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交谈，豁开迷者

事实上，成为融合战士之后作用在凯文身上的副作用，也算不上多么严重。

目前的凯文，体内只融合了一头崩坏兽的基因，自然而然地还远不如后来原本历史上他身上的副作用那么强大。

现在他的体表温度很低，但对于掌控着「霜」之权柄的苏时修来说，却永远算不上真正的冷。

而且，他这个权柄有一个很简单的小作用，那就是可以随意的吸收和释放温度。

看似都是玩冰的，但实际上操作的方式并不一样。

因此，只要苏时修愿意，是可以凝聚出火焰那种恐怖的温度的，只是他的权柄本身的具现能力，并不具备那样的能量化具现形式。

凯文身上的体温真的很低，这已经是他目前的身体正常温度。

但是放在现在的大气中来说，这样的温度真的很低，低到足以随时从空气中吸收那些热量，从而导致他周围的气场也会变得异常寒冷。

苏时修能够释放温度，自然就能够做到帮他缓解一下副作用，但想彻底根治的话……这个还是想想算了。

苏时修没法子，毕竟现在的凯文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冰块（物理意义），自己暖一下，能让这个冰块有温度。

但想要让冰块自己暖和起来，怕不是痴人说梦吧！

“感受如何？”

收回自己的手，苏时修站在监牢里，对着合金柱列外的凯文微微一笑。

凯文抬起手，看着自己那原本同样苍白的左手，手表皮肤却已经变得红润了起来，整个人还是有些恍惚的。

“还行。”

看着那波澜不惊的神情，对于这位冰冷的银发青年，苏时修已经无可奈何了。

罢了，心病的话，他也没啥办法。

毕竟这位可是人类的英雄，战士们公认的领袖，不像自己，只是因为一个简单的「律者」身份，就成为了万劫不复的罪人。

“咋啦，当领袖之后，包袱就这么重？一个字都不舍得多说？”

凯文：……

倒也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他也不再是那个曾经的阳光大男孩儿了，因为这两次大崩坏的事件，他亲眼目睹了态度太多的东西。

何止是他的身体表面变得冰冷了不少，他的那颗心，现在正逐渐被寒霜笼罩。

“得，不想说话，我也不逼你。”

看着凯文的沉默，苏时修耸耸肩，径直转过身。

“凯文，你不说我也能感觉到，你找我来，绝非只是为了说你身上副作用这件事。”

凯文愣了一下。

“但你不开口，那我也没有心情去猜。不过你正好你在，我也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看着苏时修的身影，凯文点点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自己同意了。

“那就好。凯文，成为人类领袖的感觉，如何？”

凯文思索了片刻，总算是难得的开了口：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看着自己紧握的左手，皮肤的红润，正逐渐被苍白取代，凯文不禁叹了口气。

发自内心来讲的话，他觉得眼前这位留着一头银蓝长发的青年，才应该比他更适合成为人类的领袖，去领导着人类们，拯救自己的世界。

可是……他是律者，注定不可能成为人类的领袖。

就算他未曾害过人，他最多也只能做到默默无闻的走在这条路上，成为一个不被人所听闻的无名英雄。

不对，现在英雄这个词，还真不适合放在苏时修的身上。

那是一种天大的讽刺。

“那么，凯文，想过要拯救世界吗？”

凯文怔了怔，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苏时修的双手放在衣兜里，侧着身子，站在牢里，目光就这样侧着注视着他。

“拯救，世界……”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非常沉重的话题。

放在他们这样的时代，想要拯救这个世界，从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却又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

至少对于这些已经成为了英雄的战士们来讲，他们恐怕谁也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因为那颗纠结的内心，因为那份对未来的迷茫，因为那份对绝望的畏惧，因为那份对世界的怀疑。

“看来你没有想好。”

看着凯文的反应，苏时修的心里，大概有了七七八八。

过了好久好久，凯文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他那份高冷的包袱给叹没了，露出了那个已不再阳光、内心也开始充满了迷茫的本我少年的姿态。

“是啊，拯救世界什么的，这样伟大而崇高的理想，我从来没想过。”

他之所以和崩坏战斗，单纯只是为了守护好这个世界上对他重要的人。

不论是现在的战友，还是过去的同伴，又或者是未来将在一起的恋人，他一个都不忍心舍弃。

凯文从来没有认真的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可当他成为了人类的领袖那一刻，他这才意识到，他不得不去考虑这些问题。

