的空气里都充塞着悲伤哀痛的气氛。

就算程斩不明说,其实司野也猜出来了,藏在贡兰渡里的巫灵就是哀灵。之前那三位村民丧命时的情景不得而知,但从副族长离奇死亡的现场来看,村民们的表现就十分怪异。

哪怕是死者家属当时的表现都不符合常理,整个现场没一个不在哭。还有平时的气氛,每个人都很丧,对生活失去希望,走路都是垂头耷脑袋的。

当然,这些都可以是表相,最能让司野肯定想法的是那些村民的叫声,凄惨哀伤,那是任人听了都觉得无比绝望和悲痛的声音。

哪怕司野已经从天神殿里出来了大半天,耳朵里回荡着的还是那些个能刺穿耳膜的声音。

他们从天神殿里出来了。

当程斩摆明要跟丁族长好好聊聊的时候,与此同时又补上了句,“我们已经被牵扯其中,丁族长的如意算盘怕是要打空了吧。”

丁族长的算盘算不上是如意,至少当那些村民没能如愿将他们撂倒时,所谓谈判的主动权就从丁族长手里移交到程斩手里。

而司野的话更是一针见血,“贡兰渡的村民待客之道诡异得很,我想外界有好奇心的人不会少。”

这话算是一下说到丁族长的心里去了,他也好比是被打了七寸的蛇,一时间反攻不得。

四人被请到了丁族长家。

而那些村民,丁族长叫了其家属过去帮忙扛走,没家属的就叫来壮实点的村民搭把手。当时情况不管是程斩还是司野都看得清楚,地上的那些头发是不见了,但毒蛇的尸体还在,可不管是过去帮忙带走村民的人,还是打扫天神殿的人,都对地上一堆的毒蛇尸体视而不见,又或者就是很司空见惯的模样。

而丁族长给出的解释是——

“你们有所不知啊,今年贡兰渡的蛇特别多,都是山上下来的,白天不出来,喜晚上出动,所以我才不让大家伙晚上随便走动,那些蛇都有毒啊。”

丁族长来了一番苦口婆心的解释后看着他们又说,“你们都是能人啊,能除掉那么多毒蛇。”

这话说的不管是程斩还是司野都懒得反驳,纯粹就是睁眼说瞎话呢。

再说回丁族长的盘算,他是劝程斩他们离开贡兰渡的。

“白天不方便,我就想等着夜深点了去找你们,放你们走。毕竟你们是外来客,不知者不罪。”丁族长说。

丁族长有老婆孩子,在请他们四位来家里之前,老婆孩子就被他早早打发到娘家去住了,说话什么的倒是没人打扰。

几人说话在书房,倒没什么富丽堂皇,书不老少,按照类型、年代分门别类归置在胡桃色的实木架子上,还有不少古籍,竹简式样的卷在一起,看得出是个爱看书的。

墙上挂有字画,非古时名家的作品,落款有红印,印上面显有一“丁”字,许是丁族长自己画的。

面前放有茶海,茶海墨玉而制,敦实使用得很。茶还是贡兰渡的本地兰花茶,沏出来馥郁芳香,并且贡兰渡还有自己的窑,烧出来的大多粗陶制器虽说不比名窑,可相当净化水质和好用,使得程斩相当感叹,白瞎这贡兰渡了。

可能,在这代人动了开发山上资源的念头那一刻起,贡兰渡的纯粹就没了,贡兰渡的噩梦就开始了。

虽说是快大半夜了,但程斩四人倒是还能悠然自得喝茶,压根就没有怕喝茶失去睡眠一说,反正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闻言,程斩不咸不淡道,“丁族长现在没改变初衷?”

