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话究竟断决自有知

“嗯……”

赵季沉吟，脸色幽暗。

吕玲绮看他的样子，显然对于说出他的猜测有些为难。

然而赵季越是这样，吕玲绮就越想知道他的猜想究竟是什么。她一个劲儿的追问，而赵季也终于不厌其烦的在一声叹息之后将他吐露了自己针对这件事的理解和心声。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此次来人的目标应该是我。”

“什么？！？”

吕玲绮愕然，此时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赵季。

这样的推论，相比于现在根本等同于废话。毕竟诸如赵季之前所言，敌人此番袭扰的人马不多，为了立胜当然要先取主帅。因为只有击杀了主帅，才能获得最大利益化的胜利。

“你的推论仅仅就是这个？”

吕玲绮窃笑，面对赵季一脸的正色，显然有些不知所谓。

赵季的脸色依旧很难看，甚至低下头沉吟着发出一声无奈般的叹息。

“其实这件事，我本可以和刘备他们做出商量。然而你可知道为什么，我只单独和你说的么？”

一语发人深思般的话语，让吕玲绮瞬间感觉到赵季的认知或许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平凡。

“老实说，我不知道。”

吕玲绮摇了摇头，此时也表现出一脸的疑惑。而赵季接下来的话，简直让吕玲绮感到发自内心的震惊。

“西凉军的战法，这是我们看到敌人的袭扰之后，第一时间做出的反应。然而相比于西凉军，你难道不觉得他们的进攻更像是我们自己人么？”

“你什么意思？！？”

吕玲绮惊呼错愕，一颗心竟然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赵季阴沉着脸，没有再说什么。而这一语般的轻谈，却仿若惊雷炸响一般响彻在吕玲绮的脑海，此时久久不能逝去。

“自己人……是啊。”

吕玲绮骇然色变。

如今深刻的回想，或许也开始觉得赵季的想法不无道理。

敌人的突袭战法，相比于西凉人马，或许更像经过演变后自己这边的军队。如果事情是那样，或许也就正好可以解释出神秘的黑骑军无论是骑将还是主将为什么都会选择以黑纱罩面不露真容的原因了。

他们需要掩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如果事情是那样的话，那么一切也就显得太过于可怕了。

自己这边的兖州人马，此时居然要选择以突袭的方式击杀自己这边的主帅。

这样的想法太过骇人，同时也让吕玲绮越发想不透，到底谁会选择这样做呢？是自己的父亲吕布么？然而这怎么可能。抛开赵季身为军中的第一悍将与功臣不论，如今的赵季和自己还是未婚的夫妻关系。

他是吕布的女婿啊，而自己的父亲怎么会选择这样做呢？

吕玲绮心中无比震惊，而沉吟的赵季再度的一语出口，无疑也让吕玲绮对于这件事背后的始末有了崭新的认知。

“今番我以辅汉之名迎奉献帝，而旧都洛阳早在董卓时期就被焚毁，眼下如同瓦砾。献帝若的救援，日后归于何处安置？若归我兖州，牺牲一城留给献帝倒是无妨。只是未来献帝驾临兖州，谁人堪为兖州之主？你觉得，还会是你的父亲么？”

“这……”

吕玲绮身子一颤，竟是被赵季说了个哑口无言。

她沉吟良久，这才再度开口，言道：“就算如此，我父亲也不该对你选择下手啊。你是他麾下的功臣，又是他未来的女婿，他怎么会……”

“自古功高盖主，哪个不是贤良名将。然而结局怎样，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知道么？”赵季一语言出，竟是再度说得吕玲绮无言以对。他一声苦笑，竟是仰望前方，满眼写满了迷失：“而且今番救驾大功若成，我们这些辅弼的功臣势必会得到陛下的封赏。我和刘备既然是此事的倡导者，自然功不可没。一旦封官，我的官职必然凌驾温侯之上。抛开陛下这边不论，你认为以你父亲的性格，他能够选择接受的么？”