因为他肩上的单子不再轻了，他也终于明白了，救世主什么的，从来都不好当。

救世绝非易事，因为要顾虑的东西、要思考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心里的负担也会随之加重。

凯文可以想到，曾经的苏时修，到底都经历了哪些艰难困苦和折磨，才建立了那颗战斗下去、给予大家看见未来希望的本心。

“不过也不着急，毕竟没有人会催你，除了这个时代。”

凯文愣住了。

苏时修……好像是在告诫他什么，又像是想要教导他一些什么东西。

这样的话语，凯文还记得，曾经苏时修也想这样跟他讲一讲，但那时候的他呀……根本无法理解这些话。

“拯救世界并非是什么简单的事情，甚至连成为英雄，成为人类的救世主，也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当你踏上了这个位置之后，就算你没做好准备，我们这个时代也不会给你任何准备的时间了。”

“在崩坏面前，人类别无选择，也没有任何能犹豫的机会。”

“你可以再迷茫一段时日，但是，崩坏却不会给你时间，让你从迷茫中走出来。”

“所以，凯文，无论你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只要尽你所能就可以了。”

看着眼里思绪翻滚的凯文，苏时修嘴角微微一笑，身子转了过来。

“毕竟，别说是拯救世界了，当你越强大、懂得越多的时候，你才会意识到，有时候我们连拯救一个人，都是那样的困难。”

“拯救世界什么的，只要尽力就好。就算我们真的失败了，但至少我们也曾努力过。”

凯文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的注视着苏时修。

他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是苏时修能说的出来的。

这样悲观的念头，真的不像是苏时修会有的。

“感到不可思议？”

凯文点点头。

“乐观，只是让自己强撑起来的动力而已。”

“在乐观的同时，我们还得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适当理性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张了张口，苏时修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凯文却突然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在这两次的大崩坏之中、在这次的人类高层联合对付他的事件中，苏时修那颗本没有彻底愈合的心，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了。

因为还相信着希望，还相信同伴们一直给予着他的光，所以他才没有绝望。

这样的心态……还真是令人羡慕。

看着苏时修眼底下的疲惫，凯文也知道，自己应该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虽然他几乎是相当于什么都没问，但苏时修说的话，也算是帮他解开了一部分心中的迷茫。

“也是。阿修，早些休息吧，我那边还得忙。”

苏时修点点头，转过身，走入了那深不可及的黑暗之中。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凯文的目光，虽然还在迷茫，但多少有了一些光。

“无论怎样，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吗？”

“救世绝非易事，有时候我们甚至连拯救一个人，都是如此的困难么？”

“你这家伙啊……”

无奈地笑了笑，抱着阔然和迷茫交织的心，凯文离开了至深之处。

他还是记得这家伙说的那句话。

在崩坏面前，人类从来别无选择。

但是，他依旧还在迷茫一些事情。

到了最后，毁灭的文明的，究竟会是崩坏，还是人类自身呢？

这是他最想问苏时修的问题，却是最不敢问出来的问题。

因为，是个稍微知道点儿情况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能有一个苏时修，就绝对会有第二个他遭受这样的待遇。

无法被控制的强大力量，就算不安上律者这样的罪名，也绝对会有其他的办法来限制、甚至是要了他们的命。

人类的劣根性啊……

坐在回去的飞机上，思绪重重的凯文叹了口气。

找爱莉队长聊聊去吧，虽然她并不是那么的正经，但在这种的烦心事和正经事上，找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

躺在床上，苏时修依旧在思索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而蓬莱寺九霄，只是静静的飘在他的身旁，也没有开口说话过。

“九霄大人，你说，我们这个文明，真的能驱逐崩坏吗？”

看着苏时修的目光，蓬莱寺九霄回想起自己之前得知的某些信息，一时间也犹豫了。

再加上，现在人类对他们的救世主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心里清楚，就算是有苏时修这样的特异点，但如果被人类内部给坑了，又怎么能够打破这不见尽头的轮回呢？

“或许吧。”

这是她的答案，虽然不肯定，但她更愿意相信一下苏时修能创造的可能性。

“或许……”

看着九霄的沉思，苏时修闭上了嘴。

通过圣痕刚才那一瞬的链接，苏时修突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对于这个文明而言，就算是最糟糕的结果发生了，但最终毁灭了文明的，究竟会是崩坏，还是人类本身？」