丁族长岂会不明白他的话,笑得挺尴尬。天神殿里发生的事真实存在,想避而不谈也是不可能。丁族长喝了一口茶,很明显是在缓解尴尬。

稍许后说,“村民闹事,行为是不可取,但也请你们理解他们的心情。”丁族长重重一叹气,“之前的事我想你们也听说了,副族长的情况你们又亲眼看见了,这段时间整个贡兰渡都人心惶惶,村民们的情绪无处发泄就只能怪你们身上。我听方婷说了,几位都是气度高雅之人,还请有怪勿怪。”

这番话说得极其诚恳,语气里都透着明显的无奈。

程斩没有多少表情,司野就是浅淡地笑了笑。

“所以啊,我还是恳请几位能不能……”丁族长说话吞吐,放下茶杯,“贡兰渡的事还请忘到脑后,出去之后不要提及。”

司野始终含笑,心想,这是要他们忘却“前尘”啊,说白了,不就是怕贡兰渡的丑闻传出去吗?

程斩抬眼扫了一下丁族长,“如果忘不掉呢?”

丁族长一怔。

程斩也放下杯子,似笑非笑地问,“是不是我们就走不了了?”

丁族长的嘴巴张了又合的,好半天才道,“这……这个你们真是误会了,我就是希望你们——”

“贡兰渡现在的村民什么样丁族长很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虽说丁族长可能控制不了吧,但你不是也没阻止?无非就是想借刀杀人。”司野冷笑,“只不过见他们没得手,丁族长搁这扭脸做起好人来了。”

平时司野是个情商极高的人,不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吧,那也是能把话说得很好听很周全,可今天他的话直接带刺,丝毫是没给丁族长留情面,看得出心里是憋着气的。

丁族长闻言赶忙解释,“你们可别误会,我怎么能这么想呢?真没有,哎,是,我是贡兰渡的族长,发生了这种事我责无旁贷,但请你们相信,贡兰渡的人真不像你们想的那样……”

程斩淡淡反问,“怎么丁族长认为贡兰渡现在很正常?”

丁族长脸色微微起了变化,再开口时没说顾左右而言他,而是又给了一番解释,“现在呢,贡兰渡的气氛是挺不对的,但接二连三出人命,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也请你们谅解,今晚确实就是误会——”

“以我们看到的情况来判断,今晚动手的这些村民大概……”程斩打断他的话,语气不疾不徐的,“就会一直躺下去吧,又或者运气好的话能醒,可就算醒了,估计跟活死人没什么两样。”

司野坐在程斩身边,听了这番话后在心里暗暗思量着:一般来说被触灵影响的人醒了也就醒了,受到损伤性不是很大,跟被巫灵寄体的人完全不同,像是方婷和曲雅,那都是曾经被触灵影响过的人。所以程斩这么说的真实性有多少?只是吓唬丁族长?还是说那伙人因为本身还是蛊器,所以受到的损伤更大?

丁族长听了这话,手一抖差点打翻了茶杯,蓦地看向程斩,半天说不出话来。

所以说从一始终的话语权都在程斩手上,因此他也不拐弯抹角,“村民接二连三的死,死因你甚至连查都不敢查,活着的人也跟死人没什么两样,整个贡兰渡的气氛又诡异得很,丁族长,你算是为数不多清醒的人吧?应该也清楚,贡兰渡一切的变化都在举行仪式之后,所以,阿娟的事你还打算瞒着?”

丁族长的脸部肌肉微微有抽动,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司野在旁做助攻——

“我们就算走,你也未必放心吧,贡兰渡的情况早晚会被外界知道,所以你势必想要推波助澜一把让我们闭嘴。既然出去冒险,留下也有危险,我们倒不如就干脆留下,丁族长,想让我们四个死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我要是你的话,倒不如借助外界的手来摆平贡兰渡目前的困境。”

说到这儿,他忽而一笑,盯着丁族长,“还是族长你很满意目前的状况?因为你们曾经造的孽就会被掩藏?”