吕玲绮再度错愕语塞，此时脸色也变得极其幽暗。

赵季看她如此，也不想给她太大的心理压力，只道：“其实这件事，我也仅仅只是自我方面的分析而已。具体究竟怎么回事儿，我现在也完全不能吃的准。不过有件事我能够确定，那就是这一次袭击我们的绝对不可能是西凉人。他们的目标是我，所以袭击的对象直指我所在的中军。之所以斩杀那么多的部从，为得也就只是取下我的性命罢了。我若死了，功劳旁落他人。而我具体是谁的部将，届时封赏岂非自然落到主公的身上了么？”

“行了，你别说了。”

吕玲绮紧咬牙关，竟是毅然决然打断了赵季的话。

赵季收起迷离般的目光，竟是再度一脸淡漠的看向身边的吕玲绮。

吕玲绮长长松了口气，脸色透出前所未有般的凝重。她将缰绳一拉，胯下战马立即发出一声龙吟般的咆哮。

“你自己一路小心，我先取小路回返兖州去见我父亲。”

吕玲绮的眼神中流露出坚定，而看着她策马远去的背影，赵季幽暗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玲绮，对不起啊……”他一声轻语，恍若蚊蝇：“是我连累了你，此番断然不能让你因为我的关系有再度涉险。一切四伏般的危机，今番就由我赵季一个人担下也便是了。”

“是么，你可真伟大。”

就在此时，赵季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般的声音。

赵季听到，没有半点儿的惊讶。反而释然般的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淡漠般的笑容。

“玄德兄，窃听他人所言，只恐并非君子所为。”

“是么？可是我在你的面前，早就已经做不得什么君子了啊。”刘备顺势回应，当即也催动战马来到赵季的身边，笑道：“我和你不一样，就算是伪装也会具体看人。能装的时候当然要装，是为了掩藏，也为了自保。但对于你，我觉得我应该能省则省。”

“切~”

赵季浅笑，竟是无奈般的摇了摇头。

在赵季的心中，刘备何其聪明。这种事情纵然瞒得过吕玲绮，却是如何瞒得过他的。虽然刘备没有说话，但赵季已经从之前他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他的释然。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如今的二人竟是在彼此的不言中再度意见相合。

“我记得云长早在徐州的时候，就曾与你说过，那吕布不是什么明主。如今看来，这句话属实是说的对了。我本以为你就算在战场上胜得了我，也早晚逃不过他那边的疑忌和算计。知道后来听说了你和少主之间的关系，还以为你因为坐定了自己的身份从此能够和吕布彻底的冰释前嫌。却没想到，时过境迁之后，你还是终究难逃这样的宿命。”

一番言辞，既带着嘲讽，也充满了对于赵季的关切和同情。

赵季此时的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看着眼前曾经的故敌如此关切自己，而相容以莫的主公居然对自己暗中算计。如今的赵季除了感叹造化弄人之外，又还能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呢。

“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豫州？”

刘备一脸笑容的看着赵季，此时已经对他率先投出了友谊的橄榄枝。赵季看着他笑容中的兴奋就能感觉得到，刘备想要得到自己，早就急不可耐了。

“那是以后的事情，我现在考虑不了那么许多。如今局势，保住命才是最要紧的。”

“这么说，你已经有所觉悟了么？”

“哼哼，觉悟永远都有。毕竟命是自己的，我可没有那种随意就将自己的人头奉献出去的想法。我的命最金贵，谁想拿走全都休想。”

赵季眼神充满坚定，惊鸿一瞥般的看向刘备的瞬间，竟也充满暗流般的杀意。

刘备被他最后的那一抹眼神骇住，然而很快就又露出了越发充满欣赏的目光。他看着赵季一脸笑容，同时似乎也很满意赵季如今的决定与回答。

是啊，命是自己的。无论是谁，都休想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