“不不不,你、你们……”丁族长支支吾吾的。

支吾了半天没说出来什么。

司野喝了口茶,感叹,茶是好茶,可惜了……

“这样吧,你告诉我们阿娟在哪?”他直奔主题,“当然,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们阿娟还在天神殿里,丁族长,我们刚从天神殿里出来,而且,还经历过一场恶斗。”

丁族长嘴唇嗫嚅,“阿娟就是在天神殿里——”

话没等说完,就听书房的门被人一下撞开,一个女人恨不得都是披头散发的模样冲进来,看见丁族长后噗通就跪下了,带着哭腔,“族长,我求求你快跟他们说实话吧,你也跟我们说说实话,我真坚持不下去了,我快疯了!”

然后又冲过来朝着程斩他们磕了两个头,“我知道你们是能人,我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你、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丁族长着实难堪,赶忙上前来搀扶。

这么突如其来的情况发生着实能叫人一头雾水,但架不住正常的逻辑分析,所以待那女人被丁族长给拉起来后,程斩直截了当道,“丁婶子,丁大喜已经遇害,既然阿娟的事你也参与其中,恐怕接下来的情况真的很难说。”

“是啊。”司野也猜出眼前这女人的身份了,“不过也不是没办法保命,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或许还有办法扭转局势。”

讲真,这个丁婶子具体长什么样他记不得,而且他相信程斩也不记得,虽说方婷表明当时指认他们的人就是丁婶子,可在现场他们着实是没关注对方长什么样。

可人命关天的事,尤其又死了位相关的人,那么目前还活着的必然着急。

照方婷说的和姬淡搜查到的情况来看,除了丁族长,怕是丁婶子最恐慌了。

程斩和司野把话说得直接,丝毫没隐藏对丁婶子身份的得知,丁族长见状,脸色更是难看。

而丁婶子是十足的不管不顾了,迫不及待地跟程斩他们说,“阿娟的事真跟我没太大关系啊,我、我就是给出出主意,做做说客而已,我、我……”说着朝着丁族长一指,“都是他们!阿娟的事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

丁族长不悦,喝道,“丁婶子!你瞎说什么呢?”

“我瞎说了吗?现在都人命关天了我敢瞎说吗!”丁婶子恼了,干脆撕破脸,“你不说是吧?丁族长,你不怕死,我可是怕死!”

转头对程斩说,“年初的时候,他们拉了个投资商说要开发山里,具体要开发啥我也不知道,就要我把阿娟找过去一起吃个饭,我就照做了。阿娟当晚就被那个投资商带走了,等再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很不好,我怕她想不开就时常去劝着点,不想到最后他们这些人就说阿娟是被天神看上了,强行让她去做了落洞女,把她关进天神殿,还不让人轻易进去,那不就是不想让外界知道真相?”

“是,我是有错!我就不该去找阿娟,就不该一个劲劝她去吃饭!”

丁婶子眼泪都下来了,“可说白了我就是听命行事的啊,而且我家大喜也什么都没干,就是接了一趟人来贡兰渡,他就那么没命了……”

丁族长脸都铁青了,但也没打断丁婶子的话,估摸着也很清楚这个时候就算打断也无济于事。

接下来丁婶子就一个劲为自己辩白,哭哭啼啼的说了大半天其实意思都差不多,然后又在反复提丁大喜死得多无辜,总之就是他们家是被牵连了,恶人直指丁族长。

看得出丁族长也是忍受不了了,干脆来了句,“你觉得丁大喜无辜?丁大喜能说会道,投资商就是他游说来的,你说他无辜?甚至当初山上有资源能开发这件事也是你家丁大喜告诉我的!”

司野看了程斩一眼,程斩也是意外的眼神。

没想到丁大喜还这么能耐呢。

“还有,丁婶子,既然事情都发生了,那说到底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能比谁更清白?但凡跟阿娟的事有关,哪怕沾上一丁点那也是脱不了干系。你说你只是当说客,那好,我问你,阿娟的未婚夫阿城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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